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明碼標價
“咳……美人這話跟我說恐怕不大合適吧,咳咳……”
小竹子在身後幫忙順著氣,淺夏皮笑肉不笑的眼神遊離,想要搪塞過去。
笑話,她每天戰戰兢兢的,就怕那個倒黴王爺那天想起她還沒侍寢的事,這個張美人這會跟她提起這件事來,不是把她往火坑推嗎。
“我也知道王妃為難,若不是嬪妾走投無路,斷不會給王妃添麻煩的。”
張美人嘴上說的委婉,低眉順目的,眼神一個示意,早有丫頭將珠寶匣子捧到淺夏眼前。
一雙視線早跟著侍女聘婷的腳步,搖晃在寶箱之上了,她耐著性子跟這溫吞美人耗上這麽多時間,不就是為了這一箱子東西嗎。
“好,沒問題!”垂涎的口水欲滴,就差鼓掌叫好了,說完恍然自己興奮的表情似乎太明顯了,這才稍稍收斂些,端了端身體,坐正了,“此事美人放心,定然不叫你失望。”
得了肯定,張美人笑靨桃花的斂裙離去,都說新王妃愛財,看來傳說有時候也是可以信的。
房間裏再沒了別人,淺夏招著小手:“快,拿我的算盤來。”
古代就是這點不好,別說電腦,就是計算器都沒有,幸好小時候學過兩天算盤,現在用起來雖然生疏,勉強還是能算點賬的。
小竹子翻了個白眼,取了打從進王府就沒閑過的算盤,不等淺夏吩咐,自行翻出厚厚的一個本子。
那本子開篇密密麻麻的幾頁將采薇軒從動產到不動產,記錄的事無巨細,包括下人開支,吃穿用度。
合著早在靖王把王府交到她手裏之前,就已經在拿采薇軒練手了。
王妃娘娘的小賬本是到最近幾天才有些新鮮玩意的,給她送禮的人越多,賬麵上自然越豐富多彩。
張美人出手闊綽,所求又是影響一個女人下半生幸福的大事,自然恨不能把手裏的好東西都一股腦捧到淺夏跟前。
而小算盤打的嘩啦嘩啦響,終於把今天的進賬歸算清楚了,淺夏終於眼冒星星的可以與世長眠了。
嘴上嘟噥了一句,小竹子從王妃娘娘懷裏“搶”出寶匣,放進櫃子裏鎖好,再回來掖好被角,窩在腳踏上小憩。
跟在王妃身邊的日子每日驚心動魄的,精彩著實是精彩,可是要人命啊!
雖說是被皇帝禁足,前線的戰報該來還是來了。
捏著飛鴿傳來的紙箋,李軒昊一雙濃眉緊的快要化出墨來。
李軒曄就是個繡花枕頭,繡花枕頭都比他強,不中看更不中用!
這才幾天戰敗的消息頻頻傳來,邊關接連失守,朝野上下震驚,大昭開國至今,敗得如此慘烈的,拜他豫王所賜,這還是第一次。
紙箋在修長指尖頃刻化為齏粉,寒潭沉眸中是讀不懂的顏色,臉上卻是不加修飾的激憤與怒意。
丁毅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幾步,生怕被王爺周身的寒意牽連,一不小心震出個內傷什麽的。
就在此時,門外小廝不識好歹的傳到:“王爺,王妃求見!”
“王妃?”含著怒意的眸子挑了一眼門簾,仿佛隔著厚重的門板,能看穿門後麵回話之人的小心翼翼。
鼻端一聲輕哼,緋色的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進來。”
下人
得了命令,小心的躬身退了幾步,旋身去傳王妃娘娘。
跟在王爺身邊久了,就是要有這種自覺,通過隻言片語,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哪怕隻是一個單音,也要快速的推斷出主上的喜怒。
而他憑借跟在王爺身邊多年的經驗,十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是,王爺此時此刻的心情很不爽,極其不爽,千萬不要殃及池魚啊啊!
消失了剛來時候的躍躍欲試,頂著烈陽在門外候著的片刻功夫,淺夏明顯的泄了氣,臉上有少許的萎靡。
李軒昊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雖說是她有著後現代得天獨厚的智慧與優勢,但不得不說,那點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在那個人麵前她沒有足夠的把握蒙混過關。
“娘娘,這邊請了!”
