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八章 桃花流水深千尺
手上還掛著披風的白衣男子緩緩走至白蓮身後,“放棄吧,如果你執意要盜取國璽,我寧願一死了之。”
“你……都聽到了?”雖然希望渺茫,白蓮還是忍不住問道。
因為擔心白蓮的安全,易峰並沒有走遠,他雖然武功不及白蓮,身體素質甚至不及在場的女子,然而為了生存而長年累月練習的龜息之法卻是在場的人中最好的,因此她們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在聽到白蓮的話之後,他的心緒從動容到心痛到自責,果然,她還是為著他,又是為了他啊……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她就不用戴上這殺人的罪名,不會受到那種種的刑罰和恥辱,更不用被眾人追殺隻能遠渡他鄉,都是,為了他。
“可是……”早知道若果他知曉了,定然不會應允她的行動,可是那是和他的命息息相關的啊,她怎麽能就這樣放棄了?
“別說了!就這樣決定了。”
丟下這句話,元易峰便入得房內,沒有回頭看。
夏雨看著那扇門扉關上,心中竟生起對白蓮的同情來。這個女子,想來必定是深愛著那個人吧。
白蓮愣愣地看著那緊閉的門扉,好像看到他的心門也在她麵前關上。
手上一動,她聽到春早的聲音說道:“妹子,你就放棄吧,二弟雖然溫和,但是他決定了的事情向來是不允許別人更改的。”
“沒錯!”秋戀看著失魂落魄的白蓮,明明不喜歡她,心中卻也不怎麽好受,“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們會替二弟好好看著你的,你就斷了這個念頭吧。”
冬玲和夏雨對視了一眼。
都是為了一個情字啊……
“啊呸!”
聖元的天空之下是一片波雲詭譎,而這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
雖然是一個文弱書生,但終究是一個比自己重得多的大男人,將吳右冰自潭水中拉出之後,娜仁以手撐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用手拚命地抹著嘴唇,然而那柔軟溫潤的感覺卻好像已經成為她的體溫,揮之不去。
她眯眼瞪向一邊癱倒的男人,卻見他睜著眼睛,好像比她還震驚。
忍!這不是什麽吻,隻是在救人而已。可是……該死的,她的唇怎麽會失陷在這個小白臉身上?
生活在社會風情開放的北漠,她自小便看過不少親熱畫麵,然而她卻拒絕像動物一樣,**給別人看,也一向保護自己,沒有想到她保護了這麽多年的東西竟然會被這個白斬雞撿了便宜。
她本一心求死,被這麽一攪合,便不甘心起來。
“喂,起來!”
唇、唇、唇……吳右冰還沒有從方才的刺激中回過神來,便感覺到有一隻手將自己拉起,隨後一個大力襲來,他一個重心不穩歪在一邊,顴骨之上是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那裏一定留下了痕跡,“你!”
他想說些什麽,然而視線在對上那粉嫩的嘴唇,舌頭就不由自主地打結了。
“你什麽你!”察覺到某人的視線,娜仁更加火大,狠狠瞪了他一眼,將裙擺擰幹,不再理會地上的人,徑自走開。
真是倒黴!
這樣一攪和之下,她的肚子開始餓了起來,可是銀票已經給了某個小白臉,她摸了摸腰間,隻剩下幾個銅板了,她一撇嘴,決定還是自己打野味吃。
在草原之上長大的人,無論男女都是打獵的好手,她撿來了幾根簡單適宜的枝丫,又將腰間帶子中的皮筋拉下,製作了一個簡單的彈弓。
不過片刻功夫,她的手中已經是滿滿的戰利品--兩隻雛鳥,還好運地發現了鳥窩。
那個小白臉還在她身後,她懶得理會,也壓根沒有想過要和他一起分享食物,像他那樣的男人,肯定沒有在野外生存的經驗吧!她懶得趕他,也不想再和他打交道,反正隻要他餓得慌了,自然會回去城裏。
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她沒興趣繼續和這樣的男人糾纏下去。
雖然這個男人每每隻會打斷她想要做的事情,卻也是因為方才的小插曲,她決定不再去逃避。與其白白浪費一條生命,還不如負荊請罪,起碼現在白蓮還沒有死,她不能再讓她死去了,還有一個人在看著她,不是麽?
