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二、歸途（3）

江南下了飛機，疾步向陶野走來，陶野的模樣看著雖然滑稽可笑，卻令他心酸，他是在戰場上受得傷，現在能這樣一蹦一跳的和他打招呼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們都是得到上天垂憐的幸運兒。江南記得黎欣說靖軒的腿不知道會不會落下殘疾，一輩子蹦蹦跳跳的，即使如此，雖然可惜，卻仍要感謝上蒼沒有叫他們在炮火連天的戰場死去，就像現在，他寧願陶野這樣歪歪斜斜的向他撲來，也不願意看到他直挺挺但冰冷的屍體。他突然意識到三年前他對雲枝是何等的殘忍，想著陶野曾經與死神擦肩而過，他的心都痛的抽搐，而雲枝是親耳聽到他死去的消息的。

江南抱了陶野，陶野的重心不穩，左搖右擺，江南很好的固定住了他。長久的擁抱令陶野不知所措，他想過江南可能給他一拳，拍他一巴掌，或者踢他一腳都是有可能的，唯獨沒有想過他會主動擁抱自己，而且是像丈夫抱自己的小媳婦兒那般，他有片刻的呆愣，這似乎不應該是他認識的江南，他認得的江南雖感性，卻不清易顯露，總是把心思都埋得深深地，深到他自己也察覺不到。

“江南？”陶野的聲音發顫，江南還不肯放手，這樣的江南令陶野感到即惶惑又心安。

清雨攙著楊漢辰緩步走過來，江南看到了他們才放開了陶野，對於剛剛情感的爆發，他並不覺得赧然，清雨知道，楊漢辰也知道，江南想擁抱的不僅是陶野，還有他所惦念的所有親人朋友，當然也包括他們。

江南抿嘴微笑，

清雨也對他笑，楊漢辰則凝視著養子，他的養子是他真正的兒子。

小真好容易整理好心情，走下飛機。陶野看到一角米黃色的風衣和一個晶亮的發夾出現在機艙門口，他的心一點點沉入深淵，時隔三年，江南還是把她帶回來了，讓她堂而皇之的站在他們的麵前。

小真咬著嘴唇，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到了心上，擠壓的心髒有力的反抗。

江南走到楊漢辰身旁，和清雨一左一右扶了他，王誌英跟在他們後麵，三人同陶野一起看著機上的人下來。

清雨屏住了呼吸，她也看到了女子的風衣和發夾，那個優雅又執拗的女人就要回到他身邊了嗎？三年別離，他們終究還是要站在一起嗎？其實他們站在一起的確相配的很，單是看著就賞心悅目。

小真完完整整的站在機艙門口，她向下掃視，一眼就看到了陶野，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的陶野，在身後三個人的襯托是那麽刺眼，小真的心仿佛被什麽戳到了，痛到不能呼吸，她的陶野怎麽會成了這副模樣？與照片上穿著筆挺軍裝的英俊男子簡直不是一個人。

“小真！”陶野在看到女子麵目的一瞬驚呼出聲，他們相互交換過照片，所以知道她如今的模樣，他呆了半晌，才回過頭看江南，江南帶著春風化雨的微笑和一絲絲得意的調皮也正看著他。

“啊！”清雨同樣的詫異，她以為飛機上的女子會是雲枝，卻不想竟是小真，要不是陶野呼出聲，她還真的認不出言小真來

了。她的心莫名的放鬆了，原來她是這麽不願意雲枝同江南站在一處。

“小真！”陶野從江南的目光中得到肯定，也得到鼓勵，他猛的跳了出一步，因為沒有掌握好平衡，狠狠地晃了晃，小真看的心驚，生怕他摔了，還好王誌英趕上前幾步扶住了他。小真遠遠的看著陶野露出的笑容，跟著笑了，兩個人的笑容在黑夜裏都極不真切，卻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對方的笑容。

小真緊跑幾步，陶野沒辦法擁抱她，她就張開雙臂抱住了他，這一抱又不同於陶野和江南的擁抱，陶野幾乎要沉醉於小真的懷抱裏。

小真笑著笑著，眼淚就忍不住泛濫成災，她的笑聲變成了哭腔，“陶野，爸媽被日軍炸死了……”她的聲音嗚咽模糊，幾日的堅強，在見到陶野的一刻全都崩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已沒有親人，甚至朋友都不在了，隻有陶野，隻有陶野……

陶野一怔，小真哇哇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他心疼不已，他用未受傷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小真的短發，小真的頭發很順滑，軟軟的，撫摸上去很舒服。

“你放心，遲早有一日，會血債血償！”陶野的牙咬的咯嘣作響，這回輪到小真發愣，她想起陶野並不單單是她的陶野，還是軍統的陶野。

“爸，她就是陶野在上海遇到的女孩兒言小真，她的父母在日軍的轟炸中雙雙罹難，我自作主張把她帶了回來。”江南向看的出神的楊漢辰解釋，楊漢辰點頭，他一向尊重孩子們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