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未曾去過的,總會給人感覺遙遠。

一路上,不曾出現一朵花,很是奇怪,在甚好的陽光中的花應該極其養眼,可此刻,不能養眼。

還好,在走在土路的時候,看到一大片向日葵,我試著文藝起來,可,沒能夠。我隻是想到了混沌武士和那個畫向日葵的梵高。奇葩的動畫,奇葩的配樂。對我來說,原因在於,比較其他動畫及配樂,是奇葩。有些許文藝腔調,而內在精神,可能有文藝真情吧。

去到他家,不見他人在哪,繞著房子找了一圈,還是沒有見到,怎麽辦?喊。我和趙春祥大聲喊著他的名字,蘇子藝也加入其中,一轉身,見他從低窪的水塘裏爬上來。一手釘耙,一手玻璃罐兒,樣子有些滑稽,但眼神卻氣定神閑無比。奇怪的是,他的衣服非常幹淨,聽趙春祥說,他是一個人住在這老家舊屋,應該很邋遢才對啊。

我原以為,他可能會著古裝或者那種盤扣裝,有些許古風,一出場仙風道骨。

Shit,並沒有。

“走吧,一起釣魚去吧?”

趙和我:“釣魚?”

趙:“不是喝酒嗎?”

馮:“得有下酒菜不是?時間尚早,釣些魚,傍晚喝酒,才有滋味。”

我:“好吧。”

去到院子裏,一株碩大的櫻桃樹,極其刺眼,紅綠相間,紅果子,黃果子,點綴在綠葉之間,石榴樹也開著火紅的花,也顯得暗淡。一樹櫻花,隻為他一人開,是不是就成了真實?慵懶的柿子樹綠得倒還鮮豔,掙紮的無花果樹,試著爭這最後的春色,為夏天奪冠。

他收拾著魚竿,兩杆工業竿,一杆手工竿,也算不得手工竿,隻是是那種很久很久以前的接竿,每節一米半左右,大致七五節,叫不上來名字的那種竹子製成。

收拾好魚竿、魚網、水桶、魚線、魚漂兒我們幾個就出發,他說是不遠,也沒法騎車,全是青草土路,

有坑。

四個人,前前後後。蘇子藝拍著照片。我並不知道他和趙春祥如此交好。道路很熟。

遠處的村莊,叫不上來的安靜。我們四個人穿過一個村子,眼前猛然開闊起來,太陽不甚繾綣。道路漸漸下坡,有些許柔和,不像那一段平坦,有坑。一路下坡,看見了河岸,看見了河,看見了船。

蘇子藝很開心,趙春祥很高興,馮卡卡很愉快。我本心事重重,頓然覺得,如此采風也是極好,便釋然,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也懶得去想那天雨夜喝醉,吻了蘇子藝,打了趙春祥,回去的路上把車子摔得稀爛。

蘇子藝拍著風景,拍著趙春祥,拍著我們三個,拍著河岸……

我們三個坐下來,撐開魚竿,係好魚線,試好魚浮兒,掛好蚯蚓,釣起魚來。

我:“你怎麽不用撒網或者虛籠、地籠、迷魂陣什麽的?”

趙:“那多沒意思。”

馮:“那不是享受時光的東西。”

半天,魚都不曾咬過鉤。

我有些許不耐煩,讓他們看著竿兒,我到河岸上抽根煙。

一個人,抽著煙。看他們盯著水中的魚漂兒,看著遠方的村落,太陽曬得我有些燥熱,風卻吹去了燥熱,青草和麥花的香味讓抽的煙變成了惡味,抽起來極難受。

東方的舊磚窯紅磚煙囪在陽光中泛著古樸的紅,如今的磚窯已不出一塊青磚青瓦紅磚紅瓦,隻是保持沉靜,看四周村落的時光變遷。

對岸,被水削得垂直,立壁上,頑強地生長著野豆角,蜂鳥嗡嗡地吸著野薔薇的花蜜,野枸杞枝條泛著淡綠的白。

蘇子藝坐下來,把著我的魚竿,問著他們釣魚的秘訣。

我在想,牧暢玄是否是羨慕馮卡卡的,才要寫馮卡卡的那些意識洪流,而我似乎有些羨慕牧暢玄,走過了山山水水,親吻過大海。

《平凡之路》的歌詞

浮在了我的腦海。可對我來說,我不曾看過山河大海,也不曾穿過人山人海,我不曾墜入無邊黑暗,我也不曾毀掉我的一切。我想做房間裏最聰明的那個人,可無奈資質有限,隻剩癡傻。

我想做那個詩人想成為的藝術家卻成了哲學家的平凡人,可趙春祥說,一杯開水叫平常,一杯開水加冰不叫平凡。

我試著想馮卡卡的一杯開水加冰,那後文啟示錄。

蘇子藝大叫著我的名字,說是魚咬鉤了。

我跑過去,拉住魚竿,手感確實有些沉。

把魚拉近水麵,我以為是黃刺魚,卻是一條鯰魚,我想起了英國的一個垂釣者寫的一本關於垂釣的書,大概叫《釣客清話》,又好像不是。遛了半天,才把魚拉上岸來。

隻顧了魚,無人顧遐的白鷺,遠處的蘆葦,水中的田螺、蛤蜊、青蝦、海蝦、小螃蟹會不會因此而落寞,或是慶幸。

我本以為,隻我與馮卡卡一起垂釣,吃吃辣條,聊聊天,讓他給我一些關於《文藝啟示錄》的意見或者建議。

如此這般,也就算了。

就是給了意見我也記不住,我甚至記不住過去六千七百八十九天中的任何一天。

我不知道馮卡卡是怎麽平靜下來的,

絕不是找到了無聊的終極解決之道這麽簡單,我該假設我就是馮卡卡,可一切都變得困難,我不知道他說的生活的基本元素是什麽。

我不知道無聊的解決之道。

我不知道一生必須做的一百件事有哪些。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討厭那一百件事。

還是說他討厭規則,討厭教條,討厭被局限,討厭說教,討厭被說教。

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主義,也不知道他說的分類方法,也不知道怎麽用時間線來規範,我甚至恍惚地以為他所說的什麽是糾結已不是常人的糾結,更無從談起他所說的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