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變故

原是沁兒帶著采追去內務府領藕粉,巧的內務府剛來了幾盆臘梅,是要送到各宮裏去的。

那總管最是個見風使舵的,頭前太後為瞿良邪出頭,讓眾人都知道這皇貴妃怕不會在冷宮久居,見了她們二人去,就讓她們先去挑了,卻不料田貴人處的音韻來了,正聽了這話,好一番譏諷。

沁兒原是牢記瞿良邪的叮囑,如何也不吭聲,並讓淳芳先挑了臘梅帶走。

可回來的路上,竟碰上了回宮的公孫玲瓏正與淳芳奚落自家小姐,原本還忍著,可聽到……

“聽到什麽?”見采追說到這裏竟不說下去了,瞿良邪追問道。

采追咬唇猶豫半晌,在瞿良邪逼人的視線下,還是如實道來,“公孫貴妃說,娘娘一出生就克死了一村的人,又克死了蜀地的先王,是個不祥人……”

越說到後麵,采追的聲音越小聲,悄悄抬首打量主子,見瞿良邪麵色微白,白皙的手隱忍地緊扣著,忙又賠罪道:“沁兒姐姐死活不讓奴婢告訴娘娘,就是怕娘娘多想。”

“行了,你先下去吧。”瞿良邪揉揉眉心,臉上閃出一絲疲憊。

身世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傷,那次輕生,娘親與父兄隻以為她私自出門,沁兒卻是唯一知情的人。

那丫頭啊,簡直好傻!

這幾日,朝中正為瞿良邪的事情鬧得火熱,墨家主殺與公孫家力保形成了鮮明對比,首輔稱病不朝,皇帝對此事的態度不管不問,一時間僵持難下,一度令朝政都無法進行。

倒不是墨玨不問此事,而是此事他也著實有些難辦,殺了瞿良邪肯定是不行的,那自己之前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但墨家人多勢眾,態度強硬,不給出一個交代怕是不行的。

何況,之前瞿良邪的提議,叫他有點動心,後宮安定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放開手腳肅清朝野。可瞿良邪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站在哪邊?若她沒有選擇自己……

他甩甩頭,實在不敢想象下去。

見君王煩躁地甩甩腦袋,底下正激烈爭辯的眾臣皆不再出聲,直定定地盯著地麵看。

耳邊嘈雜的聲音消失

了,墨玨驚詫地抬首,見眾人的反應,再看看端坐在朝首的墨相和公孫閣老,不解地問道:“大家怎麽不討論了?”

眾人皆無言以對,這都吵了五六日了,可皇上就坐上頭含笑聽著,絲毫不表態,他們現在越來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見眾人都不說話,墨玨大覺無趣,“既然無本可奏,那就散朝吧。”

說著起身便要離去,卻被公孫正喚住。

“皇上,後宮的事本不該臣等過問,但祥嬪娘娘一事,是不是判的太過草率了?”公孫正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先帝親賜的太師椅,恩準他可坐著回話。此刻他卻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可見對此事的重視。

他這話一說,對麵坐著的墨玉田可不幹了,冷笑道:“主審此事的,不就是公孫貴妃嗎?難道公孫閣老的孫女,還會犯錯?”

公孫貴妃囂張跋扈之名,可不止是在後宮傳開,朝中但凡有點眼耳的,誰不勸著自己女兒在宮中忍一忍?

說著,他也站了起來,啟道:“皇貴妃本是妖物,皇上當初就不該執意迎她入宮,壞了祖宗的規矩,遭了天譴,才會導致祥嬪龍胎不保。”

墨玨手裏拽著腰間玉佩上的瓔珞穗子,含笑俯視墨玉田,“墨相此話的意思,大釗百年基業是要毀在朕手中嗎?”

“老臣不敢!”

嘴上這樣說,墨玉田心中卻道,若非墨家,你墨玨如何登得上皇位,如今龍椅還沒坐穩,就想一腳將墨家踹開了嗎?

他們二人的心思,墨玨又如何不知,隻要瞿良邪在自己手中一日,墨家和公孫兩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見墨玉田碰了一鼻子灰,公孫正捋了捋胡須,笑道:“公孫貴妃隻盼著皇後娘娘身子什麽時候好起來,好將掌管後宮的大權移交回去,指著皇後能好好管理後宮,不出什麽岔子。”

他這話,正戳到了墨玉田心上,也不知姐姐太後打的什麽主意,竟然讓自己的親侄女將後宮大權交出,做個有名無實的皇後。

若非她待菲兒和墨家都極好,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墨家的女兒了。

“公孫貴妃是能者多勞,皇後身子嬌貴,受不得那些濁

氣。”雖遺憾後宮大權沒在自己女兒手中,但好歹菲兒才是正宮皇後,無論公孫貴妃權力如何大,見了皇後,不也得行禮參拜嗎?

何況,“說起來,公孫貴妃如此操勞,還以為皇上會格外疼愛一些,卻沒想到原來連一個瞿良邪都比不過!”

二人一言一語來往之間,百官皆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原本打算離去的墨玨興趣盎然地又坐了回來,可少見這兩個老匹夫爭辯,他倒要看看,為了一個瞿良邪,他們能鬧到什麽程度。

此時,又小太監匆匆從旁邊上來,俯首在方淩身邊說了什麽,後者大驚失色,連忙報給墨玨,“皇上,有人敲響了登聞院的登聞鼓。”

墨玨也是吃了一驚,登聞鼓亦是鳴冤鼓,百姓又了冤屈,便可擊鼓鳴冤。隻是這登聞院的登聞鼓,鼓敲響的是直達天聽的路。

大釗律法有定,驚擾天聽乃是重罪,敲鼓前得承受九套刑罰曰去濁,但人往往挨不過全部刑罰便喪了命,即便還有口氣的,早就被折磨的沒有人樣,誰還想著自己的冤屈呢!

墨玨仰頭想了想,上一次登聞鼓響起,還是三年前呢。

那一聲登聞鼓鳴掀起的血雨腥風,令他至今回憶起來亦有深深的恐懼。

“是誰?”

“祥嬪的父母!”

方淩的回答令墨玨更加驚訝,他以為祥嬪死了,此事也就了結了,至於她的父母,若聰明的就該明白自己女兒為何而死,更應該遠離朝堂這個漩渦才是,怎麽還往這裏撲?

難道是受人威脅?

“既然大家對於祥嬪一事有爭議,三日後,不妨聽聽她的父母有什麽想說的。”墨玨說著,含笑看向墨玉田和公孫正,這兩個老匹夫,竟然不露聲色。

公孫正雖然表麵無異樣,但心中卻早就打起了鼓,沒解決掉祥嬪父母,萬一二人供出寒山寺的事情,就算皇上眼下不敢動公孫家,但在朝中的形勢,怕要有所轉變了。

而墨玉田卻洋洋得意,幸好他找到了祥嬪的父母,並且說服他們敲登聞鼓,這樣一來,瞿良邪謀害龍胎一事便天下皆知,皇上和公孫老匹夫再護她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