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章 暗潮

第二天一早,童話還是按照帝拂歌所說的,裝出一副暗查的模樣,向水吟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打聽賢妃的事情,平時是否與人結怨等,一邊心裏又止不住煩躁,這種一舉一動都在他人視線的樣子真讓人討厭!

“賢妃娘娘是這皇宮裏最好的主子了嗚嗚嗚嗚……從來也不打罵下人,有時若是得了皇上多看兩眼還有賞,可偏的娘娘就這麽去了……”

每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回答,童話聽得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她捅了捅身旁的柳月,問:“賢妃在宮裏風評怎麽樣?”

柳月歪頭思考了會兒,道:“基本上和他們說的差不多,沒什麽區別。”她頓了一頓,又道,“姑娘您現在是以宮女的身份在查案,不妨以身份之便去其他妃子宮裏探探。”

童話點點頭:“嗯,這個可以。欸,對了,你知道宮裏哪位娘娘和賢妃不對頭麽?關係稍微不好的也說說。”

“仔細說來,宮裏的主子哪個不是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背地裏使陰招的不知道有多少。皇帝陛下隻有一個人,而後宮卻有那麽多妃子。就拿咱們水吟宮附近的幾個主子說吧。近的有戶部尚書的千金——惠昭儀,還有婉昭儀、史昭媛等,遠了也有方、離兩位修儀,李修容、鍾修容,美人、才人更是不計其數,都是不好惹的。”她沉吟一聲,思索了片刻後說,“唔,裏邊鬥得最厲害的應該是惠昭儀和婉昭儀了,經常吵得連皇上也頭疼。賢妃娘娘素來和人相處都是淡淡的,但是……”

“沒事兒,想到什麽你就說吧,我來擔著。”再不行還有帝拂歌那貨呢!

“奴婢記得有一次,賢妃娘娘對惠昭儀爭寵的手段頗有微詞,不知道……”柳月看著童話欲言又止,童話讓她說下去,她卻再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她頓覺無趣,聳聳肩作罷。而後又對柳月說她要自己去惠昭儀那兒探探消息,告訴她不必跟著去了。

柳月目送她出了水吟宮,暗自鬆了口氣。

確認她不會再打道回府之後,柳月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往角門裏出去了。確定周圍無人之後才放心往後邊禦花園的方向去。

水吟宮的賢妃死得突然,誰也沒有想到,一時間宮女太監都在忙著水吟宮裏的一應事宜,各宮的主子麵上傷心難過,暗地裏卻都作壁上觀,看著好戲,因而柳月一路上暢通無阻。

她行至假山後麵,伸手用力一推,眼前就突然出現一條暗道。

她走進去,單膝跪地。舉手投足間的神態,已不是麵對童話時的“柳月”。她敬畏地拱手而道:“屬下參見主子。”

*惠昭儀所在的芙蓉堂離水吟宮不遠,走幾步便到。

不知是否受了賢妃之死的影響,芙蓉堂顯得有些冷清。童話避開人群,仔細打量著芙蓉

堂的陳設,心想惠昭儀因該是倍受皇恩,裏邊用度竟一絲一毫不比賢妃宮裏的差!

正想著,前方拐角突然傳來說聲,童話心下一凜,翻身躍上房梁。

“……娘娘不必灰心,這個月皇上統共才來後宮四次,有兩次來看您,一次去了太後宮裏,那婉昭儀也不過才分得了一夜的恩寵……”穿著華服的女子,應該就是惠昭儀了。至於旁邊那個,狗腿的模樣讓童話不進有些鄙夷——看樣子是惠昭儀貼身的宮女,八九不離十。

“本宮倒還不把她放在眼裏,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個什麽出身!一介府尹家的女子,還敢和本宮爭!本宮現在比較在意的,是水吟宮突然去了的那位。現在朝廷越來越不平靜,本宮想,這事兒來得太過突然,處處都透著蹊蹺,說不準和前朝有關係。回頭給府裏捎個消息,讓父親多多注意。”

“是,娘娘。”

……

童話等到惠昭儀走遠了才從房梁上下來,盯著她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看來這惠昭儀也不是傻的,懂大局又知道分寸。

若是個男人,指不定會是翻手雲覆手雨厲害人物,可惜了,生錯了性別,這輩子大概隻能在這皇宮裏孤獨終老了。

男子轉過身,雙手負在身後,俊美的麵容掛上一絲笑:“起來吧。查探到什麽了?”

