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今晚我住下
我陪著穆錫海應酬了很多人,到最後體力有些吃不消,我才知道這是很累的一件事,至少比坐在包房裏陪男人喝酒唱歌要累得多,笑得臉都僵了,該認識的人也一個沒記住。
我叫來齊良莠,她喝得臉蛋紅撲撲,也有點醉態,我讓她陪著穆錫海,她問我幹什麽去,我說吃點東西,餓了。
她擺了擺手讓我走,接替我挽住穆錫海手臂,一臉甜笑應付那些過來推杯換盞的人繼續喝。
齊良莠是真能喝,現場一半的酒杯都是她喝空的,敬酒的人喝一口她喝一杯,像喝水一樣,一看就是酒桌上泡過的人精,雖然脾氣囂張善妒,但她在人前可從沒失禮過,一場應酬下來無一不都被她降服,穆錫海這麽寵愛她不是沒有道理,她確實應付場麵能扛事,帶出去也體麵。
我悄無聲息溜到休息區,賓客都忙著混眼熟拉人脈,沒人發現我,這套禮服顏色不顯眼,到場女眷穿著打扮都比我豔麗很多,她們不是想搶我風頭,是實在沒料到我年紀輕輕竟然穿得這麽素。
周逸辭長了一雙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我從沒跟他說過我喜歡什麽討厭什麽,但他就能猜出我不喜歡奢華絢麗,才會為我挑了這麽一款。
我坐在沙發上用擺放的盆栽擋住臉,盛了碗甜湯喝,齊良莠正和一群賓客談笑風生,那個人敬完了酒又來一個,對她輪番攻占,竟一點便宜沒討到,穆錫海站在旁邊眼含笑意注視著,顯然對於二太太的玲瓏手腕十分欣賞和滿意。我感覺自己劫後餘生,幸虧我跑了,這麽多酒衝著我來,我一定會喝死。
何曼一直鄙夷我,在場所混了兩年多,酒量還那麽糟,我不是不學,是學不會,喝酒靠後天練不假,可多少也要有點天賦,至少得適應酒精,而不是那種喝點就上臉就嘔吐,灌下去了也掃興。
我將視線從喝嗨了的齊良莠身上收回,伸手去拿桌上的糕點,餘光忽然瞥到地毯角落裏有一條手鏈,是紫紅色的,水晶材質,在白光下非常閃爍。
應該是某位女眷在經過這裏不小心掉落進去沒有發現,我推開椅子彎腰撿那條手鏈,在我身體卡入桌下時,忽然間頭上一鬆,簪子像被什麽東西刮掉了,一頭打著彎兒的青絲從腦後瀉下,披散在背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失重讓我本能叫了一聲,迅速站直身體回頭看,穆津霖手上拿著那枚白色簪子,正倚靠住桌角意猶未盡嗅上麵的發香,他脫掉了白色西裝,換了件酒紅色的毛衣,他在嗅氣味時薄唇在簪子上似有似無的擦過,這麽下流的動作把我氣得麵紅耳赤,我衝過去掂起腳伸手要奪過來,他舉過頭頂逗我,“再踮高點,看能不能夠上。”
“那是我的東西!”
他邪笑著反問回來,“你什麽東西不是穆家給的?”
我被他噎得一愣,我指了指大廳,“本來我還感謝你,現在全都沒了!”
他嗯了聲,“以後還會再有,這個不急於一時。”
我被他氣笑,“穆津霖我知道你特別缺愛。”
他不語凝視我,仍舊把那枚簪子貼著鼻尖,嗅得不亦樂乎,我接著說,“你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女人,就寧可自己憋著,不用手也不用工具,然後就憋成了腦殘。”
他挑了挑眉梢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我忍住笑說,“那我送你一個?”
他看了我一眼,“可以選擇口味嗎,我喜歡番茄。”
我低下頭笑得都要哭了,他把玩了很久終於把那枚簪子遞給我,不過他沒有還到我手上,而是繞到我身後,直接用手攏起我長發,為我重新盤了發髻。
我完全沒有意料到他還會盤發,我盯著麵前玻璃桌上折射出的人影,他手上靈巧的動作被我看得真切,比曹媽還要精湛,我好奇問他,“你以前經常幹這個嗎?”
他沒理我,等到他盤好後,我忽然感覺到一側不遠處的角落閃了閃光,那束光非常刺目,整個世界都是一眨眼的慘白,我立刻用手擋住眼睛,“怎麽回事,是燈泡碎了嗎?”
