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強勢
楊七夕走了。
在解釋完她的道法之後就離開了陳府。像她來時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飄飄若仙般消失在夜空中。
陳穀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有了些不舍得。他覺得,或許改變他一生的機緣已經出現了,就在他的麵前,觸手可及。
因為,那位聖女殿下在走前說,她會每夜子時來找他的,傳授他光明之法。
陳穀雨的唇角彎出美妙的弧度,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如同小時候收到新的玩具一般開心。隻不過這一次,不是玩具,是一種足以改變大陸的力量。
他也不再去想楊七夕口中所謂的有緣,或許在他心裏,覺得這麽神秘的女子不會害他吧,抑或是之前白天時的強大力量仍讓他心裏有著莫名的震撼,無法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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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陳穀雨早早地便起了床,雖然昨日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但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他是一個對自己有絕對規劃的人,為了報仇可以去做許多事,而現在,最重要的自然是學習。他像一塊水棉般泡在了學院中,瘋狂地吸收著楊禮教給他的各種知識,偶有出格,但依舊如一。
與父親打過招呼後,陳穀雨向學院走去。
今日的學院裏依舊平靜,嚴肅,盡顯軍事風格的鐵血形象。走進那富麗堂皇的府門之後,陳穀雨便直向天字營趕去。
以前他雖然也想好好學習以後上戰場,但少年天性讓他總是把玩放在第一位。但是昨晚聖女的到來讓他明白了他即將得到一種超越世俗的力量,或許為大哥報仇,為自己正名,為父親掃平政敵的時機已經不遠了。
不知不覺中,陳穀雨的心性也有些改變。原本懶散低調的眼神此刻在不經意卻是露出了一絲絲淩厲,他本就是一個驕傲的人,以前礙於輿論與陳策政敵的攻擊不得不斂盡鋒芒甚至被汙蔑為紈絝也無動於衷,現在,隻不過將本性放出來了些。
正當他即將離開地字營步入天字營,一個黑影擋在了身前。
陳穀雨抬頭看去,是一個穿著金色華服濃眉大眼的壯漢。雖然麵孔還有些稚嫩,但身高卻已足足有了九尺,高出他一頭有餘。
陳穀雨皺了皺眉,略感心煩。他認出來了,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壯漢是地字營裏的一霸。他父親是長安城第四道的天牢大監正。雖然職位在整個牢獄係統中並不高,但天牢獨立於各大勢力範圍之外,所以其實權力極大。同時,這位大監正又與朝中某人有秘密的關係,而那個人,正是陳策的敵人。
在學院裏,這個叫林大古的壯漢總是時不時的找他麻煩,在言語上各般抹黑。當然,以陳穀雨內心的驕傲,根本不會對這種蒼蠅在意,他隻是煩了整天的挑釁,以前或許還會一走了之,但今日,鋒芒已露,有些人,還是要給他些教訓。
陳穀雨淡淡說道:“讓開,先生找我有事。”
“呦,我們的陳大少爺竟然還會急著找先生啊。”林大古哈哈笑著,咧開嘴說道,“聽說昨晚陳大少爺又去京城賭場了,賭注壓了那個外地人,還賺了不少錢。真不愧是我等典範啊。”
陳穀雨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他。
又是一次抹黑,莫須有地假造出他去賭場的形象,更加坐實他是紈絝的說法。嚴重地還可以去陛下那說上一說,給陳策添添賭。
或許陛下不在意,但次數多了,總會有些厭煩,虎父犬子,肯定會降低對陳策的印象分,著實是用心險惡。而且看周圍學生的表情,顯然是又成功了。
這種手段其實很低下,毫無根據的抹黑,最多隻能騙騙那些無勢力的百姓與尋常人家,不提唐皇,就是一些京官,隻要派出奴仆去京城賭場打聽一番便可以知曉真假,但偏偏陛下不會那麽做。
因為唐皇早已不理朝政了,深居幽宮,所
有的消息都是來自各路官員,而那個政敵的身份顯然是讓唐皇很信任的,官員們即使知道消息的真假也不好多說,因為他們看不清情勢。
在唐皇沒有子嗣的情況下,這未來的天下,究竟是屬於誰的呢?
