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8章 借刀殺人
安姨娘的想法多簡單？
她雖不覺得小梁氏是那種會因為嫉妒害小妾的人，可也不會完全對小梁氏放心，所以她要將流朱放到婉姨娘的身邊，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流朱的能力，安姨娘很清楚。
她已經下了決定，小梁氏跟流朱自然不敢辯駁，都出來接了話應了聲。
流朱一團和氣地站在那裏，回頭看了婉姨娘一眼，隻道：“奴婢看既然大夫這裏已經下了診斷，又寫了安胎藥的方子，姨娘一直坐在這進風的廳堂之中也不大好，不如送了婉姨娘回自己屋去吧。”
安姨娘點點頭：“也才不到三個月的身孕，前麵萬萬要小心著。流朱，你跟著去一趟，順便給婉姨娘那邊布置一下。”
流朱應了，過去笑吟吟地扶著婉姨娘起身，出了小梁氏的屋子。
小梁氏隻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首不語。
安姨娘這邊隻要知道三房這邊好歹有人肚子裏有了消息，不枉她往舒霆峰屋裏使了那麽多的勁兒，心裏也就舒坦了。
跟大夫聊了那許久，安姨娘也乏了，也起身回去了。
臨走時候她拍了拍小梁氏的手，隻跟她說道：“往後咱們這房還是看著霆峰，還要更大富大貴的，你的心，一定要寬。”
小梁氏咬著牙，卻覺得喉嚨裏冒出血腥氣來。
她溫順地點點頭：“兒媳謹記。”
安姨娘這才滿意地離開。
她前腳剛走，後腳小梁氏便忽然咳嗽起來，拿了帕子一捂，隻差點將一顆心都給咳出來。
鳶尾上前來，給小梁氏順著氣，接了她手裏帕子，卻忽然嚇了一條。
鳶尾聲音裏帶著哭腔：“夫人，您咳出血了……”
小梁氏雙眼都沒了神采，一望那帶血的錦帕，竟然還笑了一聲：“我怕是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且不說小梁氏屋裏如何，流朱這邊已經一路帶笑地扶著婉姨娘回了自己的小院。
婉姨娘一直都在想，自己如若是一舉得男又有多風光？
她完全忽略了走在自己身邊的流朱，甚至也忘記了觀察流朱的表情。早年她是二夫人身邊的丫鬟，現在卻是揚眉吐氣，連三夫人都要讓著自己一番了。
剛剛進了院子，流朱便支使著人去四處幹活兒，她自己親自將婉姨娘扶進裏屋，“風大，奴婢關一下門。”
她回身將門掩上，又為婉姨娘撩開了簾子。
婉姨娘扭著腰走進去，舒服地歎了一口氣，“流朱啊……”
流朱放下簾子，邁著她慣常的碎步走上來，卻忽然對著婉姨娘露出一個燦若春華的笑來。
“啪！”
手掌高高揚起，流朱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得幹幹淨淨，冰冷陰森，一巴掌落在了婉姨娘的臉上。
婉姨娘整個人都驚叫了一聲，差點摔在一旁的圓桌上。
她驚恐地看向流朱，似乎才意識到剛剛扶自己回來的人是誰。
“流、流朱姑娘……”
流朱手掌有些疼，她看著婉姨娘，聲音輕飄飄的，還帶著冰冷笑意。
“姨娘，真是長本事了……”
“所以……小姐您其實在懷疑流朱？”
奶娘站在一旁問道。
舒雅冷笑了一下，“這流朱真是好手段，我看二房三房的人都被放在手心裏麵玩弄呢。”
舒雅才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聽人說了安姨娘已經往三房那邊去了，才有些擔心起來的。
不是她想要插手這件事，她在這府裏一直是一種旁觀的態度，如果不是因為流朱是二夫人的人，估計舒雅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兒幹，閑得盯上她。
原本小梁氏的身子已經是救不回來了，根本就是一局死棋，舒雅也沒想往這上麵動什麽心思。
可偏偏，今天竟然出了婉姨娘有孕之事。
好比是原本平靜的一片湖泊，忽然投進了一顆石子，現在看著還平靜。可舒雅畢竟是站在湖邊上的人，如果湖心起了波瀾，什麽時候這波瀾才能傳到她這裏？
到底這件事現在是怎麽發展的，舒雅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一切真如小姐所想，即便是不能成為正室，她也害了三夫人，那這一個小妾……問題興許……”
奶娘忽然也說不準，女人的心思很難猜。
舒雅還懷疑過當時小梁氏意外小產的問題，因為身體弱，所以一直在調養，這肯定是沒問題的。可為什麽大夫沒能把出喜脈來？大夫的說法是，三夫人的脈象本來就很紊亂，也比較細弱，在注意其疾病的情況下就忽略了這一點。
大夫們怎麽說都是有道理的，舒霆峰也頂多懷疑是請到了庸醫，不會有人覺得這也是別人設計好的。
可事實上，如果沒有大夫沒把出喜脈這一條在前麵，後麵的一切都是不會發生的。
舒雅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無從得知，她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去查。
