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去
在眾人鄙視，不屑的眼光中，陳穀雨離開了如水酒家。
雖然他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態度，甚至今夜那發生的一切在他眼裏也隻是一場可笑的鬧劇，但這不代表他會不生氣。
他隻是不想在那裏跟他們多言罷了！
可哪怕一個巨人，麵對侏儒的挑釁，那也是會憤怒的。
而巨人的憤怒，必將天崩地裂！
陳穀雨走在冷風呼嘯的坊道間，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鋒芒，白日裏的殺氣尚未褪去，此刻全部凝結在了他的身旁，散發著寒意。
“呼……”
他深深吸了口氣，望向長安的東方，那裏有一座學院，學院裏有天地兩營，地字營裏的一些人，那些正在不遠處載歌載舞的家夥，終會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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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府邸空蕩蕩的，一片漆黑，顯然陳策與高管家已經入睡。
簡單的洗漱後，陳穀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這一天發生了許多的事，但陳穀雨還是保持著比較安然的心態，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這些情況，當時梁王府第一次針對他時，對他的影響簡直不啻於天崩地裂，但不還是挺過來了嗎？
雖然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在大風大浪後，陳穀雨的心態卻比之同齡人要更加成熟。
平複心態，攤平筆墨，剛打開一本《大陸通史》，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陳穀雨這才恍然，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到子時了。他忙站起身來，唇角不自覺地帶著一絲微笑，仿佛一下子忘記了今日的那些不快。
一道倩影出現在了屋內，正是楊七夕。
今晚的楊七夕眉間卻是帶了點淡淡的憂愁，沒有了往日可人的笑意，那一縷憂愁繚繞在如畫的眉眼間，讓人愈發地想要愛憐。
陳穀雨頓時皺了皺眉，但沒有說話。
楊七夕看到了陳穀雨，終於是勉強笑了笑，隻是笑容有點莫名的不舍，隨後道：“我剛才……在如水酒家裏看到了。”
陳穀雨一愣，他本以為會說起白日裏的事，沒想到卻是這個，剛才那一場鬧劇中楊七夕也在場嗎？
他有些納悶，但想到楊七夕那神奇的力量後也釋然了，不存於世間，又怎麽會讓那些俗人發現呢，隻是她說起這件事，是要幹嘛？
楊七夕幽幽看著他，歎了口氣：“他們那樣侮辱你，你為什麽要忍下來？”
陳穀雨沉默，搖了搖頭：“我不是忍下來，隻是覺得跟他們沒必要，就感覺……一群小孩子罷了！”
這樣的回答，愣了愣，楊七夕撲哧一聲笑出了聲，眉眼彎成了一輪明月，總算是將那縷憂愁衝散了些，她指著陳穀雨，笑道：“還說他們是小孩子，你難道不是嗎？”
陳穀雨苦笑：“我是還小，但你看待其他人，不也是這樣的嗎？尤其是我學了道法後，更有這樣的感覺，如同已經高高在上，那種俯視的心態。若是
以前，我可能還會憤怒的跟他們打一架，但現在，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啊。不然的話，我明後天就可以輕易地教訓他們一頓。”
陳穀雨攤了攤手，表示無奈，對他來說，如果真的要動手，那群人沒有一個可以接下十招的，小劍王的名頭可不是隨便說說。
隻是，沒必要啊。他不想大動幹戈，也不屑大動幹戈，而且……陳策最近會有大動作，他想的還是低調些好，雖然這應該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好，那就明後天吧！”楊七夕卻是馬上說道。
“啊？”
“這是一個約定哦，不能讓他們這樣侮辱你，好好教訓他們。”楊七夕的紅唇抿成了一條線，靜靜笑著。
麵對著這樣的結果，陳穀雨有點懵，“我隻是隨便說說的……”
“我不管。”
出乎意料地，楊七夕竟然這樣的回答，她露出了一副小女孩的嬌俏神態，少了那絲聖潔，多了一些可愛，愈加讓人心醉。
一時間，陳穀雨看得有點呆，直接點了點頭：“好。”
看到陳穀雨應下，楊七夕笑了笑，陳穀雨也跟著笑，隻是心中卻總是有些疙瘩，因為他一直察覺的到，楊七夕那眉角間的憂愁。
隻是，為什麽呢？
楊七夕說道：“好了，我們來說說白天的事吧，你可真是個大笨蛋，明明已經學會道法了，還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真丟人啊！”
