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保護

瞿良邪也是思量了許久才下定的決心,畢竟後宮女人的手段,要比官場上那些人來的更陰險毒辣,防不勝防。

所以她一味地隻求安穩,隻要她還好,蜀地就不會出事,入宮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但很顯然,後宮的人不願她安寧,她就隻好先下手為強了。

可沒想到她的提議,竟然被墨玨拒絕了,真不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還是覺得靠他一人的力量也足以應付朝中兩大家族。

她倚在榻上想了一會兒,便覺得腦袋一陣翁疼,不由得伸手揉了揉,暗想自己可但真是不中用了,昔年在蜀地費盡思量,也不曾這樣軟弱過。

晨間的那個夢,還纏繞在心頭,就像是一把利刃一點點地切開她心上早已經結疤的傷口。

五年了,璉哥哥去世了五年,但她始終沒法忘記,那個在冰天雪地中將自己擁入懷中的人。

明明那個時候,他才失去母妃,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卻極力地安慰著欲輕生的自己。

藕荷色的門簾子被人掀起,沁兒行了進來,幸好施刑的人見她是個女孩兒,沒下重手。傷雖然還沒好利索,但日常行走是不成問題的。

她一進來,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瞿良邪跟前,淚水從就似斷了線的珠子從紅腫的眼眶中滾落下來,將麵前的衣裳暈濕了一團,“小姐……”

瞿良邪起身將她扶了起來,按著她坐下,“什麽都不必說,我若連你都保不了,遲早一日我自己的命也會丟在這裏。”

“小姐,不然我們走吧,你為璉王爺守了蜀地整整五年,足夠了!”沁兒死死抓住小姐的手,今次的事雖是她考慮不周,但足以見得這宮中四伏的危機。

若皇上遷怒小姐,或者說是小姐被投入獄中,她不敢想自己能有什麽辦法去救她。

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考慮,瞿良邪溫柔地攏了攏她鬢邊的發,“傻丫頭,我這條命都是璉哥哥給的,五年算什麽,隻要我在一日,就要一直保護他留下來的蜀地。”

“可小姐,要保護蜀地並非隻有這一個方法……”

瞿良邪罷了罷手,示意她無須再說。皇上忌憚藩王坐大,秉著雷霆之勢連番削藩,但又擔心做的過了,遭至天下非議。

他能應承自己的請求容下蜀地,無非是因為蜀王墨諄年幼,沒了自己幫襯無甚威脅,二則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無論出於哪個方麵的

考慮,這對蜀地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保護蜀地的方法雖多,但勞民傷財是小,寒了璉哥哥多年苦心經營起來的蜀地民心才大大不值。

與那些相比,她瞿良邪的個人榮辱又算得了什麽呢?

沁兒便住了話頭,瞿良邪含笑掃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眉眼都揉開,“小小年紀,皺什麽眉頭?我想吃藕粉湯,去給我熱一碗來。”

沁兒點點頭,努力地笑了笑才下去吩咐。

見外頭天色清涼,桂香浮動,瞿良邪來了興致,披了裘衣往院子裏散步去。

卻見牆角門邊一個粉色宮裝的丫頭鬼鬼祟祟,那嬌小的體態絕非福蕊宮的丫頭,便涼涼道:“哪個宮的?”

少女被嚇得不輕,拍著胸脯轉身過來,粉腮峨眉,身姿嬌俏,約莫十七八的年紀。一雙如蔥段般白皙的小手拽著幾椏桂枝,不甘又無奈地看著瞿良邪。

瞿良邪瞧著她年輕,也不似大奸大惡之人,伸手拂去她額發上的殘葉,柔聲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聽她沒有責備的意思,少女揚了揚手中的桂花,“他們都說冷宮的桂花開的好,可都不讓我出門,所以我就偷偷溜出來了。”說著,又拽著瞿良邪的手哀求道:“姐姐是好人,不要告訴旁人好不好。”

