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似練
我們進入霍城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可是我們還是沒有進城，天氣越來越冷，漸漸的飄下雪花。
紀無方怕我冷，將他身上唯一一件外袍披在我身上。自己去找樹枝生火去了。我看著他的身影，想起了最近遇到的一係列的倒黴事情。
我們這些天遇到了兩撥山賊，買了的吃食丟了兩次。途中他救了一條瀕死的蛇，最後卻被蛇咬了一口，要不是我背著他走了幾裏路遇到了好心人，恐怕他都已經死了。夜晚不是住在外麵，就是住在破落的山廟。想到這，我忽然間特別心疼他，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倘若有我在，他是不是會少遇到一點麻煩呢？如今他身無分文，穿的衣衫也不夠禦寒了，我真的擔心他，他真的是一個特別能讓別人擔心的人。可他從未抱怨過，我真的不知道支撐他往前走的到底是什麽。
在火光下映襯的臉稍稍有了些血色，仿佛是終於有了凡塵味道的神仙。他很少有安靜的時候，但此刻，他很安靜。安靜的他，有另外一種味道，這樣的他有點像月明。
雪越下越大，火在這樣的雪天裏根本無法燃燒下去，最終火還是滅了。
“月華，我們不能坐在這裏了，我們跑吧！跑一跑就不冷了。”
“好”即使披著紀無方的外衣，我還是冷的夠嗆。
“無方哥哥，假如你的親人答應了你要留在你身邊，但是他卻總是離開，而且一離開就是好幾年，你會怎麽樣？”
“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你知道親人的含義嗎？親人就是無論彼此發生了怎樣的變故，都會對彼此不離不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想要離開自己至親之人，都是迫不得已。你想要離開你至親之人嗎？”
“我不想。”
“他其實並不想離開你，隻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者說是對你有利的事情，所以他必須要離開你。”
“對我有利的事情？可是我覺得隻有他在我身邊才是對我最有利的事情啊！”
“一個人活著會有許多路要走，就像我，一路上會遇到很多山賊，如果我不會武功，就會被欺負。你會武功，你就不會被輕易的欺負。因為愛你，所以想要你強大。因為太愛你，才會無限的縱容你。都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會生出這樣那樣的事端。倘若沒有愛在裏麵，彼此無情，哪裏來的事端。”
“也就是說，他們都愛我，而我卻不自知。”我停下來，覺得後悔了。此刻他們一定因為找不到我而難過吧！
無方感覺到我停下來，他也停下來。用冰涼的手收緊我的衣衫。我的淚落在他的手上，他似是被燙了一樣的收回去。
“你哭了？”
“無方哥哥，我知道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哭著撲進他的懷裏，感覺到了自己對他的依賴。
紀無方拍拍我的背，沒有說話。兩個人抱在一起，暖了許多。那一刻，我真希望白天不要到來，我就這樣賴在他的懷裏，永遠永遠。
“月華，你總會長大的。我隻希望當你長大的那一天，不會為從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人生不長，別讓這本就不長的時間被後悔占據。所以，回家吧！”
“可是，如果我回家了，你怎
麽辦？我想陪著你走到你想去的地方。”
“我這麽大一個人，還需要一個孩子來照顧嗎？”
“可是如果我現在回家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我本以為你能夠回家，可是，反倒成了你跟著我的理由了。真是拿你沒辦法。”
“嗬嗬嗬”我被他說的話逗笑了。
“但是，你不能跟我去。你跟我去，我會後悔的。”
“你後悔，我也後悔，那我們應該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怎麽兩全其美？”
“你娶我啊！”
“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選擇，那麽走吧，我們去明月山莊提親。”
“哈？”我是有點驚喜過度了，反應不過來。
“走，我們去明月山莊。”
他拽著我走出一裏我才想起來，現在不能就這樣回去，至少得等到明天早上我們進了城，買兩件厚衣服，再吃一點東西才行，我想無方哥哥一定是被幸福衝昏了頭腦了。
兩個人回明月山莊的時候過的還算舒服，隻是路上出了一點意外。
“不知二人要去何方？可否一路同行。”
