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一、落花時節又逢君(4)

江南目送雲枝離去,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痛,說忘了就能忘了嗎?愛就那麽廉價,經不起時光的蹉跎?他不怪雲枝嫁給徐恩誠,在她的世界裏,他死了最好不過。陶野的一個小謊,在江南與清雨的默許下,成了不爭的事實,雲枝知道他死了,謝家知道他死了,整個上海都知道謝家大少爺和二少爺同歸於盡,他自己都懷疑現在活著的是否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如果沒有戰爭,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重回上海,雲枝也將帶著永生的淒哀與徐恩誠共度餘生,但是戰爭在他離開上海時就已經埋下伏筆,不過早晚之事。

他刻意回避謝家和雲枝的一切消息,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再次打破屬於他們的寧靜,就如三年前,如果他早能放下執念,那麽如今的謝家仍舊是兒孫滿堂,其樂融融。

人是物非情難依舊,既然決定何必徘徊,鳳凰涅磐,浴火重生,方得名動千古,他們雖是一介凡夫俗子,唯有涅磐重生,方可始終。

徐恩誠從手術室裏出來,腳步略帶虛浮,幾日幾夜沒有合眼,料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他打了個哈欠,總算沒有放棄任何一個生命,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然而他的身體透支的厲害,一個頭暈,踉蹌幾步,跌撞在一個柔軟的懷抱裏,他受了一驚,慌慌忙忙鞠躬道歉,卻聽那人嗔怪道,“怎麽還不回家休息?”徐恩誠喜上眉梢,他抬起頭,果然是一

張花容月貌的臉,“是,老婆大人!”他做了一揖,不曾留意到對麵雲枝略微發紅的眼圈。

雲枝微微一笑,和他生活在一起才知道徐恩誠也是一個很會逗女人開心的男人,絲毫不似看上去那般一本正經,或許他的浪漫隻對自己的老婆吧,那麽雲枝是不是該慶幸。

“我走了。”徐恩誠近前一步,在雲枝臉頰輕輕印下一吻,這是他們告別的方式,雲枝每次都欣然接受,隻是今天她皺起了蛾眉,隻叫徐恩誠一擦而過。徐恩誠早就頭昏眼花,對她的不悅未能察覺。“快去休息吧,今天就別回醫院了。”雲枝狀做不經意的推開徐恩誠環住她腰肢的手臂,關切的叮囑,她怕徐恩誠還不走自己就會露出破綻。

徐恩誠乖乖點頭,他後退幾步,向雲枝揮手告別,然後才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他一轉身,豆大的淚珠兒就從雲枝的麵頰滑落,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把她捧在手心裏,恨不能把她當做神仙一樣供奉起來,她的話就是聖旨,而他就是一個恪盡職守的忠臣良將,從不會抗旨不尊,但是她愛的那個人偏偏不是他,命運弄人,她以為得到了江南的心隻是失去了他的身,直到今天早晨她才知道她根本什麽都沒有得到,蒼天給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她難以忘情,腦海中時時刻刻浮現的都是他的一顰一笑,他卻不知在什麽地方逍遙快活。霍子岩為了他的信仰拋棄了她,他又是

為了什麽!還是說她雲枝看錯了人,那人根本就是個喜新厭舊,風流不羈的浪蕩子,厭了倦了就將她拋之腦後!

“對了,雲枝,你知道我今天給誰做手術了嗎?”徐恩誠忽的回頭看問她,她慌亂的抹幹眼中噙著的淚水,好在樓道昏暗,徐恩誠並沒有看清楚。

“誰?”雲枝應付的問他,徐恩誠的問題絲毫提不起她的興致,不過隨口敷衍。

“是謝啟洋!”徐恩誠的聲音裏竟有些激動,雲枝不知道他的激動從何而來,自己的心已狂跳不止。

“三年前他走後杳無音信,沒想到今天居然成了我的病人。”徐恩誠笑的爽朗,他的笑一向溫柔沉斂,極少能用爽朗這個詞來形容。

雲枝心潮翻湧,她又想到了什麽?在她麵前,徐恩誠從不避諱談起與江南有關的人和事,他是故意刺激雲枝還是無心此舉?雲枝更願意相信後者,去年謝慶華舊疾複發,是他出手相助,既然他對謝家人心存善意,那麽雲枝就把他看作君子,何況,江南已經死了,難道他要和一個死人較勁兒?

如今卻不同了,死去的人複活了,她該如何麵對至情至性的徐恩誠,她嫁給他就是在利用他躲避現實的殘酷,既然躲無可躲,徐恩誠該至於何處?

然而雲枝想到的並不僅僅是這些,她想知道謝啟洋是否了解江南還活著的消息,他是瞞著所有人還是刻意瞞著她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