說起這個，陳穀雨頓時有點尷尬。
“其實還是很簡單的，關鍵還是在那幾個字，問天地之力。”楊七夕沒有注意到陳穀雨的表情，繼續說道：“光從意念而生，在體內天地演化，後又要破體內天地而出，而你在這期間要做的，就是感悟外界天地，引天地之力相合，從而由內向外，將光芒引向體外，為自己所用。”
“你白天的時候已經做得很好了，隻差最後一步，相信即使我不說，以後你也能慢慢體會出來的。”
陳穀雨點了點頭，但突然心不在焉，自從楊七夕到後，她的神態表現，讓他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麽。
果然，這次沒有像前幾日一樣，給他大量的時間自己感悟，楊七夕說完頓了頓，又繼續說了下去，仿佛接下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現在還是處於第一階段，問天地之力，但正所謂一法通萬法通，後麵的境界其實也差不多，問日月變化，問星辰光暗，都是如此，感悟太陰太陽之力，感悟星辰璀璨明滅，你自然會明白的。”
陳穀雨看著她，終於說道：“七夕姑娘，這些…你可以…以後慢慢告訴我的…”
楊七夕的聲音猛地一停，看到陳穀雨欲言又止以及臉上的關心，心頓時暖暖的，唇角一泯綻放出了一個極美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百花齊放，瞬間點亮了這個夜晚。
“我要走了。”
她的聲音很輕，幽幽地說著，幾個字從唇間吐出，聽在少年的耳中，卻是仿若驚雷。
楊七夕抬起頭，看著陳穀雨臉上的震驚，輕輕歎了口氣，道：“相信你早就猜到了，我終究不是這裏的人，這次我任務完成回去，以後怕是再難來這裏了。”
陳穀雨張大了嘴，震驚至極，許久沒有說話。
“那裏…是哪裏？”陳穀雨有些苦澀地問道。
“我…不能說，如果…以後有機緣，你也許會了解。”楊七夕搖了搖頭，顯得很頭痛，欲言又止。
陳穀雨咬著嘴唇，格外無奈，因為他相信，那一定是一個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方，有著強大的道法，可以毀天滅地，超越了這片大陸的極限。
“我以後一定會去那裏的，無論如何。那裏，一定會很精彩吧。”陳穀雨在心裏默默想著。
隻是…陳穀雨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如畫的女子，心中卻有著莫名的苦澀。
我們的確是不可能的吧。他想起了之前父親的話，兩個人，確實是相距太遠，所謂的情感終究隻是少年對美好事物的懵懂與向往罷了。
楊七夕看著少年苦澀的表情，微微沉默了下，似乎猜到了少年心中所想，咬了咬牙，忽然說道：“記得之前你問我為什麽會教你時我說的話嗎？”
陳穀雨微微低頭，他想到了初見時這位聖女的高傲，後來教導他時的淡然，以及現在對他那明顯不一樣的感受，日子雖然才過去了幾天，但相處的時間卻不短，感情也在慢慢地沉澱著。
於是他堅定地回答：“你說，我們有緣！”
“你在問經時…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嗯……嗯？”陳穀雨驚訝，那個奇怪的夢境他從未說出口，楊七夕她怎麽會知道的？
聽著這個肯定的答複，楊七夕沉默了會兒，笑了笑道：“不用詫異什麽，因為那個夢，我也做到了。那個七夕可能是我，另一個書生也許便是你，我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但是，這……或許就是我們有緣的證據啊。”
“所以，陳穀雨……大笨蛋，加油吧，我會在那個地方等你的，我相信你會來找我。”少女輕輕地說著，到了後來，聲音更是愉悅了許多，像是想通了什麽。
“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哦，明後天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到欺負……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看著你的。”
楊七夕走了，留下了一個讓少年為之奮鬥的承諾與目標，以及那段隱約被揭開的朦朧的感情。
她還是穿著早上的那件大紅色的道袍，雖然是在夜晚，但那深紅卻是異樣的清晰。道袍勾勒著少女曼妙的身姿，隨著步伐的遠去，晚風漸漸吹起了道袍，如同一團火焰在風中燃燒，那少女，正是浴火而翔的雛鳳，清婉絕世。
陳穀雨靜靜地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似乎要將這一刻銘記，短短不久的相處，從一開始的尊敬，不知何時，感情發生了變化，或許當初相遇時就是，從那不可言的緣份說起。
院落裏，梧桐樹沙沙的響，一片金黃中，楊七夕離開古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