柳月:“回太子殿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她的注意轉到惠昭儀的身上,現在估計正在芙蓉堂裏。隻是……”

太子孤獨錦看她一眼,問道:“隻是什麽?”

“隻是屬下不明白,按理說賢妃的事情應當交由宗人府或大理寺處理,怎麽皇上會讓國師插手?”說罷,柳月抬頭望著獨孤錦,等待他的回答。

獨孤錦沉吟了片刻,道:“朝廷之中,除了八弟與世無爭之外,哪一個不是對皇位有想法的?三弟五弟表麵上對本宮和和氣氣,背地裏則是勾結朝中大臣,其黨羽之多,縱使父皇再相信每一位朝中重臣都有一顆忠心,但始終也會有疑心。

“帝拂歌是朝廷內特別且唯一的存在,不結黨營私,又心高氣傲,能力出眾,還是德高望重的庭龜山玉鏡君的關門弟子,這些,足夠讓他得到父皇信任,並且將賢妃之案全權交由他處置。

“賢妃背後是三弟,父皇這麽做,想必有他的考量。”

“可是屬下看國師派來的人……”柳月的腦海裏浮現了那張笑起來毫無心機的臉,實在想不出那女子有什麽特別的,“並不像是什麽很厲害的人物……”

聞言,獨孤錦冷哼一聲:“帝拂歌這人深不可測,他身邊的人又豈是平庸之輩?柳月啊,你眼光也太過淺顯了。”

柳月連忙垂首認錯:“太子殿下教訓的是!是屬下思慮不周。”

獨孤錦不耐煩似的擺擺手:“罷了罷了,

你好好給本宮把人盯著。本宮倒是要看看,她究竟能從惠昭儀那裏探出些什麽東西來。記著,別露出了馬腳!”

“是!”

*童話從芙蓉堂回來時,前腳才踏進水吟宮的大門,後腳便聽見一道尖細的嗓音在高聲喊道:“國師大人到——”

嚇得她迅速閃身到門的一旁跪下,腦袋壓得低低的。

耳邊是紛亂而嘈雜的腳步聲,水吟宮內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已跪下,一時間安靜得不像話。她心裏暗罵道:該死的,姐姐我這輩子頭一次跪人,就這麽送給你了!帝神經病!

她斂了斂心神,雙腳不舒服地動了動,眼前就突然停住了一雙白色錦鞋,以及紋雲邊的錦袍一角。

帝拂歌側眼瞧了一眼低伏在地上的童話,接著沉聲道:“引本座進去吧。”

張盛德臉上堆起笑容,忙不迭道:“是是,國師這邊請。”

童話:“……”

帝拂歌今日穿著與平常不同。銀白色的錦袍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頎長的身形在眾多人當中尤為突出。加上他周身縈繞著的清冷氣質,讓人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過去,卻又不敢直視。

童話在人群中搜尋了一遍,終於在小角落裏找到了柳月。

她悄悄挪到柳月身邊,道:“國師今日怎麽突然來了?”

後者則是以驚詫的眼神望她,眼神似乎在說,“你是國師的人你不知道?”

童話眨眨眼,表示不解。柳月輕歎一聲,小小聲地告訴她:“聽說國師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送賢妃娘娘最後一程的。”

“哦~”她了然狀點點頭,轉過頭看他時,映入眼底的是他冷然的側臉。心下暗歎了聲:美則美矣,奈何美人心冷若冰霜啊!可惜了!

“姑娘你真幸福欸,天天能夠陪在國師身邊……國師啊,長得真好看……”

童話:“……”美人有毒啊,姑娘你可要考慮清楚。⊙﹏⊙帝拂歌按著規矩給賢妃上了柱香,接著她看見他從繡袋裏掏出了圓形銅盤,傾身放在了賢妃棺槨前的香案上。

童話見著心裏一驚,思緒瞬間亂了。

柳月發現她不對勁,叫了幾聲也不見回應,於是壯著膽子用手肘推了推她。童話心神不定,險些被推倒,經過柳月這麽一嚇倒是回過神來。雙眼再往那銅盤方向看時,發現並不是搖光。

雖說造型類似,但她知道那不是搖光。搖光中心呈圓狀的字體,刻著的正是古代的銘文——搖光。當時看著沒察覺出什麽,但事後仔細一琢磨,發現有那麽些相似。

不過……帝拂歌怎麽會有這東西?

童話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側過臉給了柳月一個安心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帝拂歌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但是回頭一定要好好跟他探探關於這銅盤內的玄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