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06: 裴舉】
禮部侍郎裴元坤，家中有一妻二妾，共育有二子三女。
其中長子裴譽、長女如春、三女若春，都是正室夫人韋氏所出。而妾劉氏生次子裴舉，妾霍氏生次女含春。
若春的兩個姐姐如春、含春都已出嫁，嫁的亦是官宦人家。她的長兄裴譽年過二十，已經出仕為官，也早已娶親，妻子是京中望族柏氏之女。裴舉隻比若春大一歲，今年才剛剛十五，還在太學讀書。
本朝規定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之子孫，便可在太學讀書。太學中的學生，隻要學滿一定的年限，又能通過三次大考，朝廷便會依據他的成績授予官職。
而本朝又素來看重“文武全才”，因此太學生的考試裏，還有騎射這一項。這就使得太學生們在課業之餘，往往都以騎射為樂。在京中常常可見三五少年騎馬過市，結伴去城中各個校場射箭比試。
“妹妹，你看我這把好弓！”
這日裴舉回到後院，見妹妹若春和丫鬟錦雲坐在小花園裏戲蝶，一時得意便招呼妹妹來看自己新得的一張強弓。
若春見小哥哥喚自己過去，便把蝶兒棄之不顧，一溜小跑跑了過去。
她把那弓拿在手裏掂量掂量，咋舌說：“好重手，什麽材料做的啊？”
裴舉笑著說：“是上好的堅實楠木！我前些日子在太學裏射箭技藝大有長進，父親今日叫我過去，把他以前用的這張弓給我了。”
“怪不得這弓看起來舊舊的……嘻嘻，哥哥，我想看你射箭呀！”
若春的兩位姐姐都已經嫁為人婦，平時少有見麵的時候。大哥裴譽又要去官府做事，而嫂子柏氏則忙著教導她那兩個年幼的子女。所以在這後宅之中，也就是裴舉和若春兩兄妹走得近些了。何況他們年齡相仿，自小感情就很好，裴舉以前也很喜歡帶著這妹妹到處玩耍。這幾年若春身體差了，裴舉又要去上學，才沒玩得那麽瘋了。
裴舉一聽若春說想看他射箭，玩心大起。又想起他們兒時常常去校場玩耍的事情，便說：“反正現在時辰還早呢，要不我帶你去校場，讓你看看我射箭的本事？”
“好呀好呀！”
若春想不到裴舉會有這麽個提議，連忙拍手讚成。
裴夫人聽說裴舉要帶女兒出去看射箭，皺眉說：“校場那裏，塵土飛揚的，有什麽好看？”
“母親，您就答應我嘛！別人家的姑娘，都已經學會騎馬了，你看我到現在連馬鬃
毛都沒摸過。這要是以後去了宮裏見貴人，別家小姐都下場打馬球，我就在一邊幹看著，多尷尬啊。”
若春說的也是實情。由於皇上愛打馬球，宮中時不時都要舉行馬球比賽，宮裏的妃嬪們個個都學會了騎馬打球。以至於京中貴女，人人爭學騎馬，若春的那些個表姐妹就都精擅此道。
而若春前兩年身體太弱，自然就沒學騎馬。現在她一提起這事，裴夫人不免有些愧疚。加上裴舉一再在旁保證會將妹妹安全帶回來，裴夫人隻好說：“快去快回！”
兩個孩子聽得母親準了，歡喜不勝，趕緊叫人準備好車馬出門去了。
他們去的是城南校場，來這玩的都是些官宦子弟。若春聽從母親的吩咐，用帷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坐在校場邊的涼棚下看裴舉射箭。
裴舉得了新弓，正是新鮮的時候，背著滿滿一筒箭矢射個不休。十箭裏頭，倒有八箭射中靶心，周圍玩耍的公子少爺們紛紛為他叫好。
“小姐，二少爺真厲害啊！”
錦雲站在若春身邊，也為裴舉的箭藝鼓掌不已。
“那是，小哥哥從小就喜歡射箭，可比一般的男孩子還要強許多呢！”若春看裴舉一箭接一箭射往靶心，也看得很高興。
