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三章 舍不得
車廂內恐怖陰寒的氣息將我壓迫得大腦一片空白,周逸辭滾燙掌心抵住我喉嚨,隻需要輕輕一下,就能讓我身首異處。
我相信他急了真做得出。
我不敢吞咽唾沫,也不敢大口喘息,我從沒見過眼睛猩紅得像燈籠一樣的他,全都是烈焰。
擋板升起隔絕了窗外一切,他噴出的灼熱呼吸灑在我鼻梁,像著了火。
他另外一隻手在我臉上拍了拍,語氣陰森森,“誰給你的膽子背後算計,是我太縱容你,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我死死咬牙,承受著他的扇打,我感覺到自己半邊臉都火辣辣的,他沒用多大力氣,可他本身腕力強,哪怕隻輕輕一下,也不是常人能抵抗住的。
我想要服軟,可事情做都做了,服軟無濟於事,隻能讓我更狼狽,何況我不覺得自己錯了,難道我分明知道卻對這事置若罔聞、任由那對男女在背後禍害周逸辭聲譽就是正確的嗎?
我倔強的眼神讓他手上力度更加緊了緊,我在他禁錮下艱難說,“我不想看到有人在背後傷害周先生,即便您願意包庇,不想鬧得啼笑皆非,可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我一直很懦弱,是周先生的為人處事讓我學會了反擊,不管是替自己還是替別人。”
我因為用了所有力量說話,稀薄的空氣令我難以喘息,我在他掌下像隻奄奄一息的水狗,可憐巴巴耗盡著生命,缺氧使我瞳孔開始渙散,身體變得僵硬,他終究沒想解決掉我,緊束的手微微鬆開一些,讓我能勉強吊著一口氣。
“讓我去酒店捉奸,你目的單純嗎。”
我不想撒謊,我仰起頭看著他,坦白說,“不為自己謀利的人,是傻子。”
他聽我這句話,眼睛裏火光瞬息萬變,像要衝出來卷著我灰飛煙滅,最終在他自己的壓製下平靜消融。
他徹底鬆開置在我喉嚨上的手,“你有很多麵。”
他一邊說一邊卷起我一縷長發,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張開薄唇咬住,含糊不清說,“並不像看上去這樣單純無害。”
我知道他放過了我,這次劫難以白瑋傾再難翻身而我除掉一棵最為堅韌的眼中釘為結局收官了。
我心情大好,歪頭莞爾一笑,“那周先生,舍得不要我嗎。”
他聽罷哈哈大笑,這男人還真是猜不透摸不清,說變臉就變臉,妻子給戴了綠帽他還笑得出來,想要拿捏他都很難。
周逸辭捏住我下巴,反反複複打量我的臉,他意味深長說,“還真有點舍不得,憐香惜玉是男人美德。”
我將頭微微一偏,唇蓋在他指尖落下一個吻,“我會好好伺候周先生,現在您有點舍不得,以後會非常多舍不得。”
他眼底積蓄著狂風暴雨後一掃陰霾的晴朗,“拭目以待。”
我們回去後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辦公,我攔住要進去送醒酒湯的傭人,告訴她我來,讓她早點休息。
周逸辭視力好得令人驚歎,他喜歡在黑暗的地方工作,就是那種比伸手不見五指略微亮一點的環境,我連人都看不清楚,他卻能嫻熟的批改文字。
我站在門口借著微弱月光看到他坐在桌後,正聚精會神看合同,他似乎沒受到白瑋傾這件事太大影響,我進來之前還以為他借口辦公實際躲在書房裏抽煙難過呢。
他再剛強也不代表不會脆弱流淚和傷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能扛得住家庭支離破碎這樣大的人生坎坷,然而我猜錯了,我還是對鐵石心腸的周逸辭了解不深,他是鐵打的骨頭金子做的皮,根本沒長心。
我覺得沒有什麽能摧垮他。我其實特想看他淚流滿麵失聲痛哭會是什麽模樣,我想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事能讓他到絕望那個程度。
我端著醒酒湯淌路走進去,小聲問他可以開燈嗎,他隨口嗯了聲,眼皮都沒抬。
我摸索著擰開桌燈,他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蹙眉閉了閉眼睛,我將醒酒湯遞到他麵前,他張開薄唇喝了口,我掌心接在他下巴處叮囑他小心燙,和晚上強勢逆鱗判若兩人的溫柔乖巧使他頗為意外,他抬眸看了我半響,“很殷勤。”
我在他濕漉漉的唇上擦了擦,“我以前不殷勤嗎。”
他沒理我,拿起一隻筆在合約上繼續勾勾點點,我順手把碗盅放在桌角,直接掀開他手臂劈腿騎在他懷裏,他被我這樣奔放的姿態唬了一下,指尖夾著的筆應聲而落。
我在他懷中膨脹擁擠的上身太過誘惑,他眼睛裏瞬間釀起漩渦,指尖在嫩白的皮膚上輕輕掠壓,“今晚過分獻媚,有將功補過的嫌疑。”
我勾住他脖子嬌滴滴的笑著,“那周先生給我機會嗎。”
“什麽機會。”
我趴在他耳朵上,舌尖沿著耳廓用力舔了一圈,留下深深淺淺的濡濕水痕,他身子隨即緊繃起來,我咬著他耳垂說,“讓您感到無比快樂的機會。”
他悶笑了聲,“很露骨。”
我又換到另外一隻耳朵,重複剛才挑逗的動作,他按捺不住又問,“怎麽快樂。”
我衣服穿得少,脖子下露了一大片,月色下灑著無限春光,他身體越來越燙。
我裝作沒看到他眼睛裏的火,手在他小腹上輕輕戳點著,“我上次看到周先生這裏有道疤。”
他啞著嗓子說不記得。
我笑著說不記得嗎?
