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一章 相見
周瀾已經走進屋裏，身後還跟了個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那喊著：“哥哥哥哥，你給我買的蛐蛐好玩，再給我買一個。”
這小娃娃就是周夫人的愛子周勤，月蘭在周夫人這邊見過好幾回了，不過周夫人管兒子管的嚴，像這樣愛撒嬌的時候還是少見。月蘭不由露出笑容。
“勤哥兒，過來，都這麽大孩子了，還和你哥哥撒嬌。”周夫人麵上笑容永遠溫柔和善，對周勤招手。周勤乖乖走到周夫人身邊，周夫人拿著帕子給周勤擦汗。
周瀾已經給周夫人行禮完了，見狀笑著道：“母親就是對阿弟太嚴格了，阿弟才六歲，剛開蒙不久呢。”
“你們兄弟，一文一武，周家何愁不大興？”周夫人對周瀾笑著說了一句，見月蘭已經站起，就對周瀾指著月蘭道：“說話間倒把這事給忘了，這是你樊妹妹，住進我們家來也有好幾天了，偏生不湊巧，你在老夫人跟前時候，她都出去了。”
家裏新來了一對客人周瀾是知道的，還見過樊棟，周侯爺那天還帶了兒子，讓樊棟和劉大叔帶路，前往安放樊程棺木的地方，拜祭奠酒，說定會把樊家姐弟好好相待。還讓周瀾在樊程棺木麵前磕頭。
因此周瀾早對月蘭起了好奇心，不過每次往周老夫人那邊都沒看到，問起來，都說是月蘭正好有事出去。周瀾又不好打聽別人家姑娘家的事兒，方才走進屋內，見周夫人身邊坐了一個麵生女子，想著隻怕就是樊月蘭，此刻聽到周夫人這樣說，周瀾急忙對月蘭作揖下去：“樊妹妹好。”
月蘭萬福下去：“周家哥哥好。”
周夫人笑著把月蘭拉了在自己身邊坐下：“這會兒見了麵，就是哥哥妹妹的，在外頭見到了，可不許躲躲閃閃，扭扭捏捏，這可不是咱們家的行事。”
月蘭溫柔應是，周瀾也笑了，又往月蘭麵上瞧去，見月蘭生的美貌，性情瞧著也很溫柔，想到周侯爺說過的，月蘭被繼母薄待，虧的月蘭機智，帶著弟弟逃出還尋到周府，不由笑著對月蘭道：“妹妹生的這樣溫柔，難怪別人想要欺負你，這會兒好了，有了祖母和母親的庇護，妹妹什麽都不要怕。”
月蘭沒想到周瀾是個如此熱心的人，望了周瀾一眼，見周瀾一雙大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月蘭也淺淺一笑：“多謝周家哥哥了。”
周瀾見月蘭笑容雖淺，卻像夏日剛開的荷花一樣，這樣柔弱的女子，偏生卻能有那樣的機智，又不驕不躁，心中倒生起一股欽佩來，不過周瀾也曉得雖是通家之好，兩人卻不能常說話的，又說了兩句家常，也就告辭。
等周瀾走後，周夫人才笑著對月蘭道：“世子有時說話，會衝撞人，你不要往心裏去。”“並沒有呢。”月蘭溫柔地說，周夫人也不再提這事，讓人把首飾樣子拿過來，繼續挑選著。
周瀾離了周夫人的院子，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月蘭的淺淺笑容又在周瀾
腦中浮現，不能這樣想別人家的女孩子。
周瀾伸手輕輕地打了自己一下，麵前已經響起笑聲：“哥哥這是怎麽了，難道大白天的也有蚊子，哥哥要自己打自己一掌？”
周瀾抬頭，俏生生立在麵前的是妹妹蕙蘭，蕙蘭隻帶了一個小丫鬟，正用扇子給她遮住日天。周瀾對妹妹皺下鼻子：“大白天的，你不在房裏歇午覺，跑這裏來做什麽？”
“祖母說，我閑著也是閑著，讓我來母親這裏，看看可有什麽好看的首飾樣子，好給我打套頭麵。哥哥，你從母親那裏來，想來是見到樊姐姐了。”
周瀾嗯了一聲，蕙蘭已經拍手：“啊呀，祖母說，你和樊姐姐畢竟男女有別，不能見呢。”
周瀾微微愣了一下，雖說男女有別，但通家之好的男女，見一麵也沒什麽，畢竟旁邊還有那麽些人呢，又不是私下見麵。
周瀾正要詳細問問妹妹，蕙蘭已經又往前麵走：“我不和你說了，趕緊去看首飾樣子是正經，哥哥，你可有什麽想要的，一並打來，好送給未來的嫂嫂。”
“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呢？這可不是你說的，快去吧。”周瀾笑著望向妹妹消失的方向，眉頭卻不由皺緊，按說祖母不會這樣想啊，畢竟周家來往的那些女眷們，周瀾也見過不少，怎麽單單就是月蘭不許呢？
周瀾抬腳想往周老夫人上房去，但又覺得必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曉得祖母疼他，恨不得把他方方麵麵照顧好，但周瀾更清楚，做男子的，若不建功立業，白等著父親的爵位，這也是不成的。