在校場另一邊的涼棚下，李霽正拿起弓箭準備下場。忽然看見場中圍了一小圈人，原來是有個少年連連射中靶心，大家正在替他喝彩。
“那人看著臉生，是誰家子弟？”
李霽也是愛騎射的，便問他身邊的韋振。
“哦，小王爺真問對人了，”韋振笑笑說：“那是我親戚裴家的二表弟裴舉。”
裴家的？
李霽頓時想起了那個穿著水綠衫裙的秋千少女。
他追問說：“就是上次我在你府上遠遠望過一眼的，你姑母裴夫人的孩子？”
“對，正是，不過這位表弟乃是庶出。雖然是庶出，姑母倒是一直帶在身邊養的，也跟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呢。”韋振不知李霽的用意，隨口答道。他往裴舉的方向看了看，突然說：“哦……原來裴家表妹也來了。”
一聽此言，李霽登時伸長了脖子往那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頭戴帷帽的嫋娜少女走到裴舉身邊，裴舉牽過一匹小棕馬，剛想扶那少女上馬。
“韋兄，在此處見到你家表弟也是有緣，不如我們一起去跟他打個招呼吧。”
李霽迫不及待的就往裴舉那兒走
。韋振不疑有他，隻是奇怪這眼高於頂的小王爺居然會主動去結交一個侍郎家的庶子，跟他平日為人太不像了。
“表弟！”
裴舉剛把若春扶上小棕馬，就聽到了韋振的呼聲。他看見韋振走來，驚喜的說：“振表哥，你也在這兒？”
韋振說：“我陪小王爺來試新弓。”他又將李霽介紹給裴舉：“這位是盛王府的小王爺，諱霽。”
李霽小王爺的名頭，裴舉早就聽過了，當下忙躬身行禮。
李霽笑容和煦，連連擺手說：“不用多禮。”他又故意轉頭向韋振，眼睛看著馬上的若春說：“這位是？”
若春從馬上下來，向李霽行了一禮，說：“小女是裴家三女，小王爺有禮了。”
李霽聽得若春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動聽，已是砰然心動。可惜這姑娘竟沒有主動摘下帷帽的意思，他隻能透過帷帽前垂著的紗巾隱約看見若春的容貌。
影影綽綽，更讓李霽心癢不已。他往日就是個自命風，流的，不然也不會在那日見了若春蕩秋千之後就牽掛在心。
“表弟，我剛剛看見你射箭了。好箭法！”韋振由衷的讚歎道，他沒想到小表弟的箭法進步如斯。
裴舉正在謙虛，忽然聽得李霽在一邊說：“韋兄，你們表兄弟不如一起比試下箭法吧？”
韋振聽李霽提議，也躍躍欲試。裴舉本來答應了要教妹妹騎馬，這時不免躊躇。若春察覺出哥哥的猶豫，忙笑著推他說：“小哥哥你去和表哥比賽一場吧！我自己學著騎馬就行了。”
“那哪行呢，要是你摔著了，我怎麽跟母親交代。”裴舉正色道。
“沒事的，我又不跑馬，就在馬上坐坐。”若春說。她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的。
李霽又在一邊鼓動他們去比賽。韋振和裴舉也是想要賽一場的，便交代若春別亂跑動後走到射箭場去了。
若春以為李霽也要過去的，誰知李霽就在她身邊站著。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睛是看著射箭場那邊的，以為這小王爺是想遠遠看人射箭，也不以為意。
她轉過身去，繼續扶著錦雲的箭頭翻身上了小棕馬，好奇的摸著小棕馬的鬃毛。
嗯……要坐穩也不是很難嘛，嘻嘻嘻，等哥哥回來就可以讓他教自己跑馬了……
忽然，若春看見那小王爺走過來跟她說：“裴小姐，不如讓小王來教你騎馬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