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一章:入戲太深

她直接把車停在了離這棟七彩樓對麵的一個諾大的室外停車場,使得坐在車裏的我們能更直觀的看到它煥然一新的樣貌。

她忽然問我,之前我們說好的還算不算數。

我苦笑了一聲,往嘴裏塞了一根煙,但當拿起打火機的時候,心裏莫名的有點難過,說作數。

“一個社團的名字而已,王勝,你應該換一個角度去思考問題。”

霏霖拿過我手裏的打火機,破天荒的給我點燃了煙,繼續說,“你想一想,以前你跟林成浩也有矛盾,陸子棋甚至三番五次的要算計死你,難道真的如人們所說的,他單純的隻是為了一個區區的陸一三嗎?”

我搖了搖頭,說腦子有點混亂,“我隻是覺得對不起那些兄弟們,但我此刻的失落並不代表我就會放棄,霏姐,我也不是沒經曆過失去的滋味,傷了就會疼,我忍不住。”

“我想告訴你的是,人性都是自私的!”

這句話眼鏡兒也這麽跟我說過,但我從沒有認真的思考過,畢竟當現實要通過一個個道理去詮釋的時候,還是會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

霏霖打開車門,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半敞的車門上,出神的望著對麵燈光已經亮起的七彩樓。

轉過頭看著她的我一瞬間就失了神,是啊,她們都比我多活了那麽多年,卻還是留下數不盡的遺憾。

她頭也沒回的用一隻手捋了捋頭發,“我或多或少的也聽說了些,盛世不在了其實對你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起碼你自由了,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那些大佬們何嚐又不是在給你一個台階下,你已經不是過去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在H市的地下勢力的些許騷亂中,你王勝從來沒有一次閑著,每次都是快死了,最後又莫名其妙的化險為夷,這何嚐又不是一種命運的注定,陸子棋是該死,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死在你手裏,你算什麽,你沒殺他之前你什麽都不算,但你殺了他,就像是一個剛出道的小混混幹掉一個大哥一樣,很多以前沒聽說過你的人現在都開始慢慢的打聽你,很多很多蠢蠢欲動的勢力又要開始複蘇,他們要是不拔掉你這杆子旗,恐怕以後麵對的就不是你王勝的盛世一個人。”

經她這麽一說,感覺我就像是梁山泊裏的宋公明,我一反,天下反。

也許霏霖要表達的是,H市這塊黑色的蛋糕,從來就不是屬於誰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種因為利益而出現的紛爭從來就沒有中斷過。

但他們這樣對我做,真的值嗎?或是說,我值嗎?

“秦芳語跟我談起過你,你想聽聽她是怎麽跟我說你的嗎?”

在這寒冷的冬夜,這是我聽到的最想接的一句話,“說說看!”

“他說你不僅長的像一個人, 就連做很多事就像極了那個人,我問她那個人是誰,她也沒說。”

我知道秦芳語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她的父親,前秦朝龍頭老大,秦皇,一個在某個時期曾可以算是統一了H市底下世界的充滿傳奇色彩的男人。

但我絕對不相信自己像他,因為我骨子裏的懦弱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以前我視其為恥辱,但現

如今才發現,當你把它遺忘在了一個角落的時候,你想哭想妥協想脆弱的放棄一次卻再也找不到它的時候,才會發現它的存在又是多麽的必要。

“七彩樓在正式開業以後就會改名字了,我想告訴你的就是,我之前答應給你們的那幾百平米依舊有效,社團的名號其實也沒什麽好的,你沒看見那些大社團拚命的想洗白自己,而那些小社團的反而不要命的在打響自己的旗號,目的都是為了能更好的賺錢,你那個俱樂部就不錯,可以接著弄弄。”

我壓根沒有聽進去她說的這些廢話,隻說了一句,“我要見秦芳語!”

霏霖的臉色有點不自然,“那你得告訴我,不能騙我,陸子棋究竟有沒有跟你說關於我的事,還有那個黑人,他是否也知情。”似乎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繼續說道,“我想聽真話,你知道了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畢竟跟你也脫不了幹係。”

我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但我難道真的告訴她,我殺陸子棋為的就是一己私欲,她的什麽所謂的秘密我壓根就沒問出來?

