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05: 李霽】

李霽驚奇的看到一個少女穩穩的站在秋千上,一下又一下往極高處蕩去,衣袂飄飄,宛如仙女。他凝神一聽,似乎聽見有人“若春”、“若春”的叫著,心想這莫非就是那少女的芳名?

他想著這一定是韋家女眷,可不好直接問韋振那蕩秋千的少女是何人。

李霽轉念一想,便狀若無意的對韋振說:“韋兄,今日天氣晴和,不如我們去禦林軍的校場打打馬球?”

韋振和韋拯聞言,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在京城的貴族圈子裏,打馬球可是最為盛行的活動之一,尤其是當今聖上也沉迷此道之後,大家更是對此興趣倍增。原因無他,無非是皇上常常喜歡在宮裏舉行馬球大賽,如果能夠在比賽中發揮出色,就有可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他們這些皇族勳爵,素日努力爭取的不就是“聖眷”二字麽?

“小王爺您這主意不錯,那我們這就走吧?”

韋振向李霽看去。

李霽點頭同意,站起身來沿著花園石徑一邊往外走,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那邊牆頭的動靜。那個蕩秋千的少女已經看不見了,想來是下去了吧?

“既然要打馬球,你們便使人去約些朋友過來,人越多越有趣嘛。”

李霽對韋振如是說,韋振一聽有理,便說了幾個人的名字。李霽聽得這些都是平日裏跟他們常來常往的,不住點頭。

韋拯又叫過兩個貼身小廝,把那幾家少爺的名字都說了,就讓他們拿著自家的名帖去約人。

“咱們這就起程去校場,先和禦林軍那些小子們耍一耍,我也好久沒射箭了。他們幾個又住的不遠,等我們射上幾箭,也都該到啦!”

韋氏兄弟向來唯李霽馬首是瞻,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幾人走到花園門外,李霽才說:“不過嘛……”

“不過怎樣?”韋拯忙問。

“不過光是我們一夥人打球射箭,也太無趣了些。”李霽搖了搖手中折扇,忽然話題一轉:“不如請韋兄府上的小姐們一起過來吧?”

“這……”

韋振還在猶豫,韋拯卻說:“這也使得。不過妹妹們若要出門,可得先問過母親才是。”他又轉向兄長,說道:“玉盈妹妹她們正月時不是在宮裏和小王爺也打過馬球嘛?都是見過的,也不必太拘禮了。”

韋拯還暗地裏扯了扯韋振的衣袖。韋振想起母親有意將玉盈嫁入盛王府,看來這小王爺對這門親事也

是知情的嘛……韋振立時轉了口風,笑容可掬的說:“小王爺請稍等,等我去問過妹妹們再請示母親大人。想來妹妹們也是願意出門散散心的。”

韋家長女玉盈的婚事,是韋家大夫人一直非常上心的事情。從她十五歲及笄開始,韋大夫人便帶著玉盈在各種交際場合露麵。和別人談起自己女兒的時候,雖然極力使用謙遜的口吻,可也很有技巧的宣揚玉盈的“婦德婦工”是如何如何出眾。

加上玉盈本身容貌不俗,也算是會說話的,給各家夫人們留下的印象確是不錯。接連有幾戶人家上門提過親,韋大夫人看那些人家門第還不算太高貴,都給一一回了。她可是一心一意要給女兒謀一份最上等的親事。

終於,玉盈在某個宴會上引起了盛王妃的注意。盛王妃露出口風,說興國公的長孫女玉盈小姐真是位難得的淑女。還說,誰要能娶了她便是大大有福了,不知自己的長子李霽是不是配得上這位玉盈小姐。

所以韋家上下人等,都認為這樁親事大有希望,玉盈由是更加得意囂張。

若春雖然很是喜歡在秋千上微風拂麵的感覺,不過她還是克製住了自己,蕩了一小會就下來了——看她學做人學得多快啊,都會克製了呢!

她下了秋千架,便看見表姐妹們臉色各異。有不滿的,有擔心的,有佩服的,有想看好戲的……若春想不到自己蕩了一會兒秋千下來,就能看到如此豐富多姿的表情,大為感歎。

“若春表姐,你果然好厲害!”玉華跑過來拉著她的衣角,一臉崇拜:“蕩得那麽高,你不害怕嗎?哇,你居然都沒喘大氣耶……你一定要教教我啦!”

若春還來不及說話,那邊的玉如也故意大笑著說:“看了若春表姐打秋千,我都不敢上去獻醜了!”

她還特意在“獻醜”二字下麵加了重音,讓在旁站著的玉盈更是難受。

玉盈跟玉如是隔房堂姐妹,本來相處還算融洽。但玉如長大以後,跟著玉盈出去見客人,玉盈總不準她打扮得太搶眼,怕玉如的風頭壓過自己。本來姐姐帶著妹妹去結識外頭的女眷是應有之義,玉盈卻常常找借口不帶玉如出去。

玉如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不仗義,我也不會客氣。為此,她便時不時給玉盈找點不痛快。

且不說這姐妹二人鬥法。幾人正在說話,便聽丫鬟來傳話說,大少爺請各位小姐到夫人房裏去說話。

大家甚是驚奇。等到去

了韋大夫人房裏,聽韋振一說小王爺邀她們去校場看射箭和馬球,無不雀躍。

“這……我就不去了吧?”

若春被這些心思複雜的表姐們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實在不想再跟她們摻和下去了。

玉華卻不讓若春走,一個勁的說:“表姐,你才來了多久啊?我們都沒好好說會話呢!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好不好?”

“不了,不了。”若春一直推辭。坐在韋大夫人房裏的裴夫人對於女兒這回沒著急去玩兒,感到極為滿意,也說:“小王爺邀請的是你們姐妹幾個,我們若春就不去了。”

她們母女都如此堅持,韋家的人也不勉強。當下幾個韋家女孩兒都興衝衝回房去換她們新做的春裝,正愁沒機會展示呢!這下子可好了。

尤其是玉盈,認為小王爺這次的邀請定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又羞又喜。她便讓丫鬟把她今年所有的春裝都拿了出來,一件一件在身上比劃著,心裏滿是憧憬……

韋大夫人親自帶人將裴夫人母女送到大門外,臨別時還一直拉著若春說讓她常常過來玩。若春應付了幾句,好容易才脫了身,趕緊扶著丫鬟登上馬車。

韋大夫人還沒進府門,轉身就看見大兒子韋振陪著李霽站在門前,忙向小王爺施禮。

卻見李霽心不在焉的“哦、哦”兩聲,竟也沒回禮,韋大夫人心裏頓時有些不快——人家都說這位小王爺跋扈,我素來不信,今兒看來傳言未必不真。玉盈的婚事……還得好好計量計量才是,他們盛王府雖然顯貴,可我們韋家也是個國公呢。

李霽出來時剛好看見若春登車而去的背影,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剛才打秋千的那個少女,那一襲水綠裙子他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韋兄,那兩位是?”他勉強打起精神問韋振。

“哦,那是我姑母和表妹,是禮部裴侍郎的家眷。”韋振不以為意,照實回答。

李霽一下子就蔫了,心中懊悔不已。唉,這下還打什麽馬球,約什麽觀眾啊……最想見到的那個小姐偏偏卻走了。也不知這位裴小姐長相如何?隻看那婀娜的體態,想來定然是位美貌佳人吧……

若春還不知道她這一蕩秋千還惹起了旁人的遐思。她靠在馬車的軟枕上,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是頭一回出來,不過——“交際應酬”這種事,真是太累人了,比修煉還要累得多呢!

看來,“做人”真的很不容易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