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九章 斷情

但再難過也要要說,黑夜之中,年輕男女,悄悄相會,這要傳出去,對自己和周瀾,都是滅頂之災。於是月蘭讓自己的聲音帶上一些嚴厲:“周長兄竟然是個登徒子。你速速離開,不然的話我這就去回伯父。”

登徒子,這三個字讓周瀾苦澀無比,但又承認月蘭說的對,自己的確做了登徒子之舉,甚至還是毀人清譽之舉。於是周瀾把手撤回來,對月蘭道:“是,是我唐突了。可是我,喜歡你。”

月蘭急速地把門關上,那聲音雖然不大,卻像一把重錘,錘在周瀾心上,周瀾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在一片片裂開了。

“長兄是周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兒,所有希望都在長兄身上,長兄休要再說這樣的話。這一回我就不予追究,若有下回,長兄……”

月蘭義正詞嚴的話,讓周瀾後退了幾步,原來她和別的女子是一樣的,自己想的,全都想錯了。周瀾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隻是轉身離去。並不知道門後的月蘭說完那幾句話後,已經蹲在地上,淚一點點落下,卻不敢哭出聲。這樣的痛,隻要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不要告訴別人。

他有錦繡前程,他該配個名門閨秀,了了周老夫人的心願,而自己,隻需要坐在那裏,輕喚一聲嫂嫂就好。如此,才能對眾人都好。月蘭收拾定了心情,這才站起身,往禪房走去,走了數步又轉回身,把門拉開,看向外麵,外麵空空蕩蕩,沒有什麽人。

他走了,帶著對自己的怨恨走了,這樣多好。對吧?月蘭在心中告訴著自己,接著就把門關上,剛要進房就看見奶媽站在自己身後。

月蘭再次嚇的要叫出來,奶媽卻伸手把月蘭的嘴巴捂住,又把月蘭抱在懷裏。

月蘭很明白奶媽抱住自己的意思,月蘭在奶媽懷中無聲地哭出來。奶媽摸摸月蘭的發:“好了,回去歇著吧。姑娘,我……”

月蘭哭完對奶媽抬頭微笑:“媽媽,我懂,你也懂,所以,不要說。”

說出來就不好了,不說出來,多好,隻有樊月蘭一人知道,一人傷心,一人釋然。如同當初是樊月蘭一個人,決定的要和周家退親一樣。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後悔了,就會萬劫不複。

奶媽牽著月蘭的手,就像月蘭小時候一樣,緩步走進房內,丫鬟們因為太累,還在呼呼睡著,並沒醒來。奶媽把月蘭牽進房裏,替她脫鞋,寬掉外麵衣衫,給她蓋上被子。動作輕柔的像對待嬰兒,月蘭也覺得十分疲憊,一躺上去眼睛就閉上,沉入夢中。

奶媽看著月蘭的睡容,老爺,太太,我對不住你們,可我也無能為力,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姑娘自己有主見,以後不管嫁給誰家,都不會被騙了。

月蘭醒來時候,外屋已經有了響動,奶奶靠在床邊也睡著了。她就這樣睡了一夜,月蘭看著奶媽麵容,心中泛起柔情,以後可不許再任性了,不能再讓奶媽傷心

了。月蘭想給奶媽蓋上被子,才一動奶媽就醒來,睜開眼看著月蘭慈愛地說:“不要忙了,我的小姑娘,現在是真的長大了。”

“我都已經過了十五了。”月蘭說出這話,不由在心中歎息,父親曾經和自己說過,等到十五的時候,就告訴她一些事情,想來就是要告訴她周家的婚事吧。誰知道等不到自己十五歲生日,父親就去世了,竟不知道是哪一天過去的。

“今年是遇到了大事,等姑娘過十八的時候,奶媽給你大大安排一番。”奶媽當然知道月蘭眉間輕愁因何而去,努力讓月蘭笑出來。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月蘭見紫雁已經走進來,也就把被子掀起:“我要起了,今兒還要回去呢,好些天沒見老夫人和惠妹妹了,還怪想的。”

“老夫人和大姑娘,一定也很想姑娘。”紫雁含笑說著,快手快腳服侍著月蘭穿衣。月蘭也笑了,侯府有周老夫人和蕙蘭,日子其實不寂寞的。

梳洗過後,用過早飯,月蘭就先去給周夫人問安,周侯爺也早早過來,見到月蘭就對周夫人笑著道:“樊家侄女真是越來越乖了,不如你就認個幹女兒?”