她甚至都沒有直接問我是否知道怎麽去殺黑人,很明顯在懷疑我說的話。

我說關於那個秘密,不論我以後跟誰說,也都是自己跟她說過的那樣,就那一個答案,至於黑人知道與否,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是陸子棋親口說的,至於真假 ,更不是我說了就算。

女人的無恥比男人更無奈的就是,她還不講理,沒等她轉過頭張開嘴說話,我直接就擺了擺手,跟她說我要見秦芳語,

“你自己都說了,你的本意就是要殺了他,而我不光完成了你交代救他,還送了你他一條命,我希望你能想剛才問我的一樣,我們的合作繼續、”

霏霖顯得有點激動,一下子跳下車原地就轉了幾圈,感覺我說的話好像很搞笑似得,“你的意思是,你還能拿見秦芳語一麵來換給我一個秦朝的大話??王勝,別說你背後有姓宗的和長樂的眼鏡兒,就是那三個大佬今天站在這裏跟我這麽說我都得琢磨琢磨,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

“那我換種說法,要是林成浩死了呢???”

我怎麽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奪一個秦朝,我連自己的盛世都看不好,被人拔了旗,霏霖當然更不相信我。

沒想到我這句話一說出口,霏霖 直接就像是看瘟神一樣的直接躲開了我好幾米多遠, 一臉驚恐的表情,“王勝,別太不自量力,我可不會幫你去殺林成浩,我還想安穩的過這個年呢,你也不想想,你不過是殺了一個淪落到棄子的陸子棋就到了現在這般田地,要是我殺了林成浩,恐怕連根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路得一步一步走,你可別想著拉我下水,我玩不起,況且我們的目標都不一樣。”

“那你讓我見秦芳語!” 我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用力擠出一個微笑,第三次對她說出了這句話。

“除非你再殺了黑人!!”

我搖搖頭直接拒絕了她,說絕對不可能,“我要見秦芳語,其中的一個目的也是為了引出這個黑人,霏霖,你也清楚我能有今天,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為了她,我什麽

喪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我不介意自己真的瘋狂一次,哪怕隻是換來跟她見一麵的機會,我也在所不惜,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你都說了,我就是一條狗,我還是瘋狗!!”

論實力來說,我壓根就沒有資格敢這樣對她說話,但是有些人,不是你想殺就能殺的了,以前你認為隨時能威脅對方,是因為你認為他隻是一個人而已,但今天她麵對的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盛世的確是不在了,但我的兄弟還在。

當我把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親手毀掉的同時,我的這些個家人卻還在想著我這個罪魁禍首的生死,我的確沒有什麽理由再怕她。

所以霏霖妥協了,見我如此的執著,她在給我扔下車讓我一個人開著回去,轉身走的時候說了一句。 “其實一直都不是我不讓你見她,而是她不想見你,王勝,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我沒有回那個城邊村的據點,也沒有回酒店,因為我知道在我沒有充分的利用完我用這一切的一切換來的這個機會之前,我也沒有臉麵去麵對張龍他們。

我需要一個回去的理由,一個能讓我再次振作起來的理由。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殺了陸子棋,但有些時候你不能一味的自私,如果沒有八哥費盡心思的想阻止我們活著帶出陸子棋,讓我意識到這個在監獄混跡了大半輩子的監牢霸王都有真正怕的時候,我也不會這麽不顧一切的非得要了他的命。

混社會的人永遠都不能忘記,你可以跟法藏貓貓,但就是不能直接硬著來,陸子棋是活了,但也許我就成了黑人。

八哥為了錢騙了霏霖,甚至騙了所有人,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隻有把這個錯誤盡量的挽回,因為到最後真正要倒黴的是我們這些底層的人。

也許眼鏡兒說的沒錯,利用價值就是在這樣來回的折騰裏才慢慢的體現出來。

“宗哥,不是所有人騙了我,而是你騙了我!盛世是葬送在你手裏的,我說的對不對!”我狠狠的把手裏的打火機朝著身後的樹叢裏正走出來的一個人影狠狠的扔了過去。

我記得自己拿一句話形容過自己看穿別人的偽裝,當時我說了一句話,“可惜我是個好演員,而你不是,宗哥,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人活著本來就很虛偽,但達到連自己都騙了這個程度的,我這輩子隻見過兩個人,第一個就是秦皇,誰都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做過多麽殘忍的事,他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去麻醉自己,讓自己隨時成為想要的樣子,就連錯也錯在自己的潛意識的意料之中。”

我現在不得不相信,張龍以前說過宗哥想要他命的那些話了,也許都不是偶然,隻不過是我太相信他了。

“你是想說,他是你們那個時代裏最有文化的人嗎?”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知識就是力量,我們這些沒多讀過書的人注定是要被時代淘汰的。”

在我印象裏,被拆穿真相的他應該不是現在這副落寞的樣子,就像我被他看穿了我一樣,我還是裝的這麽痛苦。

“你入戲太深了,王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