再說了，三房的事情跟舒雅，頂多也就一個流朱的聯係。
她拿什麽去查？
現在把事情告訴奶娘，無非是她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會出乎自己的意料，很有可能失去控製。除此之外，便是根本不方便插手。
若要除去流朱，砍了二夫人一條臂膀，這時機，實在是絕佳。
但動手的人，絕對不能是舒雅。
她還指望著在這府裏安生一段時間，現在二夫人厭惡是厭惡，好歹沒到死仇的地步。
在這件事上，舒雅一定要又幹淨又漂亮，置身事外是最完美的。
同時做到表麵上置身事外，又要解決了流朱，隻能借刀殺人了。
刀從哪裏出？
舒雅這不就是借刀來了嗎？
別人的心思，王媽媽猜不出幾分，可打舒雅說了幾句話後，她就明白了。
靜默許久後，王媽媽道：“現在三爺不在府裏，如果真如小姐所想，事情雖然嚴重，流朱卻也不敢做太多的事情吧？畢竟現在是在安姨娘眼皮子底下……急也沒用，索性之修書一封找人送去，說明原委，別的放手不管。”
最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
於是，舒霆峰就能成為舒雅的一把好刀。
可除了找舒霆峰，也根本沒有第二個好辦法了。
她舒雅可清高著呢，怎麽可能去算計二夫人身邊這樣兢兢業業為府裏辦事的丫鬟？
舒雅輕輕點了點自己的手指，總算是坐了下來
，端起奶娘放在桌麵上的紫砂茶壺，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眯著眼喝了一口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我得抓緊時間。”
說完舒雅就開始寫信，她想自己這次可真是幫了自己三叔的大忙了。
小梁氏因為不能生養，如今才有這樣的困局，舒雅即便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可看了也難免覺得可憐。
舒霆峰說著跟小梁氏的伉儷情深，可已經有那麽多的裂痕橫亙在兩個人中間，即便是小梁氏身子養好了，也不一定能回到所謂的“原來”。
她放下茶杯，打了個嗬欠：“我困了。”
說完，舒雅跟奶娘擺了擺手，便回屋準備睡覺。
第二天，舒雅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她似乎一下子就進入了看戲的狀態。
萱兒進來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大小姐，婉姨娘那邊出事了。”
舒雅有些不耐煩道，“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萱兒回道：“婉姨娘想吃好的，要廚房裏麵的人給她準備許多珍饈，這已經超過了她的份例，廚房讓我問小姐是做還是不做。”
“做做做做做，”舒雅一連說了五個“做”字。
萱兒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準備躬身行禮，就出去回了廚房。
沒料想，舒雅眼皮子一搭，嘴皮子卻是一掀，冷冰冰吐出後麵五個字：“做她個頭啊！”
現在她管理候府了。
這是要拖自己下水？
舒雅擺擺手，對萱兒道：“就說懷了孕也是要按照候府規矩行事，她已經提升了一些份例了，再得寸進尺就什麽都沒有。”
婉姨娘那邊的丫鬟，見舒雅如此強硬，再也不敢糾纏，灰溜溜地回去了。
她趕緊回去回了婉姨娘，姨娘的屋裏卻不僅僅隻有姨娘一個人，流朱姑娘也還站在裏麵呢。
婉姨娘埋著頭，沒讓人看見自己的臉，隻問道：“怎麽空手回來了？”
“大小姐說一切按照規矩來……”
丫鬟吞吞吐吐地說了在廚房的事情。
流朱有些不耐煩，揮手道：“你出去吧，也不過就是想加幾道菜而已，哪裏用得著那樣麻煩？我伺候姨娘睡個午覺，一會兒回了二夫人去。”
“是，奴婢告退。”
丫鬟離開了。
這裏就流朱跟婉姨娘在。
婉姨娘終於抬起了頭，臉上有五指印，她委屈得很：“我不過就是想吃罷了……這府裏也是人人都跟我作對……流朱，我可怎麽辦？”
方才流朱怒極之下，賞了她一巴掌，如今卻還要忍著婉姨娘。
流朱心裏才是憋屈極了。
原本把婉姨娘當做一枚棋子放進了三房這邊，沒想到婉姨娘竟然還是個有本事的，瞞著她爬了三爺的床，雖然別人的確沒能懷上孩子，可現在她竟然懷上了。
若說婉姨娘沒什麽野心，流朱是不相信的。
兩個人原是同謀，婉姨娘是流朱的人，這幾個月來幫著流朱幹了不少的事情。
現在婉姨娘有身孕，流朱不敢明目張膽地動她，可她也不敢跟流朱把臉皮撕破。
兩個人還拴在一根繩子上，隻能慢慢地暗地裏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