雛鳥的毛發少,處理起來簡單,更重要的是雛鳥的肉更幼嫩,不過剛烤了一會兒,便散發出美味的香味出來,沒有鹽巴,也沒有料酒,她將鳥蛋直接打破,淋在鳥肉上,倒也鮮美可口。
而吳右冰就這麽看著她利落地打獵、烤肉、進食,看得目瞪口呆。
聖元在文武方麵向來都是各有側重,然而他身為一個文人,哪裏見到過這樣的架勢,他連生雞蛋都沒吃過,眼前的一切在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血腥。
她不是郡主麽?為什麽做起這樣的事情來卻好像熟門熟路的。
吳右冰不解,直覺排斥這樣陌生的進食方式,生理上卻控製不住地被引起了食欲。
聽到身後咕嚕嚕的聲響,娜仁冷哼一聲,將最後的肉吃完,連烤得酥脆的骨頭都一並吞入腹中,隨後看也不看他,便繼續前行。
因為那冷哼和骨頭碎裂的聲音,吳右冰不由吞了吞口水。
太陽已經落山了,這雖然隻是個小樹林,沒準會有什麽賊匪出現,見娜仁拔腿離開,雖然因為目睹方才進食的整個過程,他的肚子更餓了,卻也沒有猶豫地跟上了前麵的身影。
林子雖小,單靠步行,一時也走不出。餓著肚子趕路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可是吳右冰又拉不下臉來讓前麵的人停下。
直到現在,他還理不清心中的情緒。原本她和他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他救了她,她也救了他,僅此而已,然而因為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好像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看著十幾步開外,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的身影,吳若冰的視線中帶著抹複雜的意味。
他飽讀詩書多年,對於女人向來奉行的準則是少惹為妙,這麽多年來,他的世界都被書籍占據了,女人這種動物在他的世界幾乎可以說得上珍稀,娘親還在世的時候,不是沒有操心過,然而他都以讀書為理由推拒了。
聖元盛世,民風開化,然而他心中卻依然有自己的堅持,他希望遇見一個能夠懂得自己的女子,無論她是何容貌,是何家世,隻要兩人傾心相許,縱使貧賤又如何。
他也曾想過那些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包括現在這番情景。
回憶當初二人相遇之時,一點也算不得美好,甚至可以說是針鋒相對,就算是二人再遇,她卻是一心求死,好不容易她似乎放棄求死的念頭了,二人之間的關係卻變得微妙起來。
她是如何看待方才的事情的呢?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吳右冰想,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畢竟,她是在號稱男女平等的北漠的郡主,也許在她看來,那根本算不得什麽吧……
這樣想著,前麵的人已然停了下來,他不由緊張起來,她是要對自己說些什麽嗎?卻見娜仁隻是找了一處比較柔軟空曠的地方,靠著樹幹,閉上了眼睛。
顴骨之中的痛還沒有消去,吳右冰沒有貿然上前,選了一個可以看見她的位置,半晌才確定她是睡著了。
這個女人真是夠大膽的
,她難道忘記了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的存在嗎?想來,她根本沒有把他當做一個男人吧,否則她就不會這樣無防備了。
吳右冰輕歎一聲,看著那靜美的睡顏,饑餓和疲勞終於壓倒了他的理智。
察覺到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黑暗中一雙鳳眸睜開看了看那倚靠在樹幹上的男人,隨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隔天,吳右冰是被石頭磕痛醒來的,他猛地向昨日所看的方向望去,已然不見了那抹倩影,他有些慌張地站起來,往前方跑去,他知道,出了森林便是水源地,那裏有叢林、山洞和河水。
他跑得有些喘了,視線落在河邊彎下的身影上,他才安心下來。
幸好,她還沒有走遠。
娜仁將手帕打濕,就著河水洗了把臉,吳右冰注意到,她下蹲的姿勢和一般的聖元女子不同,更多的像一個警惕的士兵,他知道,這是草原人習慣。草原上向來不乏生禽野珍,自然也不乏凶猛的野獸,生活在草原之上的人無異於是在和猛獸爭地盤,為了生存,防止猛獸的突襲,自很久以前草原之上的人們便有了一套應對方法,大到帳篷的設置,小到一個細微的動作。
像此時的娜仁,明明現在是在平和環境之中,她卻還是保持著那樣警惕的蹲姿,好似隻要一有緊急的情況出現,她就能馬上應對。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下不由升騰起一種怪異的情緒。
就在這時,娜仁開口道:“這裏是哪裏?離北漠還有多遠?”
吳右冰以為她是不會再主動開口了,聽聞她的話語,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淡淡地將他們目前的方位告知與她。
他們目前所在是大河的水源地,隻要越過不遠前的瀑布,到了山下,就可以通過水路直抵北漠。
聽完他的話,娜仁看向遠方,仿佛能從這裏看到她的故鄉。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向她走去。
為什麽她會變得那麽遙遠呢?好像無論他怎麽走,她都不過是海市蜃樓。真是奇怪,他才剛剛醒來,怎麽天色又暗了下來呢?
吳右冰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想甩掉腦海中奇怪的感覺,可是就是因為這樣的舉動,下一秒,他察覺到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了起來。
巨大的碰撞聲從身側傳來,娜仁回首便見到跟了她一天的人倒在了地上。她心下一驚,恍然想到昨日他們自潭水中出來之後,他似乎就著濕衣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她本是練武之人,這一點根本沒有什麽影響,可是吳右冰卻不同。她以手背試了試那白皙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娜仁輕歎一口氣。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現世報?他救了她兩次,她救了他一次,這下,又有一個報恩的機會來了。
秀眉輕皺,她想了想,還是攙扶起了眼下的人,向旁邊的山洞走去。
她已經打定主意出了這裏就要向北漠而去,現在看來,她不得不先還了這個人的恩情再做打算了。
想來,他還真是有夠走運的,她從來沒有伺候過人,也很少會有這樣自願屈尊降貴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救了她在先,她是萬萬不會有這麽做的。
她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一邊將吳右冰身上那濕意尚存的外衫脫去。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這一定是個從來沒有在野外生存過的人,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竟然還想跟在她的身邊?
娜仁冷哼一聲,順手將吳右冰的上身扒了一個幹淨,果然,一副發育不完整的樣子,真不明白,這副身軀能夠保護誰?
做完這些,她便想回頭再去洗一下手帕來替代冷毛巾,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拉住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