019 著涼倒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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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時,玉洛總算感覺到涼爽之意。
“姑子,這下可涼快了!姑子,等下婢子要用剛融的冰水洗臉,可好?”菊惠顧不得吃飯,圍在冰盆邊一個勁地吸涼氣。
“洗臉算什麽,菊惠就是洗臭腳也使得!”玉洛跪坐在四腿有托角牙子裝飾的青色織錦獨坐榻上,邊撥菜邊打趣道。
“姑子,你吃這麽少怎麽行,婢子用不了那麽多的菜!”幫忙布菜的心惠,伸手就要擋住玉洛撥菜的筷箸。
柏塢眼下正實行兩餐製,主子況且日日早膳上甘豆羹,奴婢的吃食便可想而知了。要不是柏祖自損身價的演了一出戲,玉洛相信,今日柏義堂的晚膳也不會如此豐盛。
“心惠,今日可是四菜一湯,呀,還有雲夢澤的香稻米做的雕胡飯,這麽多,你想撐死你家姑子啊!”玉洛又夾了兩筷子雞卵韭菜到青瓷碗裏,歎氣道:“這可是綠瑩瑩的韭菜啊,吃不了倒掉多可惜,還是倒進大家的肚子裏好!”
心惠的眼裏忍不住就浮上了一層水霧。
自柏塢厲行節儉吃食以來,她家姑子每餐必從自己的吃食中,揀出些吃食分給她們幾個大婢,為避免她們的難以下咽,又總說些自嘲的話以寬她們的心。而每次,姑子都能在插科打諢中,做成這件事。
心惠阻攔的手便停在了空中。
玉洛自然瞧見了心惠眼裏的水光,不以為意地道:“不就是一個韭菜炒雞蛋麽,有什麽大不了的,等以後姑子我發達了,定要你們管夠吃!”
心下卻暗忖:姐姐我今日也淪落到,不得不為個小毛菜而折腰的地步,可悲啊,可歎!
奈何久旱無雨的西平縣,別說是綠瑩瑩的韭菜了,就是帶綠色的草根,估計都被饑餓的災民填進了肚子裏。
“瞧,姑子又來了,總拿婢子們取樂!”菊惠後知後覺地跑過來,一見碧綠青翠的韭菜,又一臉憧憬地道:“姑子,什麽是發達呀?要是姑子發達了,雞卵韭菜定能管飽吃?!”
玉洛大力地點頭:“這個自然,姑子一言,駟馬難追!”
竹惠“噗嗤”一聲笑了:“姑子真能找樂子!”
菊惠和心惠也笑了,她們都已習慣了她家姑子時常冒出的“呆傻”之語。
“你們在笑什麽?”蘭惠推門而入。
“沒什麽,方才姑子改了詞,大家覺得好笑,便笑了。”心惠接口,道:“給小婢的飯食都分好了?”
“都分好了,辰兒還說,今日的飯食真真是好,定能飽食!”蘭惠也有些喜形於色,露出滿臉的希冀。
四個貼身大婢,蘭惠主要是負責管理和培訓小婢的,一般情況下,心惠都知無不言,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一旦事情緊急,心惠是斷不用蘭惠的。沒想到,今日事急從權,隻用她給姑子傳個話,就傳出個“課業”來。
雖然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劫,但姑子還是被禁了足。到此時,心惠心裏還窩著火。
玉洛怎麽看不出心惠的心思,忙揮手打發幾人:“都下去用晚膳吧!別不識好人心,辜負了今日這豐盛的飯食!”邊說邊朝幾人眨了眨美眸,吩咐心惠:“心惠留下來陪我就好。”
又叫住菊惠
,讓她將分撥的菜一碗端去給寧傅母,一碗她們幾個食用。
菊惠早就瞧見食案上兩個盛滿肉菜的青瓷碗,也曉得她家姑子的慣例,嘴角翕翕地道了謝,領著蘭惠和竹惠下去用晚膳。
玉洛這才對心惠道:“心惠,今日多謝你為姑子我擋災,姑子我卻為了幾盆冰又把你給扔了出去,你莫要怪姑子我。”
冒充一年的大家貴女,玉洛盡量適應指使奴婢這件事,但習慣使然,感謝之語還是時不時地溜達出來。
原本跽坐在榻上的心惠,此時身體完全直立,雙膝跪地,慌忙道:“瞧姑子說的,隻有奴婢謝姑子的,哪有姑子謝奴婢的,姑子以後切莫這樣說了,姑子也不怕折了奴婢的壽,婢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也對,心腹就要榮辱與共,姑子我記住了。”玉洛擺手,“好了,快坐下吧,別一臉緊張兮兮的,姑子我受不了。”
心惠笑了笑,放鬆下來,但還是謹守婢子的本分,跽坐在食案對麵的獨坐榻上。
玉洛見此,不由暗撇嘴角:看來不光她習慣使然,當奴婢的也有慣性啊!
……遂不再理會心惠,默然用完晚膳。
“姑子,解暑冰今日是有了,明日的……”心惠邊遞茶水給玉洛,邊擔憂道。
玉洛用茶水漱了口,又擦了嘴,這才道:“放心吧,今日這一鬧,以後芷珺院的解暑冰斷不會少了的,你等著瞧吧!”
