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七章 較量

“樊姑娘當然不錯,別說大爺覺著她不錯,就算是老夫人,也是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看待的。隻是大爺,您長到這會兒十六歲,也經了些事情,難道沒瞧出來那些事兒嗎?”秦嫂子說著,語氣已經有些歎息。

那些事兒,就是自己的繼母和弟弟吧?周瀾的眼神微微一暗,靜靜地看著秦嫂子,秦嫂子的聲音有些哽咽:“大奶奶去世之前,曾和老夫人說,最舍不得的,就是兩個孩子。懇求老夫人,看在她嫁到周家這十多年,對老夫人也算盡心的份上,求老夫人看顧一二。”

“不要說了。”提起生母,周瀾的聲音也有些哽咽,秦嫂子努力讓眼中的淚不掉下來:“那時老夫人對大奶奶連連點頭,後來侯爺娶了現在這位夫人,又生了兒子,侯府上下內外的事兒都操在她的手中。老夫人不想去爭,也不願意爭,隻求為大爺您,選一個名門閨秀,讓大爺您能有嶽家作為助力,以便……”

“我是男子,男子該當自己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不是靠婚姻。”周瀾的話讓秦嫂子用手擦一下眼角的淚才道:“大爺能有這樣的誌向,這很好,可是大爺,老夫人的心難道您要辜負了?都說成家立業,總要先成了家,才好立業,大爺,隻求你,不要辜負老夫人。”

“母親她……究竟做了些什麽?”周瀾盯著秦嫂子想問出來,秦嫂子用袖子擦一下眼中的淚:“不要再問,橫豎老夫人不會讓自個受委屈,您快去看著人燒這個去。”

“是不是樊周兩家……”周瀾並沒移動步子,看著秦嫂子還想問出個所以然來。秦嫂子的心猛地一跳,差點跳出來,就對周瀾搖頭:“樊大爺和侯爺,當初比您和樊家小爺還要好上三分呢。又是世交,老夫人心中難免會有愧疚。”

愧疚?周瀾很想就此再問問,小廝已經匆匆走進:“大爺,侯爺和夫人快要到門口可。”

周瀾哦了一聲,對秦嫂子道:“我不會辜負祖母的期望,不過還要秦媽媽回去告訴祖母一聲,我是男子,我是要為祖母和妹妹,遮風避雨的。”說完周瀾就匆匆地往外走,秦嫂子眼中的淚越來越多,怎麽都擦不完,當初那個小小孩童,畢竟是長大了。可是就算長的再大,周老夫人還是無法放心,畢竟周夫人的外表,是怎麽都想不出,內心會想出那些主意的。

秦嫂子輕歎一聲,這麽幾年,要不是周老夫人護著,又提醒周侯爺,誰知道周瀾會不會被養成一個紈絝?一個紈絝,就算繼承了侯府,也是辜負了當初周老夫人許下的允諾啊。

周瀾來到山門處,因著周侯爺和夫人來了,主持帶著知客僧人已經在山門處等待了,看見周瀾過來,主持打個問訊就笑著道:“世子休要著急,侯爺和夫人還要一會兒才到,世子該在禪房再歇息一會兒才是。”

“家父家母一大清早從京城趕來,做兒子的怎敢

繼續在禪房歇著?”周瀾十分有禮貌地說。主持微笑對周瀾點頭:“這幾日弊寺也有些人來往,前兒誠國公夫人過來燒香時候,還說想見見世子,誰料世子那會兒在忙法會,倒沒見到。”

“此事我也聽聞,誠國公夫人和家母來往甚密,原本我當去給……”周瀾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周侯爺騎在馬上,周夫人的轎子跟在後麵,帶著從人迤邐行來。周瀾忙停下說話,整理下衣衫,等到周侯爺到了跟前,周瀾上前替父親勒住馬,行禮道:“父親一路辛苦。”

周侯爺從馬上下來,望眼周瀾:“你這幾天也辛苦了,你祖母很掛念你,說我既然來了,索性在這寺裏住上一夜,等明兒把你還有樊家侄兒侄女,都帶回京。”

“祖母這是惦記樊家妹妹了,並非是惦記兒子。”周瀾的話讓周侯爺笑了:“你啊,還這樣小孩子脾氣。”說著周侯爺已經在和主持互相行禮問候。周夫人的轎子徑自抬進山門,在山門內停下,月蘭已經帶著樊棟和從人在山門內迎著周夫人。

丫鬟掀起簾子,周夫人看向轎外的月蘭,因是來做法會,月蘭全身都是素的,發上的首飾也是一色銀飾,竟有弱不勝衣之態。就連周夫人都不由在心裏讚了一聲,這才就著丫鬟的手下轎,對月蘭笑著道:“這幾天沒見,倒讓我十分想念。”

月蘭行禮下去:“侄女也很想伯母呢。”客氣寒暄幾句,月蘭先請周夫人在禪房稍事歇息,周夫人剛在房內坐下,月蘭端上茶,就聽到丫鬟在外麵道:“大爺進來給夫人問安。”

