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章 出殯

有句話童話是讚同的。皇宮裏確實有很多眼線。

這段時間,為了營造出她正“努力查探”的樣子,每晚都偷偷竄出水吟宮,時不時到妃子宮裏做梁上君子。

一次偶然的時候竟被她撞見了惠昭儀身邊的小丫頭正和一宮外的仆役說話。她本就閑得發慌,於是躲在一旁聽了個牆角。

大概就是說賢妃娘娘莫名其妙的去了讓惠昭儀也很難過,雖說沒什麽交集,但是其父,也就是惠昭儀的父親戶部尚書大人與右丞相同是為晉王爺效力的,自當同氣連枝等等等等。

童話這才明白所謂賢妃與惠昭儀之間的不和都是掩人耳目,兩個女人都膝下無子,根本不存在什麽爭不爭的問題。

而賢妃對惠昭儀爭寵的手段頗有微詞一說,也有些奇怪……

後宮爭寵的手段見不得人的多了,怎麽就偏對惠昭儀看不慣?

“皇宮裏眼線太多,今日你入宮之事各方都看在眼裏……”

或許她也該注意一下身邊的人。

“你是誰?”

正想著,身後邊傳來一聲輕喝。童話嚇得一抖,隨即便翻身想要越牆,那知道對方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動作比她還快!當下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童話下意識出拳,孤獨九韶側身避過,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往反方向一扭。童話防備不及,輕易被他壓製住。

“喂喂喂,先說好,我不是賊啊!”童話小聲喊。

獨孤九韶聞言,微微挑了挑眉,“你不是賊?那你見了本王跑什麽?莫不是做賊心虛?”

本王?

“你是親王?”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賊?他翻了翻白眼,“這附近便是父皇的寢宮,本王有充分理由認為你蓄意喬裝進宮謀害皇上!”

“我連你都打不過能進得了皇宮麽?能殺得了皇上麽?你丫腦子是不是有病?”真是夠了!她進個宮容易麽?!

怨念間,獨孤九韶倒是把她給放開了,笑著諷刺她:“確實,身手爛成這樣是給人動手殺你的機會吧。”

童話:“……”那是姐姐我讓你的!

漸漸入秋的夜風吹得有點涼,童話攏了攏衣服,抬眸望向把自己抓住的男人。

黑色天空中的彎月埋進了行走的雲裏,周圍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獨孤九韶背著淡淡的月光,好整以暇地與她對視,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童話被他看得心裏一毛,瞬間有些無語,正欲轉身離開,獨孤九韶卻將她叫住:“欸,你是哪個宮裏的?”

童話回以明媚笑容:“黃道十二宮的。”

獨孤九韶一愣,黃道十二宮是什麽?

不過一個晃神之間,童話已躍過牆頭消失不見。此時月亮恰好從雲裏鑽出來。借著月光,獨孤九韶將跳躍在紅牆朱瓦間的人影看得分明,輕笑一聲追了上去。

夏國皇宮果然是名不虛傳。高高的紅牆外還是紅牆,像複製粘帖一般長得相差無幾,童話轉了一圈後便迷了方向,抬頭是被瓦楞框住的月光。

她索性坐了下來,腦子裏一團亂麻。

“你停下來做什麽?”

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童話驚得蹦起來:“我靠!你跟蹤狂啊!”

“你來沒回答本王的話呢。”獨孤九韶提醒她。

童話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迷路了。”

“嘖,”他繞到她麵前,道,“你似乎對本王很不屑?

“……哪敢。”童話內心os:嗬嗬,對啊就是不想搭理你!左右你不認識我!

以為對方會就此作罷,哪知道他反而笑起來:“小丫頭挺有趣的!說吧,你叫什麽名字?”

“……”

頭頂的彎月漸漸西沉,周圍安靜得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

獨孤九韶等著她的下文,耳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心裏一驚。垂眸對上了童話投過來得視線。顯然對方也察覺到了。

“旁邊就是李修容的寢宮……”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對她使了個眼色,詢問道,“去看看?”

童話略一思忖,當下便拿了主意:“好。”左右都是閑著。

倆人達成共識,隨即斂了氣息翻進淨庭閣。

“太子殿下……”隔著飄飛的幔簾,美人微微咬唇,欲語淚先流。

在獨孤錦緩步上前的同時,獨孤九韶將童話往身側一拉,藏好。

童話睜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我去,這兒子連父親的女人都敢碰啊!嘖嘖嘖,不得了啊不得了!

獨孤九韶看她還不老實,於是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童話低頭,五官大開。

“太子……”李溫華泣淚漣漣的望著獨孤錦,道:“殿下進來可好?”

獨孤錦將人攏入懷中,低聲耳語:“本宮很好。這幾日前朝、後宮都不太平,你自己千萬注意。這個玉牌……你好好收著。”

“是。”李溫華含淚接過,“殿下……你也要小心。”

“放心,本宮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李溫華整個人都埋到他懷裏,隻見肩膀還在顫抖。

接著倆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膩得童話有些受不了,又不敢輕易亂動,一時間難受的緊。

好不容易等李溫華將人送出去了,她才得以鬆口氣。倚著柱子問:“喂,這李修容和太子什麽關係啊?這麽做不怕被人發現麽?皇帝要是知道自己被戴了這麽一大頂綠帽子,不得抓狂啊?”

