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我沒有搭話,隻是匆匆地走進院子,想著趕緊騎車子離開。

一摸口袋,鑰匙呢?電車鑰匙呢?我的鑰匙呢?

又摸了摸褂子口袋,還是沒有。

她抱著菜,走到水井池問著:“你朋友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不敢說話,木木地站在那裏,再試著把鑰匙找到。

她又開口了:“跟你說話呢?怎麽不理我?怎麽不把羊趕回來?”

“羊?”

我看著原本種著櫻桃樹、柿子樹、石榴樹、無花果樹的地方,怎麽變成羊圈?風一吹,一股膻臭味夾著腐爛麥秸的惡臭,灌進了我的肺裏。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誰?”

她不屑地歎了一口氣,頭也不抬地洗著菜,說道:“我啊?我是你的田螺姑娘。”

我:“你胡說,田螺姑娘是妖精,難道你是妖精?”

她大笑起來,嘻罵道:“去你的,你才是妖精。”

我有些糊塗了,這眼前明明就是一個大活人啊。

可還是得硬著頭皮問她:“你到底是誰?”

她還是在笑:“我是代雨晴。”

代雨晴?我納著悶,心裏自問著,難道她是馮流暢的妹妹?可她說是田螺姑娘,可能應該是他的女朋友。

我:“你是馮流暢的女朋友?”

她:“你怎麽又犯病了?”

我:“犯病?”

她:“你剛才說什麽?”

我:“我剛才說,你是馮流暢的女朋友?”

她:“你剛才用了第三人稱。”

我:“第三人稱?”

她:“懶得理你。”

我:“我沒用第三人稱啊。你不是馮流暢的女朋友?”

她:“你裝什麽糊塗?”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這浪漫的套路難道就玩兒不膩麽?”

我猛然清醒,我現在不是刺蕁麻,在她眼裏我是馮流暢,而她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馮流暢。

我不想嚇到她,猶豫了一會兒,又試著找一找桌子上是不是有鑰匙,我跟她說:“你聽我說,你別害怕,你認真聽我講,我知道你以為我是馮流暢,是你男朋友,可我不是,我是刺蕁麻,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馮流暢。”

她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我頓感奇怪:“你明白?”

“明白。”

她又把菜洗了一遍。

我又問了一遍:“你明白?”

“明白。”

“真的明白?”

她:“你煩不煩,對你這個神經病來說,我不明白,但對於我來說,我清楚的很。”

我:“啊?!”

她:“你不止一次說你不是你了。”

我:“不止一次?我還說過啥?”

她:“你又裝失憶,你啊,你還說過你是查拉圖什麽拉。”

“查拉圖斯特拉。”

她:“你看,你不是都知道嗎?還問我。”

我頓時語塞。

我:“我還說過自己是誰?”

她:“別說了,去把羊趕回來,你那朋友也不知道咱們家有多少羊,別弄丟了。”

我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還不快去。”

剛出門,就看見那個我扛著魚竿,提著水桶,笨

拙地趕著羊,回來了。

他看到我站在門口罵了我一句:“你可真夠意思,喊我來喝酒,叫我趕羊,又提魚,又扛魚竿,你想累死我啊?”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隻是接過魚竿和水桶。他走進院子在桌子邊坐下,脫下鞋,倒一倒裏麵的土,又穿上。我把四散的羊艱難地趕進羊圈。

他把手機,鑰匙,扔在桌子上,又拿出吃剩的半包辣條,想吃但又扔在了桌子上。

他仰起頭問著呆呆地站著的我:“有開水沒有,渴得厲害。”

我走進廚房,看灶台上晾了兩碗水,一摸,有些溫,就端了兩碗,之前跑得早就渴了。

給了他一碗,他大口大口喝起來,我也大口大口喝起來。

我坐下來,心裏很是不安,他拿出香煙抽起來,我也拿了一根。

他見我拿了一根好奇地問道:“你不是不抽煙的嗎?”

我沒理他,把煙點著,抽了一口,真難受,嗆得我猛的咳嗽起來,平靜下來,又試著抽了一下口,還是咳嗽。

那個代雨晴跑過來,拍打著我的背,把煙奪去,扔了,說:“你肺有窟窿你不知道嗎?還學人家抽煙。”

我又是一驚:“什麽?!我肺有窟窿?!”

還是猛烈的咳嗽,眼淚都咳嗽得流下來了。

那個我說話了:“弟妹,今天在那釣魚,這貨睡了一覺,醒了之後問我,我是誰,還跟我說他是我,你說奇怪不奇怪。”

那個代雨晴把他拉到一邊,在那個我的耳邊小聲說著什麽,那個我,邊聽著邊點著頭。

那個我又坐下來,問我:“你說的好酒在哪兒?”

我疑惑地看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