我將臀部向後挪,一直挪到他膝蓋位置,俯下身掀起毛衣,他似乎意識到我要做什麽,有些抗拒。
周逸辭這人脾氣暴躁,可尊重女性,他不會逼迫我用不情願的方式給予他,即便他包了我,也給了我極大尊重。
不過他確實想錯了,我沒想那個,我唇在他那道疤痕上吻著,他皮膚真燙,像剛從火上扯下來,渾身僵硬得跟石頭塊兒似的,我吻了很久,那疤痕很長,足有十幾厘米,像砍刀留下的,猙獰又扭曲。
我從頭吻到尾,在他最迫不及待的時刻,我從他懷裏坐起來,舔著食指嘬了嘬,並發出一絲聲響,“周先生想起來了嗎,那疤什麽時候的。”
周逸辭被我撩得雙眼猩紅,他說了聲不記得,隨即壓下來將我纏住要吻,我伸手嬌笑著擋住他的唇,“周先生想要什麽。”
他舌尖在牙齒上舔過,一副要發壞的痞子相,燒得我掌心癢癢的,“你說呢。”
我指了指自己身下,“我說親戚造訪,恐怕不方便了。”
他聞言一怔,卻還不太相信,他手沿著我衣服底下探入,觸摸到什麽後,眼底的火熱熄滅了大半,他罵了聲妖精,將我一把推開,走出書房進了浴室。
我盯著那扇吞沒他身影不斷搖擺的門扉哈哈大笑,欲擒故縱這把戲我頭一次玩兒,沒想到連周逸辭這老狐狸都掉坑裏了。
他澡洗了很久,嘩嘩的水聲就沒斷過,洗到最後我以為他暈在裏頭了,我到門口敲了兩下,他狠狠咒罵了句賤貨。
我躺在床上哼歌時,周逸辭從房外進來,我忍住笑問他怎麽了,他解開浴袍紐帶,赤身邁上床,躺在我旁邊發狠般看著我憋笑的臉,“程歡,幾天以後老子讓你好看。”
我喲喲了兩聲,趴在他身上笑,“周先生這麽紳士內斂,怎麽也爆粗口啦,傳出去多不好。”
他臉上陰沉,但其實沒發火,不然我哪敢在他麵前猖狂,我躺在他懷裏,他胸膛濕漉漉,分不清是我唾液還是他汗水,我盯著床頭那一絲微弱的燈光,腦子裏天翻地覆,我試探著問,“周先生睡了嗎。”
他說沒有。
我咬著舌頭躊躇很久,最終還是沒控製住,“晚上的事…您會一蹶不振嗎。”
他臉埋在我頭發裏,悶悶的說不會。
我翻了個身,和他麵對麵,“您不悲傷嗎。”
他閉著眼睛,“你想要看我悲傷。”
我一愣,他手精準無誤摸到我胸,“怎麽之前沒看出你這樣惡毒。”
我擠入他懷裏,沒羞沒臊說,“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他抱著我不再說話,大約太疲憊了,沒多久便沉沉睡過去。
其實白瑋傾說得沒錯,在這段感情裏,周逸辭除了占據丈夫的位置是他博得輿論上風的優勢,其他時間和情分,都是徹底的輸家。他那麽聰慧理智,當然想得透徹,這段婚姻沒有破碎也已經破碎了,破碎的鏡子拚不起,破碎的婚姻更是沒有複原的可能。
七年不是短日子,他心裏肯定窩火,但他不想輸了還被人恥笑和同情。周逸辭那麽驕傲,一段奸情怎麽打得到。
我不敢問他打算怎麽處置,就好像我巴不得他離了拱我自己上位,他和白瑋傾的事太敏感,看來看去我的確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事兒也是我挑起來的,所以塵埃落定之前我最好還是緘默避嫌。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唧唧喳喳的聲音吵醒的,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陽台上掛著鳥籠,鳥兒不適應新環境,非常煩躁撲棱著翅膀撒歡兒,整個籠子都晃動起來,周逸辭站在旁邊,完全不受那畜生的幹擾,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白色毛衣不斷折射出誘人的光暈,讓我有些身處夢境的恍惚。
該怪這時光太溫柔,還是我腦子太糊塗。
我脫口而出喊了聲逸辭。
喊完我就後悔了,可也來不及收住,冷汗就在那一霎那從身體各個角落滲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浸濕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