瞿良邪隻當她是哪個宮裏的丫頭,還這般年紀,便要受這宮門炎涼之苦,心下生出幾分憐惜,笑道:“我不告訴旁人就是,趕緊回去吧,你主子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少女聞言,眉宇間竟有一絲涼意閃過,不過一瞬又笑開。正待說話,目光瞥見瞿良邪的身後,嚇得花容失色,將花往瞿良邪手中一塞,忙從一旁的小道跑了,並不忘囑咐瞿良邪,“姐姐可千萬別說見過我。”

見少女身影消失,瞿良邪無奈地搖頭笑笑,緊了緊手中的花束。她自幼沒有旁的姊妹可以說話,統共就一個丫頭沁兒與她情同姐妹,對年紀小的女子,自然格外的要疼惜些。

如此絮絮想著舊事,日頭漸漸西斜,已有涼風襲來,瞿良邪進了屋,但見小丫頭珠珠端了藕粉湯進來,便隨口問道:“怎麽不是沁兒來的?”

她的飲食起居素來是沁兒親手照顧,實在是這宮裏人多手雜,料不定身邊便有什麽牛鬼神蛇,防不勝防。

“沁兒姐姐在忙別的事。”珠珠一邊回答,卻不小心帶翻湯碗,不待瞿良邪嗬斥,她已經跪下請罪,整個身子都在瑟瑟發

抖。

瞿良邪微微起身,蹙眉看著珠珠。她與這些丫頭接觸不多,但平素待他們尚算友善,一個湯碗,也不至她怕成這樣!

忽然想到剛才的細節,臉色微微一變,起身往外去,一路來到沁兒的屋子。果見沁兒半邊臉印著清晰的五指印,采追正用冰塊替她揉著。

見到瞿良邪來,二人皆站了起來,沁兒更是本能地往一旁藏起來,心虛道:“小姐,你怎麽來了?”

“誰打你?”瞿良邪一把將她拉出來,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氣自己竟然三番兩次讓沁兒受傷。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沁兒還要再辮,瞿良邪喝聲再問:“誰打你?”

見她死活不開口,瞿良邪又曆問一旁的采追:“你來說。”

見瞿良邪問到自己,采追忙跪下,連跌地請罪,正要說,沁兒搶聲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說話不注意,衝撞了公孫貴妃。”

說著,又跪下拉著瞿良邪的手苦苦哀求道:“小姐要打要罰,奴婢也認了,此事就過去了罷。頭前小姐因為奴婢的事情,已經鬧得宮裏沸沸揚揚了,若再因為奴婢起風波,奴婢萬死不能贖罪啊!”

瞿良邪心中一沉,要罵她糊塗,卻又生生的忍住了。沁兒哪裏是糊塗,她分明是怕自己再陷入危險的處境。

想到這裏,她將話擱下,又柔聲說道:“今後再受了委屈,不可瞞著。隻是你急性子也該改改了,宮裏的路還長,今後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了。”

“是。”沁兒低頭,輕聲應道。

親自為沁兒冰敷後,瞿良邪吩咐她修養幾日,讓采追貼身照顧自己。

晚間,采追為瞿良邪打理好一切,便要去外間候著,卻被瞿良邪叫住。

“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本宮要聽實話。”瞿良邪身著單衣坐在床頭,手裏捏了一本半舊的策論,雖是漫不經心卻又問的格外嚴肅。

采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裏帶著哭腔,“娘娘,奴婢不敢瞞你,隻是沁兒姐姐說,此事如何也不能和你說。”

瞿良邪暗襯,這其中果然有隱情,沁兒性子雖急了些,但自己叮囑的話,一直是記在心上的,即便公孫玲瓏萬般挑釁,她也不該如此隱忍隱瞞!

“你隻管實話實說,不準有一句假話和隱瞞。”瞿良邪柔了神色,語氣也溫和不少。

采追這才將實話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