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卷·釵頭鳳】_第27章 直道相思了無益（5）
“天色不早了，我……我要回去了。”綠眉終究是坐不住了。
舒盈春急忙伸手抓住，笑道：“今天是我生日，你不喝幾杯酒，左右是逃不了了。”
李秭落也跟著抓住綠眉：“綠眉姐姐，你是酒令的行家，不如你劃一個令下來，給大夥兒助助興。”
水琳琅悶坐一個晚上，一直抬不起頭，現在終於遇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忍不住一陣興奮，拍手說道：“不錯，酒無令，不盡興，綠眉姐姐，你就不要掃大家的興嘛！”
蘇夢枕停杯望向水琳琅：“水姑娘也會行令嗎？”
“我家是開鏢局的，與武林中人打交道，都是豪爽的英雄好漢，喝高的時候，也會吆喝幾聲。”
蘇夢枕微微一笑，又望向綠眉：“綠眉姑娘，今天是少夫人的好日子，如果你不著急回去的話，就留下給大夥兒助助興吧！”
綠眉溫順地點了下頭：“既然二少爺說話，奴婢就鬥膽飲了門麵酒，劃一個令。”說罷，端起桌麵的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鼓掌叫好。
小墨兒看著氣氛熱鬧，叫道：“我也要喝酒，我也要喝酒！”
李秭落笑道：“小祖宗，你可不能喝酒，要是讓二夫人知道，你房裏的那些下人，可都沒好果子吃。”
“哼，你們隻顧自己玩，都不帶著我玩，明天我就告訴老祖宗去，讓你們一個個屁股開花！”小墨兒受到排擠，大發脾氣，就差撒潑打滾了。
水琳琅笑道：“你隻管行令，輸了我替你喝酒。”
“真的嗎？”
“嗯。”水琳琅點了下頭。
小墨兒大喜過望：“你對我這麽好，我要怎麽報答你呢！”
“不要你報答，就當謝你的藥丸了。”
蘇芸奇道：“什麽藥丸？”
“說是什麽體身……”
小墨兒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使勁地朝她使眼色。
蘇芸瞧出一些貓膩，皮笑肉不笑地說：“小墨兒，你是不是又研製了什麽好東西，偷偷給了外人，不給我們這幾位姐姐？”
“她不是外人！”
“你不打自招了吧，到底什麽東西，拿出來瞧瞧。”
水琳琅拿開小墨兒捂她嘴巴的手，
說道：“是體身香。”
李秭落大是驚訝：“體身香的配製方法據說已經失傳了，小墨兒，你是怎麽找到的？”
小墨兒站到繡凳上麵，得意洋洋，說道：“這是我從範大夫的醫書上麵找到的配方，怎麽樣，厲害吧？”
“拿來我瞧瞧。”
水琳琅從袖中掏出裝體身香的錦盒，正要遞了過去，小墨兒急忙攔住：“不要給她，她一定會據為己有的。”
不防蘇芸橫中伸手過來，奪了錦盒，打開一看，幽香撲鼻，先行拿了一顆藥丸丟進嘴裏，小墨兒情緒激動，叫道：“你不許吃！”爬上桌去，就要與蘇芸拚命。
水琳琅坐在他的身邊，眼疾手快，急忙將他從桌上抓了下來：“不就一盒藥丸嘛，你至於嗎？”
小墨兒委屈萬分，高聲嚷道：“那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霎時，全場寂靜，繼而，哄堂大笑。
但是，眾人明顯隻當童言無忌，符合小墨兒一貫的胡說八道，倒也無人把他的話當真。
這讓小墨兒更加委屈，怒道：“笑什麽，統統給我閉嘴！”
水琳琅滿臉通紅，暗中憤憤扯了他一把，沉聲說道：“你胡說什麽，也不怕別人笑話！”
“把體身香還給我！”
“不給！”蘇芸故意將錦盒藏到身後。
“你不給，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哭給你看！”身為一隻雄性動物，能把這句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也隻有小墨兒一個人了。
蘇芸一見小墨兒眼眶果然淚水正在打轉，慌忙將錦盒還了回去，說道：“姐姐跟你鬧著玩的，怎麽還真哭上了，還說自己是男子漢呢！”
“你哪裏是鬧著玩，你都吃了一顆了。”
“欸，你很小氣耶，我是你姐姐耶，吃你一顆體身香又怎麽了？”
舒盈春過來安慰小墨兒：“乖啦，芸姐姐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不哭了噢，否則就不是美男子了。”
小墨兒抽了抽鼻翼，憤憤罵了一句：“壞女人，明天我就去廟裏求菩薩保佑你，讓你永遠嫁不出去！”
“欸，你也太歹毒了吧！”蘇芸也忍不住動了心
氣，真是混世魔王轉世，一點也招惹不得。
蘇夢枕看著一幫吵吵鬧鬧的弟妹，怡然自得，笑道：“今天是嫂子的生日，可不許鬧得不愉快，咱們還是行酒令吧！”說著，眼神示意綠眉，可以劃令了。
舒盈春笑道：“可要籌子嗎？我叫人拿來。”
綠眉看著水琳琅滿誌躊躇的模樣，有意煞煞她的威風，笑道：“不用籌子，咱們就來個簡單的口頭令，葩經花名令怎樣？”
水琳琅一怔：“什麽……葩經……”她平日裏玩的酒令，都是極其粗俗的酒令，葩經花名令聽也不曾聽過。
小墨兒嗤之以鼻：“韓愈《進學解》有雲：《詩》正而葩。葩經，就是《詩經》。這點常識都沒有，真是粗蠢的女人！”
“你！”水琳琅氣得鼻子都歪了，剛才在白石橋上，還叫她姐姐，現在才過多久，竟然罵她是粗蠢的女人。
綠眉按例說了酒令的規則：“雖然酒令的規則大家都已了解，但是依照規矩，在此還是重申一遍。每人依次吟出兩句《詩經》的詩句，每句各取一字，合成花名，形式或為並頭，或為並蒂，或為連理，或為含蕊，或為交加，或為參差，或為葉底。時限十個拍子，逾時或者出錯，罰酒三杯。”
水琳琅倒是不怕喝酒，也喜歡喝酒，但是喝的如果是罰酒，滋味可就大不相同了。聽說要行酒令，她本以為遇到一條光明的路子，哪裏知道又是一條死巷。她怎麽也想不通，《詩經》怎麽會和酒令聯係一起，有錢人家就是閑得蛋疼，沒事盡出花裏胡哨的東西。
“自古酒令如軍令，我忝為令官，若違我意，就算你們是主子，我也不留情麵，一概罰酒三杯。”綠眉拿出鐵麵無私的架勢，一雙明眸掃過眾人，目光又在蘇夢枕身上略一停留，“二少爺，由你開始吧？”
蘇夢枕微微一笑：“你是令官，自然由你開始。”
蘇芸叫道：“二哥哥，你違了令官之意，罰酒三杯。”
蘇夢枕搖頭苦笑，飲了三杯，說道：“今天是嫂子的生日，嫂子是主，我等是客，無論如何，這酒令不能從我開始。”
舒盈春笑道：“按說，這酒令要從令官開始，依次行令。綠眉姑娘，你就別推辭了，都是自家人，沒那麽多講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