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七章 一片癡情為冰心

因為失血和疼痛,白蓮已經失了力氣,她卻還想著要自己走,男人皺眉,這個女人可真夠倔強的,“不用動。”

白蓮也察覺到了處境的危險,聞言不再動彈。

男人聽到動靜,閃到了樹冠之中,雖然抱著白蓮,動作依然有禮有節,絲毫沒有逾矩。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黑紗之下的藍眸之中閃過一抹複雜,現在,也隻有那個人能救得了她了吧。

夜空之下,幾道黑影閃過,瞬間不見蹤跡。

喝過有助睡眠的藥,元易峰卻依然睡不著,自大哥死後,他的胸口的痛就沒有間斷過,那一抽一抽的刺痛仿佛在提醒著他大限將至。

元易峰苦笑,其實用不著任何提醒,他早就做好了從容赴死的準備,隻是……

他以為兩個妹妹都會得到幸福,誰知會出了這樣的差錯,差錯……那個男人待小葉兒如何呢?他也會為她煎藥,會撫摸她一頭美麗的白發,會……親吻她嗎?

即使明知道對如今的她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他卻還是心生不悅。

她,會快樂的吧?會嗎?

元易峰怔楞著,忽然有什麽破窗而入,他警惕地站起,手已經摸到腰間。

“是我。”

透過由窗口而進的一點月光,元易峰隱約認出是一個男人……正確地說,是一個手上抱著女人的男人。

男人上前一步,扯下了臉上的麵紗,元易峰便清楚地看見了,那一雙藍眸。

“凱恩?”

凱恩微一頷首,“她就交給你了。”說完他再一次戴上麵紗,如鬼魅一般,轉眼不見蹤跡,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她嗎?雖然沒有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元易峰卻有這樣的感覺。

察覺到他在靠近,白蓮不由渾身緊張了起來。她方才便已經認出了那個人是凱恩,因為常年辨認各種藥材,她的味覺變得異常靈敏,能夠辨認出各種人事物的味道,對於凱恩她尚且如此,更遑論她相處了十年的這個男人了。

“小葉兒?”

是了,就是這一聲呼喚。他喚著她的時候,尾音總是微微卷起,好像無形的小手,撓得人心癢難耐。

白蓮僵硬地低下頭,不敢抬頭。

“小葉兒,為什麽不看我?你這麽快就忘記我了麽?”

那聲音中有著疼惜、歡喜、嗔怪和埋怨,白蓮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是會有這般複雜的情緒。她一愣神,下巴已經被抬起,她反射性地要護住麵上的紗巾,卻忘記了身上所受之傷,隻是一動,本來已是十分能夠忍痛的她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這麽慢了一拍,麵上的紗巾已經被取走。

不適應忽然而來的光亮和空氣,她不由瑟縮了一下。

“別躲。”元易峰不讓她退縮,手上用了點力,讓白蓮靠在了自己身上,“別躲……”

不知道是因為這樣溫柔的聲音抑或是私心作祟,白蓮終究還是乖乖地窩在了易峰頸邊。

耳邊響起一聲輕歎,似是十分滿足地。

“你怎麽回來了?”元易峰小心翼翼地問,就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境。

白蓮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又想推開他,卻牽動了傷口。

聽到嘶聲,元易峰才發覺到她受傷了,隨後後知後覺地發現,手上的粘膩不是什麽汗水,而是鮮血。

“你怎麽受傷了?”白蓮察覺到元易峰的動作,羞澀地想擋住自己,卻還是不敵元易峰堅定的信念。

元易峰找到了傷處,那是一個大大的口子,順著這口子,他用了巧勁一撕,後背的外衣便被整個撕下,露出了白色的中衣,此時已經不大看出那原本的色澤,因為整件衣服幾乎成了血衣!

元易峰心中

一痛,不顧白蓮的扭動,繼續撕開中衣,看到裏麵的情形,元易峰咬牙問道:“是誰傷了你?!”

是誰如此狠心!一道長長的傷痕劃過背部中間,破開了兩層衣服,在白皙的背部留下刺眼的痕跡,然而這還不是最重的,那肩胛下的兩個洞才是重傷,大部分的鮮血都是從這兩個地方流出。

因為元易峰無心的動作,白蓮驚喘一聲,痛已經被羞意所取代,“你別……我沒事。”

她微微側過了身子,想推開這過於美好的懷抱,視線卻正好和元易峰的視線對上。“你……”察覺到二人的距離太近了,白蓮反射性地就要後退,卻被一雙堅定的手擋住了。

“別走。”元易峰心疼地望進那一雙粉眸之中,為何他總是看見受傷的她?總是看見流血的她,他不想的啊……

兩雙眸子的眼中映照著對方,仿佛隻能看見彼此,兩片薄唇和兩片因為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二弟。”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聲響。

二人仿佛受驚一般,猛然一震。聽到那陰魂不散的聲音,白蓮便知道,是那四姐妹追來了,她們是否帶來了人手?還是隻有她們四個人?國璽現在在哪裏?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這些念頭。

這時候,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二弟,你別藏了,我知道那個女人在你那裏。”

說話的人是秋戀,春早從短暫的暈厥醒來後,便讓她們來到此處。

元易峰皺眉,看了白蓮一眼,將她眼底的驚慌收入眼底,他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慌,我去看看。”

就在這時,冬玲的聲音也響起,“帶白蓮出來,大姐要和你們談談。”

元易峰無意讓受傷的白蓮出麵,然而白蓮卻拉住了他的手,“帶我,出去。”

門扉自內打開,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是濃濃的警惕,那個女人真是了不起,夜闖禦書房,竊取國璽,如果不是她們竭盡全力以及她的分心,她們可能連一絲一毫都上不了她。

不過,幸好一切如同大姐所料,她果然來到了這裏,那個黑衣男子不是二弟,這一點她們確信無疑,因為那身形和氣息都與元易峰迥異。

元易峰將披風披在了白蓮的身上,隨後小心翼翼地避開她後背的傷處,雙手抱著她,用腳推開門扉,見四個皇嫂齊聚在他的屋前,他的嘴角現出一抹苦笑,“四位皇嫂深夜造訪,有失遠迎,且問有何指教?”他如今一心隻想將人打發掉,然後好好地給白蓮治傷,因此單刀直入。

“那就得問問你手中的女人是做了什麽事了。”

春早擺了擺手,走至秋戀身前,“告訴我們,凶手到底是誰?”