周夫人把茶杯放下,對月蘭笑著道:“大爺倒一向這麽孝敬。”說著周夫人讓丫鬟請周瀾進來,又對月蘭笑著道:“你這幾天在寺裏,我頗想你,若大爺對你有什麽照顧不周處,你告訴我,我和他說。”

“秦媽媽安排的很好,這些日子都是分開住的,大爺對阿弟照顧的十分周到,倒要謝謝大爺呢。”周夫人這話問的有些急切了,月蘭微微愣了下就當做個不知,隻用遠話答了。周夫人也曉得自己這話露了點蹤跡,不過完全可以敷衍過去,麵上笑的和藹,周瀾已經走進屋內,一眼見到月蘭站在周夫人麵前。

周夫人從來都是雍容華貴打扮,此刻雖來法會拈香,穿著雖不如在家富麗,但發上首飾衣衫,都要比月蘭精心的多。月蘭今兒穿了孝服,都說要俏就要穿孝,再加上身邊有周夫人那麽一比。周瀾隻覺得月蘭如月中嫦娥一樣,不,或者該像她的名字一樣,在月光下發出幽香的蘭花。

不妖豔,不香濃,然而就是讓人的眼無法移開。周瀾覺得心又在那拚命地跳起來,想要跳出心口,不過秦嫂子的話又在周瀾耳邊響起,周瀾隻有拚命地把心頭悸動給壓下去,對周夫人行禮下去:“兒子見過母親。”

從周瀾一走進來,周夫人的眼就沒離開他的臉,餘光還

不忘關注下月蘭,周瀾麵上那一閃而過的驚豔和瞬間的平息並沒逃過周夫人的眼,周夫人不由有些得意,餘光瞟見月蘭還是在那端莊沉靜地站著。周瀾的眉不由一皺,難道說那些丫鬟的話,月蘭並沒聽進去?就算沒聽進去,周瀾和外麵那些普通男子能比嗎?相貌家世性情,就不信月蘭是個石頭心的人?少男少女,年貌相當,這幾天又頻頻見麵,怎會毫無反應?

周夫人想知道哪裏出了岔子,但麵上笑容沒變,和周瀾說了幾句,周瀾也就退下,外麵管家娘子進來回該出去拈香了。周夫人也就攜起月蘭的手:“走罷,我們一起出去。”

月蘭溫柔應是,周夫人感到月蘭的手一點都沒有抖,也沒有出汗,心裏更加疑惑,就不信她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能如此鎮定,除非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

周夫人來到前麵大殿,和周侯爺一起給樊程夫妻拈香行禮,周侯爺又在樊程靈前大哭了一場,說了許多讓樊程放心,定會好好看顧月蘭姐弟的話。引得月蘭姐弟也跟著哭了一場,跟來的人見主人都哭了,當然也要陪著哭,周夫人也滴了幾滴淚,又勸了周侯爺一番。

眾人也就漸漸收淚,讓法會繼續下去。月蘭姐弟還要看著把那些紙錢經文都要焚燒掉,周夫人倒能回去歇息了。

一進了禪房,周夫人就對小賴嫂子道:“你去把紫雁那丫頭叫過來,問問她到底說了沒有。”

小賴嫂子應是,也就去尋紫雁,周夫人的茶才喝了一口,紫雁就跟著小賴嫂子走進,紫雁叫了一聲夫人,就上前給周夫人捶著肩膀。

周夫人等她捶了幾下才對紫雁懶懶開口:“你賴嫂子和你說的話,你都記得了嗎?”

“這是夫人想要提拔奴婢,奴婢怎麽會不記得呢?隻是樊姑娘這邊,先是劉媽媽不許說,再就是……”紫雁想了想十分詫異地道:“秦嬸子更奇怪呢,這麽多天,除了頭一天,就沒讓樊姑娘和大爺見麵。這兩人都見不到麵,還說什麽呢?”

沒見麵?周夫人的眉皺的更緊,奶媽的話,周夫人不會放在心上,不過是個來自己家暫住跟著來的下人,對她的話,丫鬟們本就可以不聽。隻是秦嫂子,見周夫人的眉皺起來,小賴嫂子湊到周夫人耳邊:“夫人,要我說,這秦嬸子,從來都是不肯聽夫人您的,夫人您對她的好,我們都瞧在眼裏,可是她一心向著老夫人,這也罷了,偏偏這件事上,要我說,秦家的既然在,就難以插手。”

周夫人橫了小賴嫂子一眼,小賴嫂子立即閉嘴,周夫人對紫雁笑著道:“你下去吧,這些日子你伺候的好,等回到府裏,我賞你。”

紫雁聽了這話,立即給周夫人跪下:“奴婢多謝夫人。”紫雁下去之後,周夫人才疲憊地揉著額頭:“要是別個,擺布了也就擺布了,偏偏秦家的,是怎麽都沒法擺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