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哲學家的分類方法又極其陌生,我並不認識幾個哲學家。

看著波光中的魚浮兒,我的眼睛好痛,我想休息一下。

我得躺在麥田邊的草地上,理一理這一切,我想起一本叫《麥田裏的守望者》的書,我不想做一個守望者,我曾經想做一個守望者,我不想做一個守望者是因為我看了《等待戈多》。無盡的等待,是虛妄的,隻是無聊,可是不守望麥田,又有誰來守望,指望稻草人嗎?去年的稻草人早就燒了火。

我在想真正的馮卡卡,而不是如今的這個馮流暢,馮卡卡還有很多話沒有說。

我試著想他會說些什麽。

一隻蝴蝶從眼前飛過。

我想起曾經在犀牛故事看的一篇叫《虛實》的短篇文章,我發現了它的另一個名字《我在精神病院住院的日子》。

我想起故事裏麵那個吃蝴蝶翅膀的女孩兒。

我想起有個叫柯福的作家,又好像叫福柯,又好像叫柯艾略,他研究了人類的瘋癲,又好像研究了人類的文明。

算了,不想他了。

馮卡卡的後文啟示錄還有好多問題呢,問趙春祥是沒有用的,他不是真的牧暢玄,而馮流暢也不是真的馮卡卡。

我想編造,編造一個並不存在的故事,關於一杯開水加冰。

剛才想到哪了?對了,哲學家的分類方法,好像也隻有兩種分類方法吧,一個是以哲學家分,一個是以哲學流派分。《大哲學家》和《西方哲學史》就是這樣分的。

腦仁兒有些疼。

我為什麽不想一想這一切之外的事呢?

比如說,百科的正確打開方式。

反十二星座作死原則。

窮作N則。

文學。

藝術。

死法大全。

作死秘籍。

各種流行病,而不是真的疾病,隻是矯情人矯情出來的虛構的病。

統觀法則的運用方法。

有條不紊?井井有條?嚴肅認真?拒絕混亂?不接受按部就班?

我們所在乎的,曾經,現在,以後。所堅持的?

活著為了什麽?還是隻是活著?

想要的生活是什麽?

隱居七律。

瓦爾登湖的賬目示例。

工作的本質,房子的本質,出行的本質。

閑散的趣味。

閉著眼,一片橘紅,我有些困倦了,不想動。

我想起枯樹邊的那兩個等待戈多的老人,猛然覺得,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的,後來的繩子因為雨打風吹而腐朽才斷的。幸運兒是因為唱了歌才成了啞巴,波卓是因為看見了那兩個老家夥才瞎的,送口信的孩子,好像根本沒有去過,並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記憶,而是他們在前一天的無聊中幻想了給戈多送信的小孩兒,而戈多根本不存在,大家都說他是上帝,因為godot是他的名字,那豈不是就是說,godnotto。而上帝的存在本來就是無稽之談罷了。

我開始厭倦了。

厭倦這一切了。

我的記憶完全靠不住了,我討厭記憶。不行,我得去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我試著坐起來,才發現,那羊在嚼著我的鞋帶,我罵了那羊一句,它就跑了。

我看向河邊,河岸坐著一個人,怎麽穿著我的衣服?嚇我一跳,怎麽是我自己?我嚇得膽戰心驚,整個河穀,安靜得可怕,雖然有蟲鳴,有鳥叫,還

有那呼呼的風。

我走過去,他笑著說:“你看,已經釣了很多魚了。”

我看看水桶,果然有半桶了。

我怯怯地問:“你是誰?”

他說:“你睡傻了嗎?我是刺蕁麻啊。”

嚇得我踉蹌後退幾步,肝膽俱裂。

“那我是誰?”

他:“你說什麽胡話?你是馮卡卡啊。”

我大驚失色:“你胡說,我不是馮卡卡。”

他:“你不是馮卡卡,難道我是馮卡卡嗎?”

我糊塗了。

他又說:“怎麽你睡了一覺,怎麽自己是誰都忘了?你昨天給我打電話說過來釣魚,今天本來不讓你趕著羊來,你非要趕,你說不把羊趕來羊會餓著。”

我:“趙春祥呢?”

“趙春祥是誰?”

“你不認識趙春祥嗎?”

“不認識。”

“蘇子藝呢?”

“蘇子藝又是誰?”

我越發感到恐怖和詭異。

我想著這可能是個夢,我得讓自己醒過來,我走到水邊,準備捧水洗一洗臉,嚇我一跳。我的模樣,我的模樣變成了馮流暢的模樣,我踉蹌著後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那個我笑起來:“你沒事吧?”

我驚恐不已,我向岸上跑去,那個我在我身後大喊:“你發什麽神經?你回來。”

他追著我,我狂奔起來,那個我沒有追來。

我一口氣跑到了馮流暢家,想著騎電車趕緊回家,趕緊離開這裏。

離他家不遠,看見一個女孩兒在菜地裏摘著菜,她看到我笑著說:“你回來啦?”

我根本不認識她,我從來就沒見過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