聽了她的話,白蓮掩蓋在長袖中的拳頭緊了緊,元易峰似乎能夠感覺到她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她,似乎是在安慰。

白蓮想到了她獨闖離魂宮的那個夜晚,想到慘遭毒手的千手神手,想到元無極死不瞑目的眼睛,也許她還是錯了,她真的太自私了。因為不想讓元易峰恨她,她一直沒有將她知道的那些告知於人,可是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元無極對於四姐妹的意義,一點也不遜於易峰之於自己的意義呢?

粉色的眸子中閃過什麽光彩,她抓著元易峰的衣服,在他的耳邊說道:“由我來向她們解釋吧。”

元易峰的眼底閃過什麽情緒,終究沒有阻攔。

見元易峰離開,四姐妹便將白蓮圍繞其中,白蓮環視四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春早身上,“太子並非我殺,但那一夜我確實有入得他的房間,為的,是他的鮮血。”

因為這一句話,幾個人的臉色都有所變化,但沒有人打斷她。

“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過‘魂草’的傳說,根據傳說,隻要得到‘

魂草’,就能得到大羅金仙的幫助,可以醫治天下百病,起死回生。”白蓮平靜地說道,視線穿過四人,回憶道:“當年我因緣巧合為主人所救,主人宅心仁厚,為了讓我活下來,將用於救命的天香豆蔻耗費在我的身上,在知道了那本是他的救命藥之後,我便下定決心要去尋找這個傳說。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沒有放棄,前些日子,再次聽聞魂草的下落,根據線索,我找到了‘千手神手’,然而他卻已經為離魂宮所俘虜,我尋到他時,他已經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當時我以讓他解脫為條件,換得‘魂草’的秘密。世人皆以為,魂草是藥草,‘千手神手’卻告訴了我,魂草其實是一種救命的方法……”

聽到這裏,氣氛緊張了起來,她們知道,白蓮已經要講到關鍵之處了,“那就是……換血。”

“荒謬!”

聽到白蓮的話,秋戀立刻明白了什麽,驚叫了出來,即使鎮靜如春早,都不由暗暗抽了口冷氣。

白蓮苦笑,“這個法子如果是用在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身上,確實荒謬,然而……他們是不同的,用同胞之血相救,這就是‘魂草’的秘密。”她顧不上麵前之人陰沉下來的臉色,繼續道:“當**正是為了取血,趁著太子醉酒之時借用了一些鮮血,當時他雖然失血,但是氣息尚存,還傷及不到性命。然而我還是錯估了離魂宮,邪氣入體,我走到門口之時,便倒下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其他三姐妹還沉浸在憤怒之中,春早卻敏感察覺到白蓮話中有話。

“沒錯。”白蓮緩緩點頭,“在昏迷之前,我看到了一雙紫色的繡花鞋……”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們的?憑這個根本洗脫不了你的罪名!”秋戀憤憤打斷,終於明白為何那一日會有那麽多觸目驚心的鮮血以及叫人驚懼的動物肝髒。

春早拉住了秋戀,抬眸看向白蓮,低緩說道:“你知道誰是真正的凶手?”

“我不知道。”白蓮搖頭,“我不知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可是我認得那一雙鞋……”白蓮話鋒一轉,“難道你們沒有察覺到有誰消失了嗎?”

“沒有吧……”一直沒有開口的夏雨遲疑地道。她們身邊的人都還在啊……

“真的沒有嗎?再仔細想想。”

氣氛沉寂了下來,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我知道了。”

眾人都不約而同看向說話的人,冬玲的聲音有些遲疑,有些不可置信,“難道你想說的是……娜仁郡主?”

聽她這話,另外三人也才想起這麽一個人物,確實,她們都忽略了她,不知道什麽娜仁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沒錯,正是她。”

白蓮話一說完,馬上有人反駁,正是一直對她有所偏見的秋戀,“你憑什麽這麽說?穿紫色的繡花鞋的這全天下又不止她一個。”

大約是早就知道她會這麽說,白蓮沒有停頓道:“確實,可是擁有狼圖騰的圖案的紫色繡花鞋,放眼最近出入太子府中的,也隻有她了。”

聽完這句話,四人都沉默了,她說得沒錯,狼圖騰向來是北漠皇族的圖案,紫色更是皇女的象征。

“那……”冬玲看向白蓮,“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白蓮搖頭,“她甚至沒有回到北漠,北漠王也在找她,雖然按照那雙鞋以及她的蹤跡初步是這樣推測的,但依據她對太子爺的感情,我不認為她會這麽做。”

“誰知道呢?”秋戀尖銳地反駁,“也許她是得不到人而因愛生恨呢!”

白蓮不置可否,在娜仁沒有出麵澄清之前,誰也不能斷言。

“那……你打算怎麽做?”

聽到春早的問話,白蓮的嘴邊浮起一抹苦笑,正想說些什麽,卻聽見有什麽響動,臉色不由一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