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二、歸途（1）

淺川被殺的消息傳出，軍心略有振奮，日本人失去淺川這雙眼睛，損失不小，但是我方部隊在上海頹勢早現，除掉一個情報官並不能挽回大局，不過舒展人心，顯示政府抵抗日軍的信心。

江南坐在直升機上，螺旋槳嗚嗚的飛速旋轉，攪的人心惶惶不安。

天空的烏雲低沉，層層疊疊，浩瀚的天際中，飛機如同渺小的蜉蝣，穿過雲層，駕駛員小心的操控著飛機，生怕在昏暗不清的視線下遇到危險。

那天晚上，冷川進入淺川的臥房，房間裏的燈光明晃晃的，一個人影背著門坐在一張小桌前，身材與淺川相仿。他毫不猶豫的對著那人連連開了幾槍，然而那人似有察覺，在冷川抬手的一瞬，身子突然縮到了桌子下，子彈打到木桌上，木屑紛飛四濺。冷川一驚，身體下意識的貼在門板上，臥室的牆上打開一個小門，兩名死士舉著槍對準了冷川，江南聽到槍聲大作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那躲在桌子下的人此時也鑽了出來，用正麵對著冷川，竟隻是一個與淺川模樣有幾分相似的死士。冷川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淺川設下的陷阱，一心希望江南能在書房除去淺川。為了替江南掩護，即使他已不存活下去的念頭，仍舊拚死抵抗，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好爭取時間。

如果不是後來有八十八師的人及時出現，冷川早就沒了性命了，江南也不會丟下一人孤軍奮戰，兩人是都要死在淺川豢

養的死士槍下的。

“楊大哥，你在想什麽呢？”飛機上居然有女子的細細的嗓音響起，江南回轉了神，看向言小真，她坐在角落裏，把自己縮成了個小球，飛機的每一次顛簸都令她心慌，她是第一次坐飛機，這個龐然大物飛在天上並不安穩，她有些害怕。

江南看出她的緊張，微笑著說，“放心吧，不會掉下去的。”他本來一句開玩笑的話，想叫她放鬆一些，哪知她聽了，身體頓時緊繃起來，好像隨時預備跳機似的，小臉也驚的煞白。江南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抱歉的看了她一眼。好在她過了一會兒，就把這句話拋到了腦後，沉浸去了自己的世界。

江南是在去師部的路上遇著言小真的，他和兄弟們剛從淺川家中撤出來，一部分人護送冷川走了，另一部分在前方警戒，隻有董昌國扶著他走著，邊走嘴裏還邊埋怨他，最後還不忘邀功，說沒有他們這幫兄弟，他和冷川都回不來了。江南清楚的很，這幫兄弟也都是傷員，不知在剛才作戰時是否又添了新傷。他們都是不願意老實回南京的，沒有坐上最後一趟飛機，而是選擇了留下。

前麵有一束火苗在燃燒，在戰場上火是常見的，可是在冷清黑暗的街道，一束跳動的火苗就好似鬼火般突兀可怕。

立刻有兩人端著槍跑上前去查探，原來是一個女子在祭奠亡父忘母，今天是他們的頭七。江南看著那女子的身形在暗夜裏搖搖欲墜，卻並沒有放在心上，籠罩在戰

爭陰霾下的上海，每日都會有人死去，不僅是軍人，還有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

那女子發現這邊還有人，隨意看過來，麵龐竟是有些熟悉的，江南懷疑天色陰暗，看走了眼，急急上前，盯著女子看了許久才敢打招呼，“言小姐。”

言小真那兩條油光水滑的大辮子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齊耳利落的短發，她的娃娃臉也不見了，臉型消瘦，看上去憔悴極了，難怪江南打量許久才敢相認。

“謝大哥！”江南的模樣倒是依舊，言小真很容易就認了出來，不過是不敢相信他們會這麽巧的偶遇。

幾人邊走邊聊，江南才知道小真的父母不久前在日軍的轟炸下雙雙罹難，就在這條街上，說著她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江南不懂得該如何安慰女孩子，尤其是像小真這樣天真單純的女孩子，隻能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

陶野這三年來一直與小真有書信往來，戰爭尚未爆發之時，陶野還勸小真帶著父母到南京來躲一躲，但是小真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不願意背井離鄉，小真沒法子，隻得留在了風雨飄搖的上海。戰爭爆發之後，陶野上了戰場，行蹤不定，兩人才斷了聯係。

小真在上海已經舉目無親，原來工作的學校也被日軍攻占，江南擔憂她今後的去處，想了想決定帶她回南京去，正好張伯良執意送他回南京，他也拒絕不掉了。陶野與小真情投意合，看到她一定會驚喜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