身後悅耳的聲音響起，我回頭去看，卻看到一張比月吳更漂亮的臉，那張臉不同於女子的嬌柔美貌，他的臉帶著七分英氣三分傲氣。
“這位小友，我們要去明月山莊。”
“哦？明月山莊？不知二位是明月山莊的什麽人啊？”
“我要去拜訪明月山莊的莊主。不知小友要去何方？”
“我要去的地方離明月山莊很近，正好同行。”
“甚好甚好，多一個人也不那麽無聊了。”
“我也正是此意。隻是不知這位小姐是否在意？”
一見美人這麽問我，我覺得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我怎麽會在意呢，你不跟我同行我才會在意呢！可是，我這樣想是不是不對呢？
我嘿嘿一笑，有點傻。紀無方拽了拽我的袖子，我才反應過來，我連忙點頭，說著不在意。
“喂，你叫什麽？”
“似練。”
“似練？無方哥哥，你覺不覺得他的名字很好聽啊？”美人就是不一樣，在我心裏，他的一切都是好的，連這麽個普普通通的名字我都覺得美極了。
似練看著我笑了笑。
“二位是兄妹嗎？”
“不是，我是他未過門的娘子。”
紀無方開始在那幹咳，咳的舒服了說道，“雲兄，莫聽她胡說。”
“嗬，但願。”
“啊？”
我有點不明所以，什麽但願啊!難道說這位美人也有娶我的心思嗎?
“你也要娶我？”我就這麽問出了口，卻被無方狠狠的一拽，差點把我拽倒。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似練被我這麽一問，臉
像紅透了的蘋果。這種反應，讓我覺得很新奇。他怎麽會有這種反應呢！
“練兄，莫聽她胡說。”
這次，似練沒有說話。我想，他一定是喜歡我，因為無方說我是傾城之貌，既然是傾城之貌，必定所有人都喜歡。
不出我所料，似練他確實喜歡我，我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他對我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而且，他有花不完的錢。多一個人喜歡我，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我很享受這份感覺。但是沒來由的心裏開始發慌，有些害怕。這種感覺，讓我很難受。
這一日，我們已經快到明月山莊了。似練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半晌，他問我，“你真的喜歡他嗎？”
“喜歡啊，我喜歡無方哥哥，因為他很好很好。”
“你想嫁給他？”
“對啊。”
當他聽到我這番回答之後，眼裏流露出了疼痛之色。我的心也跟著疼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你願意拋棄你的家人，跟他一起走嗎？”
“不願意，但是他要走，我得陪著他，你知道嗎？他是一個非常讓人擔心的人。”
“你覺得你是一個能夠照顧人的人嘛？”他笑著問我。
“我是啊，我都十六歲了，是個大人了，可以照顧人了。”
“你若離開了，你的親人一定會舍不得你。”
“他們才不會，哪一次他們離開我的時候有過不舍了？他們那樣對我，我這樣對他們我覺得我已經很好了。”說起這個我還是有些生氣。
聽到這，似練低下頭去看著前麵的湖水。
“孩子大了，就總有要嫁人的那一天。”嗬嗬，他突然之間就笑了，隻是笑的有些悲涼。
“你別這樣笑，我聽著難受。”
“好，我不這樣笑。明天我就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你的選擇，不要讓愛你的人失望。”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啊？我還會再看見你嗎？”
“或許吧！”
“你會來看我嗎？我是明月山莊的月華。我想你也一定聽過我的名字。”
似練笑了笑，說“你希望我去看你嗎？”
“我當然希望啊！”
“為什麽？”
“不知道”我皺著眉，冥思苦想。
“好啦，不要想了，我會去看你，隻是你若嫁人了，我要去哪裏看你呢？”
“我，你可以。。”
“好了，不要說了。你可不可以唱一首歌給我聽？”
“嗯好”
我把月明教我唱的那首歌，唱給他聽，那是我最喜歡的歌，我總會唱。我每次唱的時候月明都會誇我唱的好聽，每次我都很開心的給他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月明給的，月明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就在那一刻，我更加相信，月明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要嫁人了，月明會開心嗎？他會不會因為我的開心而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