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5章 若兮,你喜歡我嗎?

看到慕遲嘴角的弧度的那一瞬間,我懊悔的想要去死,我確信我不該去問這麽唐突的問題。

我知道,我不僅僅是在幫杜一菲的忙,隱隱覺得內心藏在一隻魔鬼,我實在極度地反感撒瑪利亞,我不知道我的潛意識裏,是不是也在盼望慕遲能夠因此和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決裂。

總之,我很慌亂,慌亂地想要逃跑。

他卻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緩緩地睜開漆黑的眸,他笑,笑的極其溫雅。

那一刻,我有一些失神,我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笑起來可以像他一樣好看,就像一朵遺世獨立的花,並且不染塵埃。

“你在這一路上,我都覺得你怪怪的,我猜想你有話對我說,卻又欲言又止,想不到你竟問我這麽奇怪的問題。”

原來,這就是他把我留在車裏的目的,可我現在已經後悔了,但說出的話又收不回來,隻能很不負責任地說:“我胡說八道的,你別在意。”

可他不依不饒:“誰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可話一出口,我就像陷入絕境一般,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如果沒有人跟我說撒瑪利亞的事,也就等同於我剛才對慕遲說的話,純屬就是造謠,又或者我偷偷地去調查過撒瑪利亞。

這兩種結果,都會使我的形象變的十分不堪。

“杜一菲?”他眯起一條狹長的眼縫,似笑非笑。

我幹脆就不說話了,低頭回避他的目光。

佛說,不可說,一說就錯,說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態。

“若兮,你喜歡我嗎?”他忽然這麽問。

盡管隻是平和的語氣,但卻能讓窒息,我怕極了,感覺內心的小怪獸就快逃出來似的。

用了很大的力氣,我才強自地鎮定下來:“慕遲,你別開玩笑了,你是一菲的男朋友,我怎麽可能喜歡你?”

“可是杜一菲並不這麽想。”

我一愕,望向他:“什麽意思?”

“丫丫姐的過去我很清楚,她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你被人當槍使了,你的這位朋友真是高明。”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我有些明白慕遲的意思了,忽然覺得心裏難受。

杜一菲根本就沒把撒瑪利亞當一回事,她真正在意的是我,我猜想我穿著睡衣在慕遲家被她看見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產生誤會。

可她不動聲色,她和江姐的通話,我根本就聽不見江姐在說什麽,她完全可以隨口胡謅。

然後她利用我,給撒瑪利亞潑一盆髒水,這看起來是一件簡單的事,但是背後的門道卻複雜的很。

在假定慕遲不了解撒瑪利亞的情況下,如果撒瑪利亞的事是真,慕遲會對撒瑪利亞心生反感,但同時也會厭惡我,畢竟慕遲和撒瑪利亞有著很深的感情,他不會允許有人說她的不是,不論事情真相如何。

如果是假,慕遲就會更加地厭惡我,因為我不僅傳話,而且造謠。

這樣還有一個結果,就是我和撒瑪利亞以後必定勢同水火,而杜一菲能夠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摸透其中的關節,我冷汗就下來了,難道愛情真的就是一場戰爭嗎?

杜一菲的手段更是令我膽戰心驚,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竟然能夠暗藏殺機,而且殺人不見血,城府深的讓人可怕。

也難怪這麽多年,杜一菲能夠把一群男人耍的團團轉了,她的段數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夠企及的。

我無力地吐了口氣,我玩不了這樣的愛情遊戲,我深知與杜一菲之間,差了N個曲齡。

唯一慶幸的是,慕遲能夠洞若觀火地直指人心,他拆穿了杜一菲的詭計,而且對我不加苛責。可也正因如此,我越來越不敢麵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如此平和的目光,卻仿佛能夠洞悉一切,我怕他看透我的內心。

我怕他知道我內心藏著一個小小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與他有關。

我慌亂地逃下車,到了門口,撳了一下門鈴。

過了不久,一個陽光明媚的少年給我開門,他叫顏楚,找我輔導功課的一個學生。

他請我進去,見我臉色不對,關切地問:“若兮老師,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搖了搖頭,讓他給我倒了杯水,平複一下心情,然後讓顏楚把上次布置的功課拿出來,下個學期他就要參加高考了,我給布置的都是一些高考習題。

但他錯的太離譜了,都是一些低級的錯誤,我都不知道他這樣的水平當初到底怎麽進的重點高中,唯一的可能就是父母花了錢了。

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母,就算找我補習,也是他親自聯係的我,他一個人住著一家複式的大房子。

他家隻有一個保姆,他管她叫柳嬸,平常也就過來給他打掃,洗衣,做飯,但並不住在他家。

在我補習的當口,杜一菲給我來了電話,我猶豫了一會兒,避開了顏楚,到了書房外麵接聽。

“若兮,撒瑪利亞的事,你對慕遲說了嗎?”