微一沉吟,又道:“就是背後的暗鬼還真沉得住氣,人老奸馬老滑的。”
“姑子是說……侯……”
“可以理解,端著人家的飯碗,總得給人辦事不是?可……”玉洛微微凝眉:“可她眼中為何露出欲置人死地的凶光?難道姑子我以前有得罪過她麽?”
一年來,玉洛自信無交惡之人,那定是之前的原主得罪了人。
心惠澀然:“……姑子,婢子也不知。”
是了,她醒來以後,芷珺院可是被柯氏大清洗過了的。
隻有寧傅母是個例外……
玉洛搖搖頭,笑道:“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們不挑事,她總不會無緣無故要了咱們的命吧!”下句“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卻梗在了嗓子眼。
心惠聽了,欲言又止。
玉洛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你也快下去用膳吧。”
心惠起身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解暑冰果然一日不曾斷過,玉洛沒理由不安心地坐在清涼的房內,專心做“女紅”。
期間,子巨傳話給心惠,說,五郎君已得了七星龍淵劍,正每日不離手地苦練呢。又說,君侯已答應韓家宗子,與韓家貨殖穀麥豆。隻是不用一車馬蹄金,而是用韓家等價的林地來置換。
玉洛聽聞,不由笑了:還是五哥貼心,知道她最想了解什麽。
同時,也不得不佩服起西平侯柏厥的英明決斷。
能不為一車金光燦燦的馬蹄金所動,卻用外人看來不能種田的林地置換,西平侯的眼界比起柏商不知要高出多少!
馬蹄金再尊貴稀有,也隻是不當吃不當穿的死物,哪裏比得上土地之無限增值價值!
乞巧節的前一日,竹惠熬紅了眼睛,終
將一幅夏荷圖繡好了。
玉洛來到後裙房看時,竹惠正埋在厚厚的冬被裏,打著哆嗦。
“……這是怎麽了?菊惠,你是曉得的吧,怎麽不告訴姑子我?請了醫者沒有?”
菊惠和竹惠同屋,心惠和蘭惠同屋,玉洛自然唯菊惠是問。
菊惠憋紅了眼睛,委屈道:“我就說嘛,姑子早晚得曉得,偏竹惠不讓說,隻說繡完夏荷圖再告訴姑子,可……姑子你看,竹惠她……會不會……”
跟在身後的心惠忙道:“快別胡思亂想,竹惠隻是著了涼,發發汗就好了。姑子,都怪婢子,婢子也知道,想著就差一滴水珠便繡完了,就沒有告訴姑子,婢子也有錯,姑子要責罰,就責罰婢子吧!”
“姑子,婢子和竹惠一屋,婢子才有錯,姑子要責罰,該責罰婢子才是!”菊惠搶著道。
好個姊妹情深,倒搶起錯來!
玉洛磨牙。
卻還是冷靜地道:“竹惠到底是怎麽著的涼?”
聞言,躲在心惠身後的蘭惠,又往心惠後麵縮了縮。
菊惠看向蘭惠的一雙眼睛就越發紅了:“還不是她!誰知她安的什麽心,偏把她屋裏的冰盆端來這屋,說是給竹惠降降溫,解解暑。這下倒好,暑氣不知解沒解,著了涼倒是真!”
瑟縮在後麵的蘭惠,此時見矛頭指向了她,不得不上前一步,滿臉幽怨地道:“菊惠,我哪裏知道會這樣?姑子,婢子本想著竹惠做女紅太辛苦,屋裏也太熱,就把婢子屋裏的冰盆給端來了……哦,姑子,婢子端冰盆時,還跟心惠說了,心惠姐也沒說不可啊。心惠姐,是不是這樣?”
心惠默然。
菊惠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
“……就是說,蘭惠端冰盆過來,大家當時都沒有異議,是吧?”玉洛問道,幾個婢子均默不作聲。
玉洛看了幾人一眼:“既然是好心,蘭惠就沒錯。蘭惠,你既做了好事,幹嘛一副害怕的摸樣,還一直躲在心惠身後?”
蘭惠剛欲分辯,玉洛就出聲打斷了她:“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爭辯還有何意義?心惠,你趕緊去東屋燕居室,拿錢找子略,讓他悄悄出塢,請醫者開幾服藥來。哦,千萬注意,別讓人發現了!”
心惠答應了一聲,轉身要離去。
“等等,將首飾盒裏的金手鐲也帶上,以防萬一。”玉洛又叮囑一句。
“姑子,不可,那金手鐲是夫人遺物,心惠,上我那兒去取錢。”寧傅母正從門外進來,喊住了心惠。
“傅母,你還哪有錢,心惠,快去吧,小心點!”
玉洛剛醒來時,身體很虛弱,為給她補身子,寧傅母把自己的積蓄都花的七七八八了。
心惠看了看玉洛,又望了眼竹惠,一轉身,快步離去。
玉洛上前幾步,道:“傅母,這麽熱的天,你怎麽來了?”
“八姑子不用擔心,傅母來看看竹惠。”說著話,寧傅母來到竹惠榻前,掀起被子,摸了摸竹惠的手腕,又看了看她的臉色:“是貪了涼,有些著涼了。不要緊,吃幾副湯藥就沒事了。”又將被子給竹惠掖緊,一副從容不迫、安穩如常的樣子。
幾人見狀,俱都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