“原本是該認的,不過這親熱處,也不在名分。”周夫人巧妙地把話轉開。月蘭當然明白,如果自己認了周夫人為義母,那和周瀾就定下兄妹名分,到時周夫人想要做什麽,就不大好做了。

因此月蘭笑著道:“伯母說的對,這親熱處,原本就不該隻在名分。”

“果真你和樊家阿弟一樣,是愛咬文嚼字的。瞧瞧,你和夫人倒頗能說的著,不認就不認吧。我們回去了。”周侯爺不過順口一說,既然雙方都不願意,他也就不會再繼續就這件事說下去。

月蘭對周夫人微笑,周夫人含笑點頭,攜住月蘭的手往外走。周瀾帶著樊棟已經在那等著,周夫人挽住月蘭上了一輛馬車,馬車緩緩駛離。月蘭不由想起昨夜的事,從此,就忘了吧。

“侄女的字寫的不錯,我們家裏,也有幾個侄女請了一位先生教導著,免得什麽都不會,傳出去要人笑話,原本惠姐兒是往那邊去的,這會兒我想著,既然侄女你來了,不如也請個先生,一起教導你們,可好?”

周夫人的話打斷了月蘭的沉思,月蘭不由微笑,拋開了周夫人自己的私心不說,起碼在外表上,周夫人這個繼母是做的無可挑剔的。因此月蘭笑著道:“若我說不願意,豈不辜負了伯母的心?”

“你這樣乖巧的孩子,怎會辜負我呢?”周夫人話中大有深意,月蘭微笑不語。

一行人回到侯府,月蘭還想叮囑樊棟幾句,周瀾就把樊棟拉走了,樊棟隻來得及說了一句姐姐我很好。月蘭沒有忽視周瀾臉上那隱藏的怒氣,真是一個喜怒全由心的人啊。月蘭微笑著往裏麵走,周夫人已經瞧見麵上有怒氣的周瀾和毫不在意的月蘭,看來周瀾已經動心了,隻是月蘭還

紋絲不動。

周夫人不由笑的更為動人,隻要有一方動了心,那就好,必要讓他們心想事成,畢竟自己是無可挑剔的好繼母。

“月姐姐。”周夫人帶著月蘭才剛剛走進周老夫人院子,就聽到蕙蘭歡喜的叫聲,接著蕙蘭從屋裏飛出來,撲進月蘭懷裏。月蘭急忙扶住蕙蘭。

“大姑娘,這也……”周夫人作為繼母,當然也要意思意思說說繼女的儀態,蕙蘭已經撒嬌地拉著月蘭的手,對周夫人道:“這是女兒太想月姐姐了,原先還不覺得,這會兒才曉得,月姐姐來了,給我帶來許多歡喜。”

“原來這就是樊家侄女?”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周夫人聽到這個聲音,抬眼一看見是自己娘家嫂子劉夫人已經露出笑容:“嫂子什麽時候來的?”說著周夫人就對身邊的丫鬟道:“舅夫人來了,你們也不通報一聲?”

“舅母今兒一早就來了,特地吩咐我們,不許和母親說。”蕙蘭在那拉著月蘭的手,笑嘻嘻地說。

劉夫人已經從台階上下來,瞧向月蘭:“方才老遠就瞧見了,樊家侄女果真十分溫柔。”說著劉夫人就對周夫人嗔怪地道:“這樣的好女兒,你也不把她帶回去給我們瞧瞧?”

“侄女還在孝期,自然不能出來應酬。”月蘭對劉夫人行禮下去,微笑解釋。劉夫人已經把月蘭拉起來,含笑道:“這要出去宴飲,當然不成,可這要去個親戚家中,自然是可以的。”

“我嫂子最喜歡這樣年輕姑娘了。”周夫人在旁解釋,見丫鬟們已經打起簾子,眾人也就說笑著往裏麵走。

“媳婦,我方才還在和舅夫人說,她來我們家,我也沒什麽好招待的,委屈她了。”周老夫人見眾人進來,不等周夫人說話就笑著對周夫人說。

周夫人帶著月蘭上前給周老夫人行禮後才笑著道:“我嫂子是晚輩,合當伺候婆婆呢。”

劉夫人已經拉著月蘭坐下,聽到周夫人這話就對周老夫人笑著道:“妹妹說的是。原本我該常過來問安的,偏生今年家裏事多,算起來好幾個月都沒過來給老夫人問安了,這才特地過來。”說著劉夫人拍拍月蘭的手對周老夫人笑著道:“今兒見了樊侄女,我也是十分喜歡。”

說著劉夫人喚聲來人,劉家的丫鬟已經捧著禮物走上前,劉夫人指著那些東西對月蘭道:“早聽說你在這府裏,這些東西也是早就備好的。隻是遲遲沒送來。不過幾匹尺頭,幾樣首飾,你拿著,賞丫頭們罷。”

月蘭忙起身謝過,才讓丫鬟收了東西。見周老夫人給自己使了眼色,月蘭也就笑著站起身:“我和惠妹妹好幾天沒見,也想說說話,就容我們告退罷。”周老夫人當然允許,於是月蘭就帶著蕙蘭來到自己屋裏。

蕙蘭一進了月蘭屋子,就爬到榻上,把鞋一脫:“還是月姐姐回來的好,不然我在這家中,實在沒有個說話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