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六章 保媒
齊良莠帶著我進入一個單間時,裏頭早已有三位太太在等候,她和她們都非常熟絡,看得出私下應該常來往,其中一名珠光寶氣的女人見我們推門進去立刻起身迎上前,她握住齊良莠的手,“還以為你聽我們要禮物就不來了。”
齊良莠嘶了一聲,“怎麽,把我看成守財奴啊,我什麽都缺,唯獨不缺錢。”
那名太太拉著她手走到麻將桌,兩個人一起坐下,齊良莠將手中提著的袋子扔在上麵,十分慷慨大方讓她們自己挑選,坐在對麵的女人打開看了一眼,非常驚喜說,“這是墨狐皮吧?狐狸毛裏最好的料子了。”
旁邊一個掃了一眼,大約覺得太奢侈,又嫉妒又眼紅,她撇了撇嘴,賣山陰說,“墨狐皮很昂貴嗎,還不都是山裏野狐狸。”
“當然了,墨狐皮比一般的狐狸皮都要貴幾倍,你常見白狐和黃狐,你看得見幾隻黑狐?動物世界都拍不著。”
女人一邊說一邊愛不釋手撫摸著那件墨狐披肩,“我家老張也有錢,可墨狐我真是第一次見,有錢都沒地方買去,沒多少人敢獵殺了,墨狐太珍貴,抓著就是死。”
齊良莠得意洋洋,她看著自己豔麗的指甲漫不經心嗯了聲,“算是吧,珍貴嗎?我不覺得,我家裏有很多,老爺每年冬天都送我幾件,隨手拿了一個,你不嫌棄就好。”
那名滿臉不屑一顧的太太從包裏掏出粉底補妝,她在這裏麵最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打扮也最簡單,沒有一堆珠寶貼在身上炫耀顯擺,她對著鏡子往臉上撲粉,眼神時不時掃過來看看,“聽說穆老爺小兒子認祖歸宗了,有這事嗎。”
齊良莠也不遮掩,她幹脆說有,我坐在角落安靜不語,那女人又問,“二太太不想生個孩子,和倆少爺爭爭祖產嗎?”
按說這樣私密的話題,是個女人都會岔過去,可齊良莠不知是不是真蠢,她忽然回答說,“老爺不讓我生,我也想。”
“看來穆老爺喜歡你的分量還不夠。他不想讓自己的東西分成好幾份,就打算留給現在兩個兒子。”
女人笑出來,她把粉盒合住,伸出一根手指勾挑起麻將桌上的袋子,“這些東西和龐大家財比還不是九牛一毛,換做我一點也笑不出來,好像我就值這點似的,二太太趁著現在還能折騰,趕緊多撈點吧。”
齊良莠聽出她話裏有刺兒,她拍了下桌子站起來,“你什麽意思啊,嫉妒你就直說,別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老爺疼不疼我你一個門縫外邊的路人能知道嗎,看你一身窮酸樣,不跟著杜太太混進來,門口那勢利眼的保安能放行嗎?”
那女人臉色也是難看,她把粉盒隨手一甩,站起來不甘示弱,“不窮酸的表現就是恨不得把珠寶樓的所有首飾都掛在身上嗎?你不過是一個妾,有什麽臉麵炫富,恨不得把這裏所有人都打壓下去,就你風光。這裏全都是正室,帶你玩兒就不錯了,你還不知道收斂,難道天底下的夫人都絕了,輪上你放肆?”
做情人的女人最聽不得別人指著鼻子罵自己是小的,齊良莠當時便火了,她繞過我要朝那個女人撲過去廝打,她被寵壞了,聽不得半點褻瀆和侮辱,甚至別人看她時沒笑她都覺得氣憤,我見狀趕緊起來拉住她,她大吵大嚷讓我鬆開,我使勁鉗住她手腕,她沒我力氣大,但她現在急了,所以我們幾乎是持平的力量,她扯著我往那邊拖
了幾步,我摳住桌角站穩,將她死死困在原地。
齊良莠朝那個女人狂笑,“眼饞了?見不得別人有的你沒有,瞧瞧你渾身上下之前的東西就那枚金戒指了吧,你知道你男人外頭養的三兒戴的什麽嗎?鑽石的,買你十個都綽綽有餘,你抱著人家看不上的東西當作寶貝,還有臉罵我?”
那名女人氣得眼眶泛紅,我將齊良莠狠狠一推,她沒有防備到我會對她下手,她踉蹌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她不甘示弱還要起來和我打,我反手按住她肩膀,“夠了,人多口雜,讓老爺知道你在外麵打著他二太太的旗號到處和人撕逼打架毀他聲譽,你想讓他把你也趕去地下室和三太太做鄰居嗎?”
