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7章 苦衷
幾番忙碌之後,時間過得也快,在此之間,倒沒有什麽其他人在這裏惹傅雅君麻煩,傅雅笙得了傅大老爺的警告,雖然心中不憤,但也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房子裏,江茜月更是無影無蹤,隻是傅勁鬆,傅雅君想到這兒搖了搖頭,她曾經看到傅勁鬆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己,每當傅雅君想上去問問情況,他便轉頭就走,看上去是在有意避開她。
他的轉變讓傅雅君心裏覺得慶幸的同時,也有些悲哀,光明之後,她原本是真的打算將傅勁鬆看作自己的親人,在短暫的時間之內,她還有些慶幸自己在傅家有一個真正的家人,現在弄到這個局麵,兩人不再見麵,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想來她這一生,大概都和親情無緣,不過話也不能這麽說,玉晨伶俐可愛,給了傅雅君許多安慰。
在傅雅君忙完了最後一件事,出嫁的前一天,她閉門不出,隻留了青枝紅杏以及劉嬸這四個人在房中,吃最後一頓在傅家的晚飯。這一次,傅雅君少見的親自下廚,青枝紅杏原本不肯,說她是新娘子,若是油汙弄髒了手指,被未來的姑爺看見了不好,傅雅君覺得蘇子祺才不會在乎這些事情,便硬是把她們推出了廚房門。
三人在房中急得團團亂轉,等傅雅君終於將飯菜端上桌時,劉嬸先抓起傅雅君的手仔細查看,見她白皙如玉的雙手上並沒有背被油濺傷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傅雅君收回手,強行讓劉嬸坐在上座,劉嬸哪裏肯,卻被傅雅君大力硬是按在了上麵,青枝紅杏原本看著她們兩人笑得合不攏嘴,但傅雅君轉向她們時,便也笑不出聲了。
傅雅君先喝一杯,之後再向她們敬酒,其他三人原本不肯,但又礙於傅雅君強硬的態度隻得戰戰兢兢地接了。
傅雅君飲下一口,說:“這些年在傅家多虧了你們,我才能熬得住,這些也是你們應該受的,你們為我做的事,受的委屈,熬過的磨難,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相信,等明天到了候府一切都會好過來。”
三人聽著傅雅君的話,回想起這些年在傅家的恩恩怨怨,經曆的種種磨難,都不由得紅了眼眶,劉嬸更是泣不成聲,傅雅君笑著抱住了劉嬸好一頓安慰,便又拉過青枝紅杏,對她們說:“你們年紀也大了,這段時間跟著我,一直耽擱著你們的青春,等到了那邊,我一定要侯爺好好挑一些青年才俊過來,給你們安排親事。”
青枝紅杏聽著麵上一紅,急忙推拒,傅雅君也不勉強她們,說:“你們若是看不上,或者是心裏有喜歡的人,不要藏著掖著,千萬不可委屈自己,有什麽需求就對我說,聽明白了嗎?”
兩人點點頭,三人又是一陣唏噓,想著明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現在回首看來,傅家的點點滴滴宛若一個噩夢,隻不過,現在終於到了夢醒的時候。
由於明天還有眾多事情要處理,她們也沒有耽擱太久,再加上傅雅
君的手藝也實在說不上好,就算她用盡方法,飯菜也隻是勉強可以入口的地步,她便不再勉強其他人都將飯吃下去,她頗為愧疚的看著他們說:“我疏於廚藝,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到了那邊,劉嬸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教我。”
劉嬸聽了,不讚成的搖搖頭說:“小姐,你學這些個幹什麽?想夫人當年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是廚藝了,夫人到去世為止,連廚房都沒進過,她也不是不想為姑爺洗手做羹湯,這是姑爺心疼她,像是將來侯爺一定會這樣心疼小姐你,既然如此你學這些幹什麽呢?”
傅雅君,說:“他讓不讓我學,和我想不想學是兩回事,他不想讓我幹的事情多了,難道我還事事都聽他的不成?”