獨孤九韶踱著步沉吟:“李溫華乃魏國公之女。進宮不過短短一年有餘,聽聞在入宮前曾與太子訂過親,而今……你可要記得管好自己嘴巴,若是泄露出去半個字,恐怕……”他手一橫,比出砍頭的姿勢,警告她說:“別怪本王沒告訴你。”

童話知曉了其中厲害,乖乖點頭:“嗯嗯,知道了。”

根據皇家祖製,後宮死去的妃子藏入齊山陵墓中的妃陵。

禮部命人選出宜喪葬的吉日,待停靈期滿,出殯的隊伍便出了宮門。童話作為水吟宮的“宮女”,奉命跟隨賢妃的儀仗到齊山陵墓。

天還未亮,水吟宮已亂作一團,兩個時辰之後,獨孤鴻拓親自領著一幹皇子前來拜祭。進宮有些時日,童話倒是第一次看見這位真命天子。

明黃色的龍袍包裹住的人影顯得格外魁梧,一雙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在匍匐中的人群中掃視,不怒自威。

在他身後分別是太子獨孤錦,和已被封王的晉王獨孤寂、恒王獨孤城。柳月在童話身旁說著話,一邊眼睛往屋子裏瞄,“聽說晉王不好惹,姑娘記著千萬離他遠一些。”

童話一聽便來了興致,好奇問道:“為什麽?”

柳月環顧四周,童話見狀便附耳過去。隻聽見她小聲地說:“姑娘長得

好,回頭讓晉王看見了,指不定怎麽著呢!”

“那就是……”她望著柳月做了個口型:好色?

柳月點點頭:“嗯,而且……不擇手段。”

聞言,童話頭一撇,嗤笑一聲,正想要說些什麽,卻瞧見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藏青色的衣袍隨風飄飛。他拱手和一旁的幾個人說笑了幾句,一轉頭便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童話在看清那人臉龐時心裏咯噔了一下,當下便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臥槽!是那晚的人!

“……你可要記得管好自己嘴巴,若是泄露出去半個字,恐怕……”

打死她也不相信,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再見。

柳月像是絲毫沒注意到童話的一樣一般,兀自往獨孤九韶的方向看去,語氣裏夾雜著欽慕:“那是逍遙王,全京城最風流雋逸的男子。”

“……”嗯,長的是不錯。但是橫看豎看都比不上帝拂歌啊。“你之前看到帝……國師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柳月一噎,隨後又自圓其說:“那不一樣,國師大人是神啊,我等凡夫俗子怎麽能覬覦?再說了,國師是不能娶妻生子的。”

“咦,為什麽?”童話問。

“因為……哎呀呀,他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柳月忽然臉紅心跳地叫起來,同時某人已經笑著抬腳往這邊過來:“喂,我說你……”

“八弟!”

不等獨孤九韶把話說完,獨孤寂便出來打斷他:“父皇讓你進去。”接著朝她倆看一了眼,“你們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候著了。”

童話籲了口氣,柳月則是一臉失落:“是。”

回到房裏時發現帝拂歌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她眼珠子咕嚕一轉,跳到他身邊打著商量:“喂,等賢妃下葬之後,我能離開了麽?”

帝拂歌斜她一眼,淡淡道:“不能。”

“那我可以申請回來後調到李修容的宮裏去麽?”

果不其然,帝拂歌眉頭一挑,問:“為何?”

“我見過李修容,妥妥的美人,我想到她宮裏欣賞欣賞。”

“……你以為這理由本座會信?”

童話一看見他用那種看弱智的眼神看她,立刻炸毛:“喂!你那是什麽眼神?!還有,這話你愛信不信,總之,我要到李修容那裏去。”她又想起件重要的事情,回頭強調說:“還要讓那個柳月接著陪我。”

帝拂歌冷哼:“是不是讓她接著陪你,也要看太子答不答應。”

“哦~她果然是太子的人,她演戲演得挺不錯啊。”她得意地接下去說:“一開始我就奇怪,怎麽莫名奇妙的建議我去惠昭儀那兒打探消息,其實惠昭儀的父親和賢妃的父親都是為晉王效力的。而據聽說,貌似前朝中和晉王鬥得最凶的是太子,所以我就懷疑,柳月其實是太子的眼線,目的就是要我將注意力轉移到晉王那裏,從中查到什麽破綻好供他利用。”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後,她回頭望著帝拂歌,眼裏亮晶晶的。

帝拂歌卻隻是雲淡風輕地回她一個“嗯”便沒了下文。童話有些挫敗。

“喂,你好歹給點反應啊。一個‘嗯’是啥意思?”

帝拂歌答非所問:“大殮的時間要到了,你……換身衣裳準備準備吧。”說罷,抬腳就走了。

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