周瀾想清楚了，也就沒往周老夫人上房去，橫豎不過是件小事，祖母不願意，以後少見月蘭就是。
蕙蘭走進周夫人上房時候，周夫人正在和月蘭看首飾樣子，周夫人指著一根蓮花簪：“我覺得這個樣子好，配你。”
蕙蘭已經趴到月蘭背上，往那樣子那瞧去，對月蘭點頭：“對，月姐姐戴這個，更好看呢。”月蘭也喜歡這根簪子，不過沒有明說出來，隻是微笑對月蘭道：“你這從哪跑來，跑的一身汗？”
“我方才在外麵遇到哥哥了，和他說了幾句話，怕首飾樣子收起來了，索性就跑過來了。”蕙蘭改趴在月蘭背上變成摟著月蘭肩膀，還是一臉嬌憨。
“就算收起來了，又拿出來也不過是件小事，你又何必跑這麽急？”周夫人溫柔說著，命丫鬟端來在旁邊冰著的酸梅湯，蕙蘭也不直起身，就著丫鬟的手把酸梅湯喝完。
酸梅湯的碗放在冰上，丫鬟端過來時雖有帕子墊著，還是有水滴在月蘭肩上。
蕙蘭喝完才發現，哎呀一聲就用帕子去擦月蘭的肩：“月姐姐，都是我不好，該站起來的。”蕙蘭說了，月蘭才發現自己肩上有滴冰水，含笑道：“不礙事，這會兒天熱，我回去洗澡也是要換衣衫的。”
“樊侄女就是太讓著你妹妹了，要我說呢，姐
妹們在一起相處，該說的也要說，這才叫好呢。”周夫人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說的蕙蘭的臉立即紅了，伸手拉住月蘭的手搖了搖：“月姐姐，都是我的不是，你太讓著我了。”
“都說了不礙事，你要再道歉，我就惱了。”月蘭故意把臉往下一放，蕙蘭先笑出聲，月蘭回以笑容，周夫人也在旁邊微笑。
月蘭收回看著首飾樣子的眼，就這幾天來看，周夫人對周老夫人也好，對蕙蘭也罷，乃至管理侯府，都是挑不出一點問題，不過周老夫人對周夫人的防範之心也是看的出來的。難道說就因為周夫人是繼母，雖說月蘭姐弟遇到不好的繼母，不過這世上的繼母，總還會有好的吧？
自然這些話，月蘭也隻有放在心裏，畢竟當初李氏在樊程沒去世前，也是噓寒問暖，無比真心的。而樊程一去世？月蘭收起思緒，繼續和蕙蘭說笑。
月蘭和周瀾在周夫人那見麵的事兒，很快就被周老夫人知道了，周老夫人不由歎了一聲，秦嫂子曉得周老夫人的意思，對周老夫人道：“老夫人，總是一個府內住著，難免會見麵的。這也是早晚的事兒。”
“我也曉得是早晚的事兒，因此想等著瀾哥兒把婚事給定下來，再讓他們見麵。瀾哥兒是個好孩子，事情一定下，就不會動別的心思。”周老夫人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秦嫂子又笑了：“既然老夫人您曉得瀾哥兒和樊姑娘，都是好孩子，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況且樊姑娘主意很正。”
周老夫人垂下眼沒有說話，不是擔心月蘭，而是擔心周瀾，見到樊月蘭的時候，周老夫人就曉得，月蘭是自己孫兒喜歡的那種類型，看著外表柔柔弱弱的，內心卻十分堅定，還很聰明，如同自己已經去世的兒媳。
要不是兒媳去世，兒子另娶新人，周老夫人非常樂見月蘭和周瀾按前約成親，不但了了多年心願，也知道孫兒很喜歡月蘭這類。
然而，所能爭的，所要給的，不過就是這個侯府，兒媳多年操勞才會早早去世，周老夫人是怎麽都不願意在劉氏的謀劃下，這座侯府被劉氏所生的周勤繼承。雖然都是自己的孫子，周老夫人毫不猶豫地站在周瀾這邊，縱然會傷害到別人，也顧不得了。
周老夫人的沉思秦嫂子很明白，然而這些事，從來不是秦嫂子這樣的下人所能置喙的，她隻給周老夫人把窗再開大一些，清風卷進屋內，周老夫人抬頭對秦嫂子微笑：“我沒事，我還會好好地活。”
要看到周瀾娶的賢妻，繼承侯府，才會安心閉眼，那時才好去地下，見到周瀾的生母，告訴她這一切，好讓她安心，自己沒有辜負了她的操勞。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月蘭走進屋內，看見周老夫人坐在窗下沉思，月蘭不由放慢腳步，看向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在別人麵前，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這樣疲憊的，甚至白發叢生的樣子，月蘭還是第一次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