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五章 無事獻殷勤

也是若幹年後,淺夏終於有機會踏上荼夏的土地的時候,才知道那個高高在上,被荼夏百姓仰慕得天神一般的可汗王,究其一生空虛著王後的寶座。

將裝著夜明珠的盒子放到桌子上,鏗鏘的聲音嚇得淺夏一震,她抬頭,正對上拓跋玉悵然若失的眼,用威嚴的氣勢,他說:“這禮物是送給你的,便沒有我再拿回去的道理,如果不要,我走後你大可以扔掉!”

那麽貴重的東西,如今卻成了塊燙手的山芋,淺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最後哀呼一聲,狠心將東西收好,說道:“那我便替你保管著,以後你什麽時候用得著了,再來跟我要。”

拓跋玉攏著寒霜的臉終於緩和下來,陰冷的雙眼也恢複以往的風情萬種:“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夜淺夏!”

說完在淺夏床頭輕輕叩擊幾聲,也不知怎麽就摸上一個暗格,一抬手從裏麵捧出一個烏木匣子。

淺夏剛要指責對她的臥房他怎麽了如指掌到如此境地,隻見拓跋玉手指轉動,鎖黃入扣一聲脆響,匣子被打開,質問被生生咽了下去。

他取出裏麵蒙了塵的一隻畫滿花鳥蟲魚的破扇子,橫在胸前自認為風度翩翩的搖了搖,挑著眉梢陰測測一笑:“你一定偷看過盒子對不對!”

“我……我沒有!”沒出口的指責被堵了回去,她梗著脖子說謊。

“還說沒有,這鎖明明有焊接的痕跡,你以為你家李軒昊找個能工巧匠修好斷鎖,就能蒙混我這雙火眼金睛過關!”

他得意忘形的撇著嘴,完全不顧淺夏氣得噴火的表情。

裝腔作勢的扇了幾下扇子,拓跋玉攏了扇骨放回桌山,然後捧起盒子抽出中間的一個夾層,接著從裏麵拿出四四方方一個東西。

長出一口氣,拓跋玉臉上一個二得不能再二的笑綻開:“小寶貝兒,終於又見到你了!”

他手掌撫摸著金光閃閃的緞麵包裹的東西,貼在臉頰上仿佛在跟心愛之人親近的樣子,寒得淺夏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腳踹向蹲在地上的夜王妃,他悻悻:“喂,你什麽意思?”

“沒……沒什麽。我就是把掉地上的雞皮疙瘩撿起來,二王子,阿不,大王您繼續!”

她伸手做一個請的手勢,自己抱著肩膀躲瘟神似的躲著拓跋犯二。

“切!”他眉眼一掃,淡悠悠白她一眼,“你知道什麽,這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緞麵打開,拓跋玉從裏麵取出一個雕著狼頭的印章,找來白紙在上麵用力一按,指著之上印下的圖案問:“認字不,認字不,給爺念念這是啥!”

淺夏撇撇嘴,湊過去仔細觀看,勾勾畫畫的圖畫似的文字讓她糾結半天才看清上麵的內容:荼夏王印。

月白小臉一驚之後又是一驚,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就被他隨隨便便塞到一個烏木匣子裏,而且又被她隨隨便便一丟。

那天要不是李軒昊順手放進床頭暗格,這麽個搞得多少人為之爭得頭破血流家破人亡的東西可就真說不上在哪了。

等等,李軒昊?

淺夏忽然想到那夜李軒昊看到烏木匣子時怪異的眼神,還有他明明用手顛了幾下,還特意交代要好好

收好,千萬不能弄丟了。莫不是他早就知道扇子隻是掩人耳目的,拓跋玉真正要交到自己手裏的其實是王印?

冷汗忽的冒下來,淺夏此時才知道後怕。

要是自己保管不周,或者采薇軒出了什麽事把如此重要的東西弄丟了,真是賣了她都賠不起。

心裏雖如是想著,嘴上卻倔強的很:“死拓跋二,這種東西都放我這,你是嫌我活的太安逸了找點事給我做是嗎,這要是被誰知道了,隔三差五派來一批暗殺的刺客來怎麽辦,我的小命不是就交代了嗎,萬一弄丟了怎麽辦,你登上王位卻沒有王印,你讓我拿什麽賠!”

越說越沒底氣,不小心暴露出擔憂後怕的小心思,也為自己的浮躁懊惱。

遇事要是再多留點心,是不是也能讓為自己擔心的人放下心。

竹製的扇骨重重的敲上淺夏腦門,拓跋玉笑:“你是不是傻!我要是實話實說,你還能敢抱回來嗎,有句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欲蓋彌彰知不知道?書都讀哪去了,還給師傅了嗎!”

他說一句就用扇骨敲一下腦門,淺夏躲也躲不開,隻能傻愣愣的聽他數落。

“再說,你以為我什麽都不說就沒人盯上你了嗎,以為你家幽雲十八衛都是擺設嗎,每天天亮前從你采薇軒橫著抬出去多少人你知道嗎!”

淺夏目瞪口呆的聽他把話說完,不由自主的咽一口口水,這些不是真的吧!

怨氣都發泄完了,連同他拓跋王爺剛剛表白被拒的賭氣窩火一起,拓跋玉才扇著那把破扇子悠悠的坐回椅子上,“告訴你家王爺,那件事等我給他擺平了,我欠他的人情也就還了,我跟他扯平了!”