齊良莠聽我這樣說,她沒再動,呼哧呼哧坐在椅子上喘氣,眼神跟刀子一樣剜著那名太太,另外一個太太也在勸誡那人,兩方都平複下來。
要不是齊良莠能暫時幫我拴住穆錫海,讓我在穆宅輕鬆混日子,她在外麵作死我才懶得管。
我拉開門找服務生要了五杯水,很快對方送過來,我將盤子接過,用腳踢上門,我進去後把茶盤放在桌上,一人遞了一杯,拉著她進來的那名年紀最長的女人就是杜太太,似乎平時聚會是她攢局,在富太太群裏聲望頗高,她目光一直在我臉上徘徊,等到我給她遞水時,她把握住時機問我是不是穆家新納的三太太。
我笑著說是,她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拍著手感慨說,“穆老先生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好,這麽年輕懂事的姑娘,誰能不喜歡。”
那兩名太太聽到她的話,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我打招呼,十分恭敬喊了聲三太太,隻這樣一件小事我就看出,杜太太的丈夫比她們的丈夫都要顯赫,遜色不了穆錫海一分兩分,不然杜太太不會坐在那裏和我說話,即便她是正室,男人的招牌才是女人傲慢的資本。
我垂眸掃了一眼齊良莠,原本非常受人尊重的身份,被她變本加厲的張狂給玩兒爛了。
那名和她拌嘴的太太沒坐幾分鍾就起身告辭,她說家裏有點事,其實就是有點尷尬沒法呆了,我們目送她到門口,她和我們都非常友善說再見,唯獨對齊良莠視若無睹。她離開後,齊良莠朝關上的門上呸了一口痰,“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骨氣,吊死著不肯離,被情人開車逼到了死胡同,要不是熟人碰上幫她解圍,她那天就栽大發了。當正室窩囊到這個份兒上,給全天下老婆丟人現眼。”
杜太太壓下按鈕,桌子翻滾了幾下,麻將牌清洗後堆聚在中間,她伸手擺弄麻將,在她帶領下,齊良莠和那名始終默不作聲的太太也開始摸牌,氣氛這才好轉許多,我坐在一角上沒有動手,齊良莠捅我肋骨,“玩兒啊,你跟來幹嘛的,湊數快點!”
我說我不會,杜太太說沒事,玩兒兩把就會了,都是慢慢學的,會讓著我點兒。
我不好再婉拒,都初次見麵,何況還是我主動要來的,隻能硬著頭皮跟著湊數,具體怎麽輸的我都不知道,就倆字,掏錢。
玩兒了十幾把之後,我開始上手,知道點門路了,幾乎沒再輸,開始那名張太太輸,她輸得有點不高興了,板著臉埋怨,“三太太是真不會玩兒嗎,唬人吧,這也學得太快了。”
齊良莠看了眼牌,大概是很好,她笑容咧得特別大,“程歡聰明,老爺總誇她機靈,等我再帶她來幾次,你們把房本也
拿來,都得讓我們卷走。”
她說完把一張三條攤開,朝前麵一推,“胡了。”
張太太頭疼得不行,她把錢包裏錢都抖落出來,擇了幾張扔到齊良莠麵前,“真服了,今天牌運最衰,之前挺好的。”
杜太太不動聲色抬眸看她,“錢太太走了,沒人給你喂牌了,你運氣能不衰嗎。”
張太太臉色一僵,沒想到被看出來了,她嗬嗬幹笑兩聲,悶頭不語接著打。
這一局打到一半時,杜太太忽然問齊良莠,“二少爺認祖歸宗,還沒改姓氏嗎。”
“沒,他性格陰晴不定的,老爺也沒敢提,但有這個想法,等哪天他高興,再試探著說。”
杜太太摸了一張白板又甩出去,她旁敲側擊說,“他是不是要離婚?”
齊良莠說是,鬧得很厲害,女的出軌了。
杜太太哎呀了一聲,“敢情是真的,我還以為流言呢,怎麽白家小姐這麽不知足,還拿自己當金鳳凰了,這麽好的丈夫都不好過過日子。”
“誰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針,傻逼多了去了。”
齊良莠連抓了三張牌都是沒用的幺雞,她氣得踹了下桌子,“什麽破東西,雞全來了。”
我心思恍惚,打出了一張三條,齊良莠看到後愣了一下,“你怎麽把它打出去了。”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扔了什麽,我哦了一聲,“看錯了,能毀嗎?”
“當然不能。”張太太是我下家,她歡天喜地把三條撿回去,碰了一張,搓著掌心眉開眼笑,“也該輪到我翻身了,輸六、七把了。”
這局張太太因為三條的助力不出意料贏了一千多塊,是一條龍的贏法,杜太太把錢給她後,對齊良莠笑著說,“周逸辭很優秀,聽到他離婚風聲想要接觸的名門千金不少吧?”
齊良莠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她隨口答音差不多,然後催促我抓牌。
杜太太意味深長說,“我丈夫家有個小侄女,二十七歲,家境不錯,人也識大體,就是眼光太高,心氣兒又足,始終沒找到合適的,臉蛋自然不必說,條件差我也不會張口拉煤。”
齊良莠又抓了一個幺雞,她盯著上麵豔麗的圖案怔了怔,“你要給誰保媒?”
杜太太說周逸辭。
齊良莠一臉匪夷所思的擺手,“你逗我呢?周逸辭陰森森的,哪個女人不怕死敢嫁啊?”
杜太太嘖了一聲,“瞧你說的,那是你繼子,又不是鬼,他長得好本事大,有什麽不願意嫁的。”
齊良莠遲疑著沒說話,杜太太問她行不行,她想了很久才猶猶豫豫說,“我管不上這事兒,他又不聽我的,等哪天有機會見到老爺,你跟他提,老爺的話估計他還能聽進去。”
杜太太嗯了聲,“知道你做不了主,就想讓你幫我透個信兒,先吹吹風,到時候提水到渠成。不過你看這事能成嗎?”
齊良莠一門心思都撲在牌上,眼睛都綠了,她可真是個牌迷,她一邊碼牌一邊說,“如果你侄女條件真好,周逸辭看上就行,杜家聲望在濱城還可以,反正老爺那關能過去。”
杜太太十分高興,好像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了,她笑著挽住齊良莠手臂,“我丈夫侄女的姿色萬裏挑一。周逸辭他不是男人啊?褲襠裏有那疙瘩肉嗎?隻要他有,我侄女就能給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