劉嬸聽著皺眉道:“小姐,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女人一旦出嫁,萬事以父為天,你嫁過去雖然都要事事順從姑爺的安排,姑爺知道小姐這樣看重他,也一定會好好疼惜你,不讓小姐你受苦,小姐千萬不可多事,惹他不高興啊。”
劉嬸年紀大了,再加上傅雅君的母親家族乃是書香世家,家規甚嚴,她又跟著母親學過好幾年的規矩,自然都嚴格遵守禮教,傅雅君小的時候,也曾有過幾次出格的行為,都被劉嬸拿著書本嚴厲教訓,但這非但沒有磨掉傅雅君的傲氣,反而讓她更加叛逆,規規矩矩的生活,在傅雅君看來完全沒有樂趣。
傅雅君這樣想著,突然明白了些為什麽前世自己會做出那樣大膽的舉動,除了老皇帝的淩辱虐待,讓自己有心報複他之外,就是這種行為帶來的刺激讓她欲罷不能。
劉嬸看著傅雅君,便知道她沒有將自己的話往心裏去,也不勉強她,從小到大,這種情況她經曆的多了,原本她有些失望,但見傅雅君雖然從不循規蹈矩,卻也有自己的一番主意,並不是那膚淺愚蠢之人,她便放下心,讓傅雅君按照自己的心思過自己的生活。
幾人又圍著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共同想象著未來的生活,她們對於自己在侯府的日子充滿了期盼,青枝紅杏甚至擬定了好幾個計劃,這都是在傅府中無法完成的。
時間緩緩過去,每一分每一秒在傅雅君看來都是漫長無比,她內心焦急,憂慮,總害怕突然出事,傅雅笙會趾高氣揚地來到她的麵前,對她說這都隻是一場夢。她這一夜無論如何睡不著覺。
劉嬸看她這樣煩悶,泡了一杯安神的茶遞給傅雅君,說:“小姐,你這樣和當年夫人幾乎是一模一樣呢。”
傅雅君甚少聽劉嬸主動談起自己的母親,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看劉嬸悲傷的眼神,便也不主動去問,怕揭起她的傷心事,在此時,她覺得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她拿過茶碗飲下兩口,安神茶的香氣沁人心脾,傅雅君覺得心中的躁動被安撫了不少,便大為驚奇的說:“這是什麽呀?怎麽以前不見你拿出來?”
劉嬸
頗為懷念的說:“這也是夫人從古方上研究出來的,她那時候夜裏總是睡不著覺,請了好幾個大夫也沒有用,就自己研究古書,弄出了這麽一個配方來,在她去世的前幾年說若是小姐你也出現了焦躁不安的情況,就將這個茶泡給你喝,時間久了,這些事我都快忘記了。”
傅雅君聽著,突然對自己的母親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在她模糊的印象中,母親就像是一個概念,它意味著溫柔,和善,賢淑,和智慧。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母親到底長什麽樣,隻記得她最喜歡穿的是一件淺綠色的薄紗衣裳,手裏拿著扇子,倚著窗邊看書,偶爾也彈琴唱歌,母親似乎從來不曾真正走進過她的生活,隻是做為一個旁觀者冷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目光雖然充滿悲憫,但並不會為她做任何事,也不會給予她任何的指引。
現在劉嬸說出這樣一件小事來,到傅雅君頗為感動,而在感動之外,還有一種更為複雜的感情縈繞她的心頭,她說不出那是什麽,她過了一會兒,才說:“當年母親,是怎麽看待我這個女兒的呢?”
劉聲聽著她的話,驚奇道:“小姐不明白嗎?夫人那時候可喜歡你了,我記得那時她身體不好,你一出生,她便抱著你不放手連著照看了你好幾天,最後老爺看她實在累得不行,才讓我叫你帶下去。”
劉嬸說的這些,傅雅君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或許是年紀太小,等她有記憶的時候,母親已經變得遙不可及,“那後來為什麽,母親又變的那樣得遙遠?每一次我看見她,她都毫無表示,仿佛她並不喜歡我出現在麵前。”
劉嬸聽著,哀聲道:“這我也不清楚,在你六歲以前,夫人是可喜歡小姐了,小姐身上的一切她都要一一過問,還說將來等小姐杖大了,要親自教你讀書寫字,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夫人突然將小姐送到我的懷裏,說以後不要在讓小姐你靠近她。”
傅雅君一聽頓時心如刀絞,剛生出來的一些希望就這樣破滅了,算是早在她意料之中的事,但聽到劉嬸如此確切的答案,還是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劉嬸看著傅雅君,這副黯然神傷的樣子,頗為後悔自己的心直口快,她剛才就不應該將當時的情形說出來,但她想了想,還是說:“其實小姐也不用這樣急著對夫人失望,我總覺著夫人是有苦衷的。”
傅雅君搖搖頭,“似乎每個人都有苦衷,被他們所拋棄的我為什麽就沒有苦衷呢?”
劉嬸在一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想安慰傅雅君,但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對於夫人,她自然是十分尊敬也不願意講她的壞話,現在她夾在兩人中間一時焦頭爛額,傅雅君不願意再為難她,便說:“好了,時間晚了,沒事你先出去吧,待到明天還有得忙呢?”
劉身也隻能聽從的點頭,剛走了兩步便又轉頭回來,傅雅君看著她,好奇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