穆津霖不動聲色端起茶杯,他一邊飲了一口一邊抬眸掃了那邊一眼,漫不經心說,“沒什麽,光的問題。”
午宴持續到下午四點多,部分賓客攜女眷到達七樓參加舞會,齊良莠陪穆錫海跳了三支舞,我勉強跟了一曲,差點崴腳,穆津霖在旁邊嘖嘖挖苦我,說我很像一隻豬。
我嗆他見過這麽漂亮苗條的豬嗎。
他說餓瘦的母豬就是這樣。
舞會一直到晚上七點多才結束,賓客陸陸續續離開宴廳,穆錫海醉態十分重,齊良莠和穆津霖攙扶他坐進車裏,也隨之跟上去,於是第二輛隻剩下了我和周逸辭,我站在車門外遲疑片刻,猶豫著要不要上去,他隔著半開的車窗點了根煙,透過迷離的煙霧看向我,我將車門拉開,讓他進去點,他沒動,他拍了拍自己腿,“坐這裏。”
我下意識看駕駛位的司機,他像是聾子,目視前方毫無反應,我問周逸辭,“這是周先生的人嗎。”
他不不置可否,我沒再拒絕,我彎腰坐進去,伏在他懷中,他一隻手抱住我,另外一隻手探出窗外撣煙灰,此時的月色非常美妙,猶如一匹白色綢緞,溫柔的傾瀉下來,鋪在地麵和窗上,斜射入車中,籠罩住周逸辭剛毅的麵龐。
他不說話,一口口的吐出煙霧,我耳朵貼在他胸口,聆聽他心髒的跳動,窗外的街道賓客來往,這輛車停泊的位置太顯眼,幾乎每個人都會投射進來目光,他們看不真切車裏坐著誰,但能看出是一男一女,我有些擔心問他沒關係嗎,他嗯了聲,動也不動。
我覺得這一刻特別刺激,刺激到我渾身都在渴望他,這是一種把世俗道德人倫都踩在腳下的瘋狂,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我仰起頭吻他,吻得非常激烈和虔誠,他口腔內有濃烈的煙氣,還有一股酒香四溢的潮濕,我覺得自己似乎醉了,沉浸在他這個被動的吻中,他越是按兵不動,我越是恨不得勾他到手,我從他懷裏坐直,用手摟住他脖子,他要躲我,我偏不肯讓他躲,像兩個僵持的士兵,拚盡全力做最持久的戰役。
我聽到外麵由遠及近的說話聲,似乎和車擦身而過,我不知道是否被人看到了,我們都暴露在月光下,而車窗是開著的,外麵燈火璀璨,飛過一隻昆蟲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逸辭伸出一隻手擋住我的臉,用掌心將我包裹住,他翻身把我壓在座位上,整個身體傾覆下來,和我緊緊相貼。
我們不知這樣吻了多久,直到外麵越來越嘈雜,到處都是人海,他薄唇離開我
,伏在上方注視著我大口呼吸的通紅麵孔,他手指在我唇角蹭了蹭,將暈開的唇妝抹掉,他笑了聲說,“都做了三太太,還這樣不安分,還不滿足這個地位嗎。”
我搖頭,“我從來不想到達這個位置,它非常美好也很風光,但不是我追求的東西。”
“你追求什麽。”
我說,“刺激。”
他更加開心的笑出來,“在所有人要看到又看不清的地方,刺激嗎。”
我胸口劇烈起伏,這半個多月我幾乎幹枯,得不到任何釋放,我終於發現了自己最狂野又貪婪的一麵,它始終在按捺在隱藏,隻在周逸辭麵前才會毫不遮掩的暴露出來。
那個抗拒一切男人,又不得不賣笑求生的程歡終於變了,變成了恨不得吞噬男人精魄的鬼,我用手抓住周逸辭領帶,將他身體扯下來,我抬起頭繼續覆上他的唇,像渴急了的貓終於看到了一口井。
他在我耳側低低的發笑,我本以為他會繼續下去,因為他同樣身體滾燙,可他卻在這時撐住椅背坐起來。
我眼睛裏盛滿霧氣,幾乎要死掉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停下,周逸辭的自製力驚人,但他現在不需要停,他為什麽要停。
他在我注視下理了理胸前被壓出的褶皺,他咳了聲,司機立刻把耳機摘下,他問是否離開,周逸辭看了前麵一眼,“走了嗎。”
司機說,“早就開走了,估計現在已經行駛了一半。後麵保鏢乘坐的汽車也跟出去了,繞過了我們這輛。”
周逸辭嗯了聲,他鋪平我胸口幾乎被他扯爛的衣服,我趁機握住他的手,我感覺到他指尖都帶著火,熱得隨時能燒化他自己。
我眼巴巴看著他問,“周先生不喜歡我了嗎。”
他抿了下嘴唇,“不是。”
“那為什麽周先生不願意碰我。”
他剛要張口說話,外麵忽然傳入一聲特別清澈空靈的嗓音,她喊了聲周老板,周逸辭反應迅速,他拿起脫掉的西裝蓋在我身上,並吩咐司機關掉唯一的一盞燈。
我通過聲音分辨出是杜太太的侄女,她從遠處跑過來,隔著車窗說,“周老板還沒有離開嗎,我看您一個小時前就出來了。”
周逸辭似乎把車窗全部降下來,我感覺到腳下湧入一陣更冷更烈的風,“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一直都在關注啊。”
女孩說完自己察覺到說漏了嘴,她立刻閉口不言,周逸辭笑著哦了聲,“原來是這樣。”
女孩並沒有杜太太介紹的那樣清冷孤傲,她有些害臊,加上遠處又有人招呼她,她沒有久留,和周逸辭道了聲再見,便轉身跑開了。
她離開後我第一時間扯掉了蓋在臉上的西服,我坐起來盯著周逸辭平靜的側臉,他將凝視女孩背影的目光收回,一邊從我手上接過西服,一邊漫不經心問我,“你覺得她怎樣。”
我客觀說了八個字,嬌生慣養,天真可愛。
周逸辭聽後把車窗關嚴,他吩咐司機開車回穆宅,在車駛向長街的同時,軋過一個黑暗處的陡坡,車子劇烈顛簸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攬住我,我就勢保持依偎他的姿態很久都沒有動。
在車快到莊園時,他忽然意味深長說,“今晚我住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