來傳話的人彎著腰,陪著笑,不知道第幾次開口了,希望把跑神的王妃拽回現實。
淺夏被那一聲“娘娘”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抖了抖肩膀,瞥了端著托盤的小竹子一眼,腦子一熱,就跟著人進去了。
“吱呀”一聲推開門扉,引路的人躬身退下。
那個一身暗色銀紋的男人正一派端然的坐在書桌後,案上隨意的擺放著幾本書,筆洗裏斜斜的散落著幾支筆,將原本就壓抑的書房凸顯的更加壓抑。
管家丁毅垂手站在暗處,幾不可查的存在感,不細心感覺完全察覺不到。
抑製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努力做出一副聘婷翩躚的樣子,款步走了過去。
斂裙,盈盈施了一個禮,捏著嗓子裝腔作勢的喊了一聲“王爺。”
不知是不是錯覺,低著的頭隻覺得四道視線直直的向自己射來,焦灼在頭頂,比秋老虎的日頭還毒。
腦袋有片刻的短路。
她哪裏做的不對嗎?完全是按照電視劇裏那些美人的樣子照搬的呀,應該不會有錯吧。
懷著幾分惴惴的心思,做賊心虛的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嬪妾送上綠頭牌,還請王爺選出今日侍寢的妃嬪。”
綠頭牌這個東西出現不過幾百年,在這個朝代顯然是沒有的。
但為了讓精明強幹的王爺,被她一個難養的小女子騙上別的女人的床,她也顧不得許多了,管他是哪朝哪代的,先拿來用再說。
古潭無波的視線掃過低首垂眸端著綠頭牌的小竹子,眉峰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這是什麽幺蛾子?
淺笑盈盈的走過來,對李軒昊眼角眉梢的那點質疑與暗藏的怒意自覺忽視,纖纖素指指向齊齊擺好的牌子。
“王爺不是將王府交給嬪妾管理嗎,這便是第一項改革,為了能夠雨露均沾,顯示王爺恩威浩蕩,侍寢的美人們以後均已王爺翻牌子為準。”
她自認為解釋的十分詳盡,隻要腦子能正常運轉,就一定聽得懂的,但為何王爺陰沉的臉色越加的陰沉,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更加的琢磨不透了?
“呃……也就是說,王爺您隨手一翻,決定的就是和誰睡覺的問題……”
盡可能將套路解釋得淺顯,搜腸刮肚的想如何才能讓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爺能夠接受自己的改革,以及……好心的建議。
眉頭鎖了又鎖,嘴角不自覺的抹過一角弧度,還沒成形便已蕩開。
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的
摸在一塊牌子上,幾根手指極緩慢的劃過上麵淡淡的紋路。
入手的是細膩的質感,該是上好的楠木,如此細致入微的奢侈,還真像是一府王妃做出的事。
李軒昊不知道的是,為了這幾塊牌子能夠入得了他的眼,淺夏不知廢了多大勁,才從內府那裏找到幾塊勉強可用的——邊角料,至今還因為那筆對她來說為數不少的銀子肉疼不已。
攪著手絹的雙手合十在胸前,眼巴巴的看著李軒昊的動作。
嘴上雖然不敢催促,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急迫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表示:你快翻呀!快翻呀!
眼尾若有似無的掃過淺夏猴急的樣子,略帶薄繭的手摸過那塊牌子,修長的指尖將綠頭牌一一點過。
她,就那麽迫不及待的爬上自己的床嗎?
迫切的視線就好像是被人在前頭甩開一塊骨頭的小狗,想要咬上去,又不敢。
飽滿圓潤的指尖每一次跳躍,她的小心髒就跟著撲通一下。
像是逗弄夠了,手指收攏,食指隨意的點了一下,單薄的嘴唇輕啟:“就它吧。”
他忍不住想要欣賞那張小巧精致的臉上掃過失望的神色了。
沒錯,英明神武、俊勇無敵、偉岸無雙的靖王爺,就是這麽的惡!趣!味!
“好呀,好呀,嬪妾這就去安排!”手順著王爺的指點,笑顛顛的掀開了牌子,露出上麵的名字在王爺麵前過了一下,自己卻是看也不看的就要退下。
繁複羅裙掩飾不住幾近輕快的步伐,靖王將濃鬱的臉色又沉了幾沉,皺緊的眉頭又緊了緊。
要是方才他沒看錯的話,牌子上的人名應該是叫什麽張美人的吧。
不是她!
那她那歡呼雀躍的表情為的是那般?
偏轉過頭,下巴朝門口處微揚了揚。
丁毅會意,旋身不見了身影的跟了上去。
片刻功夫,剛剛才被端下去的托盤再一次出現在李軒昊的視野。
隻是這一次全部背麵朝上,也就是說綠頭牌上的名字一目了然的擺在李軒昊麵前。
十幾個牌子無一例外的梅花小篆,全是一個人的名字——張美人。
沒有她?竟然沒有夜淺夏的名字!
微不可查的臉上隱隱閃過一種叫做失望的東西,一閃即逝快到連它的主人都沒有察覺。
接著李軒昊想起下一個問題,這個張美人是誰?
很快的,我們的夜王妃就讓靖王千歲知道了張美人是何許人也,以及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讓王爺殿下清醒的認知到自己的王府裏有究竟多少亟待爬上他床榻的女人。
而這些女人裏,毫無疑問的,沒有他的王妃!
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動的從溫柔鄉裏爬出來,燭火昏暗中,靖王爺以拇指和食指反複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炯炯目光如同竄動的火苗,一下一下,明明暗暗。
“到底是怎麽回事?”涼薄的聲音,低沉而不失威壓,在晦澀不明的夜色裏聽起來格外的動人心魄。
丁毅從暗影中走出來,輕蔑的瞥了一眼薄紗帷幕後隱約橫陳的玉體,單膝跪在地上:
“王妃明碼標價,侍寢的貴人們誰出得起錢,綠頭牌上出現的就是誰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