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二、歸途（2）

江南乘坐的是架運輸機，就在淺川被殺的第二天，有一架從蘇州起飛的運輸機向上海輸送物資，張伯良協調好後，江南和言小真同幾名最新受傷撤下火線的士兵乘坐這架飛機先到蘇州，再往南京去。

江南並沒有想到張伯良這麽快就能找到送他們回去的飛機，得到消息是有些愣忡的，他以為自己在臨走之前至少還能與啟洋，靖軒告個別，還有雲枝和徐恩誠，既然他們都已經見過麵，他不應該再不聲不響的離開，然而時間並不允許他這麽做，飛機即刻就要起飛，他能做的僅僅是在天空中俯視硝煙彌漫的上海，在心底裏同他們說再見。

飛機在蘇州機場降落後，等了大約三個鍾頭，才有一架飛往南京的飛機。江南不得不承認他的特殊身份為他們這一路帶來了無比的便捷，若是普通百姓，隻好任由上海的硝煙吞沒。

飛機再次起飛，言小真的心嘭嘭跳的厲害，這三年她與陶野鴻雁傳書，彼此雖不能見麵，卻相當熟悉了，其實他們在上海時就相當熟悉了，但是書信使他們的心貼的更緊了些，有些不能當麵說的話，在信上反而更好說些。南京近在咫尺，江南的心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陶野的傷，他還沒有告訴小真，因為他也不知道陶野究竟傷勢如何，他怕小真追問起來，自己一無所知，反而叫她懷疑陶野傷的甚重，是他在瞞著他。

飛機即將降落，是在晚上十點多，天已經黑的徹底，天上依稀的星光搭配著地上燈塔的光亮，將四周映襯的

格外寂靜。

兩輛黑色別克轎車停在空地，亮著車燈，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天空中傳來飛機的轟鳴聲車內的幾人精神一震，其中後麵一輛車子打開了車門，一個身著軍裝的年輕男人跳下了車，轉回身去攙扶車裏的人出來。

前麵的車子看見後麵的車下來了人，也跟著打開車門。

陶野在年輕軍官的攙扶下走出來，他拄著拐，右小腿上打了白色的石膏，左臂吊在胸前，看上去勻稱的很，他毫不客氣的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都壓在了扶著他的軍官身上，歪著腦袋仰望蒼穹，飛機上的燈清晰可見，如瀚海中的一葉扁舟。

“你這麽急著跳下來幹嘛，還得叫王副官扶著你。”清雨責怪的聲音傳來，陶野更加用力的壓著王誌英的肩膀，還故意跳了一跳。王誌英是個靦腆的小夥子，又新任楊漢辰的副官，聽到清雨這麽說臉微微發紅，連忙搖頭說沒關係的，好在天黑，看不出來他臉是紅的。

清雨扶著楊漢辰從另一輛車上下來，楊漢辰近幾日腿疼的老毛病犯了，走路有些吃力。

“我很重嗎？”陶野瞪著發窘的王誌英，後者急忙搖頭，陶野滿意的笑了。

“誌英，不用管他，叫他自己蹦著。”楊漢辰爽朗的大嗓門很容易辨認，他已是年過五旬的人，依舊精神矍鑠。

“不行不行！”陶野聽到老爺子發話，急了，摟住王誌英的脖子不放。王誌英給他勒的憋氣，本來就紅的臉更紅了，抓著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說，“陶少爺，你能不能輕點。”陶野本來就是開個玩笑，看到王誌英一本正經的模樣，笑的更歡快了。

“你就知道欺負王副官。”清雨替王誌英打抱不平，她是參謀部的通訊員，此刻一身軍裝還沒來得及換下，隻脫了帽子，看上去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說話間的功夫，飛機已然安全降落，機艙門打開，先下來的是兩名飛行員，接著江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陶野歡呼一聲，推開王誌英，自己拄著拐杖跌跌撞撞的向江南撲了過去，害得王誌英緊在後麵跟著，連呼“陶少爺小心！”

清雨和楊漢辰卻仍站在原地，隻是目光緊緊追隨著江南，眼眶多少有些濕潤，尤其是清雨，在得知江南受傷的消息後簡直食不甘味，寢不能安。楊漢辰雖然出身軍旅，對孩子們卻不是嚴厲的人，笑著看陶野奔向江南。

江南看到陶野跑到半路丟掉了拐杖，張開右手揮舞著的滑稽模樣忍俊不禁，不由回頭去看看仍在機艙坐著的小真，她緊掐著自己手上的肉，似乎難以置信他們就這麽來到了南京，她就這麽來到了江南身邊。

小真看到江南看自己，慌忙站起來，做出個牽強的笑容，她是很高興的，可就是笑不出來，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陶野看到她未經過他的同意就來找他是驚喜還是責怪。

下麵的陶野看到江南回頭看向機艙，腳步慢了下來，揮動的手臂也似沒了力氣般垂落在身體一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