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四麵楚歌_第七章(二)
韓羽蕭怒瞪了南宮痕跡一眼,心脈的火炎竄到眼睛,破眸而出。韓羽蕭太陽一熱,手掌從下向上撩起,一掌便向南宮痕跡劈來。
之前痕跡在海雲樓狂掃天顏閣妖女,此刻卻不躲不擋,挨了一掌飛出一丈以外,碰破了一隻大花瓶。他軒眉一顰,像個病弱的公子,吐出一口鮮血。
“痕跡大哥!”淩天霜雙手掩口一驚,急忙提裙跑了過去,也不管一地的碎片,連忙將倒地的痕跡扶住。“明明隻有一成力!”韓羽蕭正要說出,見她驚愕之狀,知道他們二人也算青梅竹馬,心中一酸,欲言又止,靜默站在原處。
“韓少俠,我、我並無惡意……”痕跡按住胸口,氣息奄奄。聲音驚動了眾人,管家領著一眾家丁,手執火把地趕了過來,看見倒在一地碎瓷中的少主,立刻撲了上去。“還不快去請大夫!”管家招呼著眾人。
“是誰打傷少主?!”老管家一臉震怒地叱吒著,韓羽蕭和淩天霜相對無言,良久,淩天霜才緩緩站起身來,不住絞著裙角,低聲道:“管家伯伯,是個誤會,是韓……”
管家大袖一揮,走到韓羽蕭身前,怒喝到:“你這個村夫!少主心善才錯信了你。淩家與柴家幾代交好,少主待淩小姐千般萬般好是自然的。你是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在我柴窯撒野?現在你打傷少主,證據確鑿,你走吧,離開柴窯!”
旁邊,幾位家丁搖著火把:“滾滾滾,哪裏來的土包子,一定是嫉妒少主才重傷他!”“就是,以為保護淩小姐就了不起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山野匹夫竟敢也想與少主爭高低!”
眾口鑠金,韓羽蕭忍無可忍,劍眉一軒,咬牙切齒,灼了倒地不起的南宮痕跡一眼,道:“韓某離開便是,淩姑娘,我們走。”
淩天霜一愣,水眸盈盈,道:“韓少俠,你快向痕跡大哥道歉吧。痕跡大哥,這隻是誤會,韓少俠他沒有惡意。”
一邊管家怒氣不歇,道:“誤會?誤會會將人打至出血?淩小姐,我家少主留你在府上,是心疼你,也是看在淩莊主的麵上。青城派奉命監管朝廷欽犯的事情我們不是不知。淩小姐,你可要分清誰是敵誰是友啊!”
淩天霜幾乎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連頭上的珠釵流蘇也跟著泠泠作響:“並非如此,韓少俠是好人……”
韓羽蕭星眸一冷,喝道:“哼,虛情假意,淩姑娘,走!”說罷,韓羽蕭一握佩劍,轉身便風行雷步,淩天霜眼中一盈,蓮足輕移便跟了上去。
管家瞟了眼淩天霜的側臉,連忙哭聲震天:“少主你醒醒吧,你可千萬別嚇老朽了。自從老莊主和莊主離世,夫人也走了,這柴家就剩你一根獨苗了……”
管家的幽泣毒蛇般鑽入淩天霜的耳朵,是她於心不忍,淩天霜回頭凝了一眼氣息奄奄的痕跡,眼見韓羽蕭就要繞過玄關,疾步跟了過去:“韓少俠,別走!”
韓羽蕭頓住了腳步,見淩天霜隔著自己有三丈,心中一寒,眸中愁雲慘淡,道了聲:“你是不跟,對吧?”淩天霜頓在原地,丹唇輕啟,卻一句話未說。韓羽蕭擠出一抹苦笑,額蹙心痛地凝了淩天霜一眼,烏首一擺轉身離去。
“韓羽蕭……”淩天霜瞪著他瀟灑轉
身的背影,眼前泛起模糊,杏眼一眨,幾粒晶淚便魚貫而出。淩天霜呆立原地,嚶嚶抽泣,抬袖揉著濕潤雙眼。身旁,幾個婢女小鳥般簇擁了過來:“淩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喚回韓少俠?”淩天霜隻管哽咽,涕泗中吐出幾字:“讓他走,讓他走……”
半個時辰後,西街的大夫被請了過來。淩天霜忙著詢問痕跡的傷勢,調動著婢女換藥的換藥,打水的打水,青眉緊蹙沒有片刻舒展,儼然就是柴家的新婦一般。
韓羽蕭獨行踽踽,夏日晚風竟然有些微涼冰冷,吹得他全身有些頭昏腦漲,他隨意找了一個酒館,坐下便要了一壇烈酒,一言不發地獨自飲酌了起來。
小巷內,盤髻垂發的女子掩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墨碧廣袖裙上孔雀金線熠熠生輝。她瞥了眼鬱悶的韓羽蕭,回首望向柴窯的方向,淺淺一笑。
“少主好手段,使了個離間妙計,不費一兵一卒,便驅走了韓羽蕭那個瘟神。”精明的管家點頭哈腰,一派諂媚之相。
痕跡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從床上走下,朱唇一勾,道:“千策萬計,攻心為上。韓羽蕭一介武夫,能有多少腦子,淩天霜說到底也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小丫頭,嬌氣軟弱。哼——”說著,他揉著心口呼了幾口氣,道:“剛才那口豬血真是太腥了,你快給我杯茶漱口。”
管家手腳並用一般端來一杯茶,道:“說來,以少主的身手也不是敵不過韓羽蕭,怕就怕動起手來把動靜鬧大,還傷了我們柴家的好瓷器。投鼠忌器,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痕跡眉眼一彎,道:“好比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