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勉強一戰

“怎麽會這樣!”齊秀驚恐,“明明,明明應該……”

“明明應該都在城門口是不是?”在官差背後走出來的,卻是齊亭,“秀子,你還真傻,果然要幫阿仆!我這做哥哥的,還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麽?”

“哥,你為什麽要害阿仆哥!”齊秀怒斥。

“五千兩賞銀!”齊亭也惱了,“我們兩個這輩子都花不完!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心思,還真得把這五千兩給放跑了!”

“哥,你卑鄙!”

“我卑鄙?我是為了不被連累!昨兒那些官差都被殺了!我要是不來出首,那今天官差要抓的就是我們!”齊亭厲喝,“過來!別跟他們混在一起!回頭再誤傷了你!”

“我不!”齊秀倔強,拉住了阿仆的胳膊,“我要跟阿仆哥在一起!”

“齊秀,你走吧。”阿仆不動聲色的躲開齊秀。他深吸了口氣,猛地俯身,自山包上一躍而下,竟是如一條龍般騰了空,夭矯勁健。落下時眼見著官差刀兵相向,紛紛砍過去,似乎教他沒處躲閃。阿仆卻又擰了下身子,一腳踩在個官差的背上,借力又再躍起,繼續前衝。如此三次,竟已經到了官差的包圍之外了。

“阿仆哥,小心!”齊秀遠遠的驚呼,被嚇著了。

阿仆重重落地,腳下一軟,半跪了下去。他幾次提氣躍起都是強自支撐的,此時的身體根本沒法承受太多。身後官差還在張牙舞爪的要圍上來,阿仆咬著牙站起來,繼續伏低了身子前衝。

山纓在阿仆懷裏一直不做聲,無論經曆了什麽,哪怕那刀看著都要砍在她身上了,她都硬捱著不聲不響,隻摟緊阿仆,把頭埋在他頸子裏。她信任著阿仆,相信無論發生什麽,阿仆都會好好的護著她的。她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把自己交給他,由著他去闖。

“嗖”的一枝羽箭正釘在阿仆的腳下,白色的箭羽緊貼著他小腿顫抖,止住了阿仆的步子。

“唐更闌,好久不見。卻不想你如今混到了這副模樣!太也狼狽了吧!”樹叢後麵轉出來的人咬牙切齒,如帶著刻骨的仇恨,“這些個官差癡心妄想,竟敢要憑他們就來抓住唐更闌!這白

日夢也做得太好了!”

山纓扭頭看過去,背著弓箭的是一位全副冠甲的將軍,手中提著一杆長槍。逆著陽光,山纓看不清他的模樣。

“拖累姑娘了。”阿仆對著山纓慘然一笑,卻傲向對麵那人,“李將軍,想要如何?”

“報仇雪恥!”那將軍李武掌中槍指向阿仆的麵門,“唐更闌,來與我一戰!”

“休想!”少年的聲音陡然響起來,另外的一處草叢裏,矯健的身影躍了出來,攔在阿仆之前,“想要戰我家將軍,便先贏過我手中刀!”

李武看著那錦衣的少年,輕蔑一笑:“怎麽,唐更闌,就讓個孩子替你出戰嗎?兵敗的喪家犬,連一戰的膽子都沒了?”

“阿易,退下!”阿仆嗬斥那少年。

“將軍,你先走!我來斷後!”少年大刀橫擺,竟也頗有氣勢。

“退下!”阿仆厲聲,“不聽話了麽?”平平常常的兩句話,帶著有如風起狂瀾的威勢。

“是,將軍。”少年收了刀,垂了頭,退到了阿仆的身邊。

山纓這才看見,錦衣的少年濃眉大眼,方方的一張臉膛,稚氣未脫,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身量卻已經長起來了,拿著那挺大一柄刀也沒見費力。

阿仆把山纓交給少年,自己卻拿過少年的刀:“照顧好姑娘,刀借我用用。”

山纓卻從少年手上掙下來,不顧腳疼,勉力站著,甚而不教少年攙扶著自己。

少年不解的皺眉,詢問的看著阿仆。

阿仆隻能苦笑:“姑娘忍忍,我盡量快些。”上前幾步,“李將軍,請了。”也沒什麽起手式,隻隨隨便便的提著刀站著,看著卻是鬆鬆垮垮的。

然而李武不敢怠慢,他所認識的唐更闌,越是雲淡風輕,越是強得可怕。李武嚴陣以待,緊緊盯著阿仆手中的刀。

“叮”的一聲兵刃相交,李武長槍疾刺,如銀色電閃,穿空而過。阿仆不避不閃,輕描淡寫抬起手臂,刀應心指,刀尖恰點在槍尖,竟是故意與之交擊。

李武大駭,急忙收槍,翻身如蛟,舞槍如濤,連綿不絕,暗潮洶湧。

“叮叮叮叮”接連脆響,也沒見阿仆用了什麽招式,卻偏偏將李武的槍式式封住,斷浪截瀾,全部都是以刀尖碰槍尖,一觸即收,竟都不碰實了。

李武猛地收了槍,憤憤不平:“唐更闌,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走吧!”他心中暗恨,卻無可奈何。

阿仆清淡一笑,將刀拋給少年,抱拳:“多謝李將軍高抬貴手。告辭。”抱起山纓,揚長而去。

少年興奮的緊緊跟著,提著刀都要小跑起來了,隻覺得風吹得極舒爽的,好像駕著雲彩一樣。天氣晴朗得沒一絲的閑雲,就隻有碧藍如洗的蒼穹,太陽也燦爛得像開了花,暖洋洋的灑著,熨帖著人心。

“將軍,將軍!”少年欣喜的叫著,跟著阿仆穿過樹叢草地,直奔了山裏去,“將軍,你果然還活著!不枉我找了你這麽久!”

阿仆卻沒理會少年,脫離了李武和官差的視線就急匆匆的趕著。他的喘息越來越重,身上溫度漸漸高起來,燙著了山纓,汗珠一顆顆的掉在山纓的絹帕上,一會就把那絹帕打濕了。

山纓見著進了山,急止住阿仆:“歇歇吧!”

阿仆虛弱的點了點頭,將人放在一棵樹下,自己也仰躺在一邊。

“將軍,你怎麽了?”少年急了,這才發覺阿仆不對。

阿仆隻搖頭,閉著眼睛。

“起來。”山纓卻推他,“你背上有傷,不能這麽躺著。”

“稍歇歇,一會還得繼續趕路。”阿仆賴著不動。

“別趕了。今兒就在山裏吧。”山纓還在推他,要他翻身。

阿仆蒼白笑了,也就隨著山纓的手翻了身,趴在草叢裏:“怕一會他們再追上來。我用險招嚇退了李武,不過是權宜之計。齊亭清楚我身上傷重,告訴給他們,他們必然還會來追。”

“山裏樹多,不怕。”山纓肯定。她是草木之精,與樹木最是通靈,山裏樹木盤根錯節,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清楚,也可以請那些樹木幫忙遮掩,攔擋追兵。

阿仆看著山纓那篤定的樣子,便笑了:“好。既然如此,姑娘,許我睡一下吧,累了。”說完便真的睡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