“你欠他啥人情?”淺夏忽然來了興致,好奇道。

濫情的眼睛隨處一瞥,他才不會將他渾身是血單騎殺出來的慘樣說出來呢。

夜深人寂拓跋玉也不方便久待,又埋汰了淺夏幾句便從來時候的窗戶跑了。

窗棱子被踢得忽閃忽閃搖晃幾下,淺夏盯著不走尋常路的拓跋二消失的方向翻白眼。

“在幹什麽?”李軒昊抬腿一買進來,就看到自己王妃眼睛抽筋。

“沒……沒幹什麽!”淺夏心一緊,慌忙把桌子上那個裝著拳頭大的夜明珠收起來,轉回頭換上一臉如花笑靨:“王爺辛苦了,嬪妾來給您揉揉肩!”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為毛會有一種被人捉奸在床的既視感。

李軒昊背脊挺直的坐在椅子上,享受自家王妃手法生硬的服務,心裏想的卻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愛妃!”李軒昊溫柔的聲線割破燭光氤氳,叫的淺夏那叫一個毛骨悚然。

“王……王爺,咱能換個稱呼嗎?”淺夏巴掌大的小臉都快哭了,這麽曖昧的稱呼要是天天從哪個孤傲王爺嘴裏叫出來,那就是活生生的淩遲啊。

李軒昊微眯鳳眸,看著她一臉的無所適從:“你若不叫我王爺,我便不稱你愛妃!”

他的表情肅穆,明顯的不快一閃即逝:她就那麽不喜歡自己親昵的稱呼?

“不……不叫王爺,那要叫什麽?”大家都是叫他王爺的,自己也不過跟著叫而已。

對了有時候暗

衛會叫他主人,官員會叫他殿下,難道他是想自己隨他們叫?

殿下勉強還可以,至於主人……淺夏腦補了一下那場麵,澀澀的抖了一個激靈,還是免了吧。

正想著,李軒昊倏然開口:“你可以叫我軒昊,或者昊!”

說完也不等淺夏反應,徑直坐到床沿上,提醒已經怔愣掉的人:“愛妃?”

“軒昊!”淺夏幾乎是喊的,隻要不聽那句什麽甜膩到死的愛妃,叫什麽都成!

她忸怩的邁著步子,磨磨蹭蹭的走過去,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李軒昊來幹嘛!

拍拍床沿,他示意淺夏坐過去:“在想什麽?”

剪剪瞳眸裏莫名的閃過一絲慌亂,她信口胡謅:“拓跋二說他欠你一個人情,你什麽時候幫過他?”

雖說拓跋玉在靖王府住過一段時間,倆人相處也算相敬如賓,但淺夏知道,那都是表麵上維持的假象,背地裏不知怎麽較勁呢。

李軒昊被一句拓跋二叫的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不覺輕輕一笑:“沒什麽,他奪王位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罷了!”

奪王位的時候幫過忙那還叫沒什麽?靖王殿下您老也太助人為樂了好不!

心裏默默記下這個天大的恩情,淺夏盤算著早晚要敲上一筆才安心。

合著衣服往被窩裏一貓,拉燈睡覺!

翌日李軒昊便直接去軍營巡防,近午時才回來。

拖著酸痛的腰肢,淺夏柔弱無骨的趴在躺椅上,招呼小竹子把自己的賬本拿來。

按照靖王爺的大手筆,昨夜一番雲雨,自己要敲上多少酬勞才好呢?

咬著筆杆子,凝著眉頭,她想,李軒昊似乎也沒什麽值得她敲竹杠的了,畢竟王府裏值錢的東西都在她手上了,而且偌大個王府也都是他的了,他完全可以隨時被自己掃地出門。

瞬間,淺夏有了一種財大氣粗的嫖了靖王爺的錯覺。

“在笑什麽?”玄衣錦袍的男人走過來,撩起她耳邊碎發,將一張笑的彎了眼睛的白淨臉龐展現在眼前。

看那人眉眼彎彎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不由得聯想起昨夜的瘋狂縱情,臉上一抹紅暈度上雙頰,身體卻本能的向後閃躲。

“說了多少次,不要咬筆杆!”伸手搶下還含在嘴裏的筆杆子,語氣裏不無責備。

若不是平時小動作太多,上次怎麽會給了齊蔚下毒的機會。

輕“哼”一聲,傲嬌的小臉一揚,夜王妃十分不買賬。

昨天她求了那麽多次,姥姥家的臉都丟盡了,他都不聽,害得整個上午都賴在床上起不來,她還沒決定原諒他呢,關切也沒用,心疼也沒用。她要誓死捍衛自己的主權。

“咳……”李軒昊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衣角,淡淡開口:“九皇弟剛讓人送了一隻巴掌大的火狐來,本王正不知該如何安頓,王妃打理王府日久,可有確切去處?”

“有啊有啊有啊!”瞬間被火狐收買的夜王妃轉眼就忘了自己主權不主權的問題,直到那人低垂著頭傳來一聲輕笑,才驚覺自己竟然這麽快就被收買了。

果然沒有什麽是奇珍異寶不能解決的問題,如果有,隻能說明給的不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