周圍那些學生一臉厭惡地看著陳穀雨。尤其這是地字營,其中大部分學生都來自全國各地,他們的家庭絕大多數又不會很富裕。所以他們對陳穀雨這種靠關係進天字營的本就很仇視。再加上他是紈絝敗家的說法,印象之差更是無以複加,看其中幾個人甚至閉上了眼睛,仿佛看陳穀雨一眼就髒了他們。
陳穀雨冷笑著掃了他們一眼,絲毫不在乎,轉向林大古,說道:“滾開。”
“怎麽,陳大少爺是要動手了嗎,我是打不過你,也不敢跟你打,你家大勢大,說不定明天我就橫屍在這裏了。”林大古說著這些話,臉上卻絲毫不害怕,顯然是幹多了這種事,算準陳穀雨不敢在學院這麽多人前動手。言語愈加充滿挑釁,使勁抹黑。
陳穀雨嘴角咧開一個笑容,那些人絕對想不到以前他是怕真的坐實紈絝名頭會給父親造成麻煩。但現在,心性的改變,他還會在乎這個嗎?他本質上可不是一個信奉“忍”的人,有仇自當報仇,以後他將主動出
有時候,力量便是一個人內心與欲望的體現,看待事物的態度也會因此不同。
握拳,直衝,一拳便砸了出去,冷冷的破風聲響起。林大古的臉上還充滿著挑釁的神情,整個人卻已經倒在了幾米外的地上。他愣愣地摸著發紅的臉頰,怎麽也想不通發生了什麽。
“啊——”
片刻後,一個慘叫響起。
“執法隊,救命啊,殺人了!”如同豬在屠宰場時的叫聲,淒厲讓人動容。
一隊侍衛像是早已等候好了一般從另一個院落飛快疾步趕來。其中為首的一個學生看到林大古,又看了看陳穀雨,頓時皺了皺眉。
又是這兩個人。顯然,這個隊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隻不過,這一次似乎是真的動了手。
既然動了手,那麽這件事也不能隨便解決了。
隊長嚴肅地咳了一聲,看向站在旁邊的陳穀雨。正準備說話,陳穀雨卻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如果你有什麽事,可以去找天字營十號的楊禮先生,他會給你解釋的。”
陳穀雨走得很急,他不是故意要甩這位“遲到”的隊長的麵子,隻不過再不走的話他就真的要遲到了。
隊長一臉無奈,但也不敢向這位宰相之子吼什麽。回頭看去,坐在地上的林大古臉色鐵青,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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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楊禮看著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陳穀雨,皺眉問道。
陳穀雨站定,道:“沒什麽,地字營那個林大古又來找麻煩了,估計又是受了他爹的命令,事情已經解決了。”
楊禮點了點頭,顯然對這林大古有所了解,知道出不了什麽大事。
“好,那麽我們開始今日的課程。”楊禮取出書,淡淡說道。
陳穀雨也拿出書,翻到了昨日講到的地方。
楊禮張口,正要講話,房外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楊禮的臉瞬間變了變,憤怒地望向門外。身為一個學院的先生,最討厭的不就是上課被人強行打斷嗎?
“是哪個王八蛋在敲門,我不是說過不許打擾嗎?”氣急敗壞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門外的敲門聲一頓,片刻後,又急促的響起。同時,一個毫無情緒的聲音傳來,:“楊禮導師,請開門,我是執法隊導師,謝真,來處理一件事。”
一陣敲門聲過後,沒有理會屋內人的想法,門被直接推開了。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徑直走了進來,表情嚴肅
而冷峻,正是謝真。
楊禮眯著眼,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低聲道:“哦?那麽請問是什麽事?”
謝真淡淡說道:“楊禮先生,我得到消息,陳穀雨在地字營毆打同學,並且在執法隊趕來後還挑釁其隊長,態度惡劣,囂張跋扈。現在依照學院紀律與長老命令,將他抓捕進行處理。”
“有證據嗎?”楊禮的聲音更低了。
“這件事不需要證據。就算需要……執法隊親眼所見,這就是證據,他們的話就是實話,就是證據。而且還有那麽多學生在場……請楊禮先生將陳穀雨交出,莫要自誤。”謝真皺了皺內,冷漠說道。
“這麽快就說我自誤了,嗬嗬,有證據嗎?”楊禮輕輕地笑著。
“沒有證據,我們執法隊有權……”
謝真的話語剛落,便感到鼻尖一涼,鼻血激射而出。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拳頭襲來,又瀟灑的離去。而拳頭的主人,正是那個還在冷笑著的楊禮。
楊禮收斂了笑容,淡漠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沒有證據私闖十號營地,企圖汙蔑天字營導師與學生。你算是哪個東西,也敢來指手畫腳?”
謝真怔怔地看著楊禮,連鼻血連顧不上抹了,國字臉上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想不到楊禮竟然敢毆打執法隊的人,如此猖狂與囂張。
“你,你好大的膽子!毆打執法隊,你……你完了!長老不會放過你的!”
“滾吧。”楊禮麵無表情,作勢再打。
謝真忙爬起身來,沒敢再說什麽,狼狽退去,隻是眼神裏滿是怨毒,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長老那好好告上一狀。
陳穀雨站在後麵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裏也是有點震驚。顯然是也沒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先生竟然能那麽強勢。
楊禮回過頭,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絲的不屑與厭惡:“新人,終究是新人,仗著族中的勢力進了這學院,還真以為是在原來的府中可以像條惡狗一樣隨處咬人了嗎?天字營,不是什麽長老就可以沾染的!”
陳穀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剛才謝真威脅了一大堆話,但顯然根本不被先生放在眼裏,天字營在學院裏的地位真的很高,
楊禮恢複了平時的淡然,道,“好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打了人又怎麽樣,有些人就是找打,不給他點教訓,真以為自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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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日落西山,陳穀雨從學院回來,與陳策吃過了晚飯。
期間陳策也問了學院的事,陳穀雨如實回答、陳策聽了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表達出了不以為意,顯然在他眼裏,並不是什麽大事。
他的眼中,隻有那個遠在山海境的敵人,像天牢大監正這種勢力的,自然有門下去收拾。
回到自己的房間,陳穀雨點燃油燈,抽出一本《帝國軍事史》仔細讀了起來。
燈花漸落,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步入子時。
楊七夕悄然而至。
她今日換了一件衣服,一身大紅色的道袍披在她身上,顯得莊嚴肅穆,道袍很寬大,但穿在她的身上,卻是說不出的貼身舒適,曼妙身軀若隱若現,動人心弦。
今日穿了道袍,所以腰上並沒有係著紫色的帶子,反而是將昨日披散著的長發綁了起來,紮了一個馬尾,愈加清麗脫俗。
此時,她正笑意融融地看著伏案讀書的陳穀雨,眼色有點奇怪,也有點欣喜,以及懷念。
她看著他,他還不知道她來了。
他看著書,其實心裏想著她,她卻不知道他在想她。
風乍起,吹皺了相府裏的一池秋水。
兩個人在房間裏。
像是畫地為牢,又像是雙宿雙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