“說了。”現在聽到杜一菲的聲音,我心裏莫名地有些不舒服,我甚至害怕聽到她的聲音。

“慕遲什麽反應?”她抑製不住焦急地問。

“沒有反應。”

“不會吧?”杜一菲難以置信地提高嗓音。

停頓一會兒,她又感慨地說:“果然是個高手。”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喜歡地把戀愛中的人分為高手和低手,哪怕是自己的戀愛,她也要分出一個勝負。可我不得不承認,一場戀愛,多多少少都是需要一點手段的,如果一點手段都不用,結果隻能像我和顧小川。

或者,根本無法開始。

我忽然想起當年顧小川追求我的時候用的那些手段,很笨拙,卻又讓我覺得溫馨,創造各種機會和我偶遇,但說不到兩句話,他又靦腆地跑開了。

第一次牽手的時候,他也是戰戰兢兢的,甚至還很禮貌地問我:“若兮,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我當時差點沒一個大嘴巴子摑過去,一個大男人就連這點霸氣都沒有,這種事情哪有問的?女孩兒出於矜持多半是不會答應的,當時我也裝了一下矜持,默默地低頭不語。

後,他就愣沒牽我的手,撓了撓頭,尷尬不已。

我心裏不停地呐喊,傻逼,沒有拒絕就是答應,你丫倒是牽啊!

最後沒有辦法,是我主動牽他的手,他興奮的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當時我就覺得,這個男人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可是當時,我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他。

那個時候,真好,我們可以不用判斷一個男人未來有沒有出息,而去喜歡他。

想著想著,眼淚冷不丁地掉了下來,杜一菲在電話那邊說什麽,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很喜歡格林童話的開頭:很久很久以前。

格林童話從來就沒告訴我們,很久很久以後會是什麽樣子。

格林童話的結尾,永遠都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童話之所以是童話,就是永遠不會告訴我們,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之後,還會發生一些什麽故事。

童話的世界,在一起是結果,而現實的社會,在一起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過了很久,我才對杜一菲說:“一菲,我喜歡莫白。”

這仿佛就像一個決定,不是我喜歡莫白,而是我決定喜歡莫白。

我不想讓杜一菲誤會,也想讓自己斷了對慕遲的念想,可我的心忽然就空了好多。

杜一菲愣了半天,然後興奮地叫了起來:“傻丫頭,你早就該喜歡莫白了,多好的男人啊,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你先別告訴別人,我還沒想好。”

杜一菲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想什麽想,莫白平日對你那麽照顧,瞎子都看出來喜歡你了。”

“總之你別說就是了。”我哀求著說,我知道想打消她的疑慮,但暫時還是無法放開和莫白在一起,畢竟我和顧小川分手也沒多久。

我始終認為,一場愛情的落幕,就像一段生命的告結,總是需要一些哀悼的儀式。

倘若我和顧小川剛剛分手,轉身就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多少顯得我對上一段感情有些不尊重。

雖然是顧小川背叛了我,但我確信我愛過這個男人,他也曾經愛過我,這就足以讓我一生緬懷。

不是緬懷他,而是緬懷逝去的愛和年華。

杜一菲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我:“你怕曲齡知道?”

我隻有說是,然後杜一菲就沒言語了,否則以她的個性,一定會組個局,向全世界宣布,我和莫白在一起了。

掛了電話,轉身看到顏楚不動聲色地站在身後,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給。”他把一盒紙巾遞給了我,然後又像不小心窺探了我的秘密似的,迅速地跑回書房。

我有些尷尬,畢竟我是老師,他是學生,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總覺得有損為人師表的形象。

下課的時候,莫白開車過來接我,他仍舊和煦如春地看著我,過了很久,他才小心地問了一句:“一菲說,你喜歡我?”

我就知道杜一菲會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給莫白,恨不得當場刨個坑把自己給埋起來,然後永遠不見莫白的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