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8: 恩人】
若春落水的事情讓韋家和裴家之間的立場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如果說在此之前，裴侍郎和裴夫人對韋家還有幾分愧疚，隨著若春的落水遇險也頃刻間化為了泡影。
麵對裴夫人的怒火，韋振兄妹隻有不停謝罪的份。幸虧若春的命被人救回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事情會鬧到什麽地步！
他們兄妹幾個都是不會水的，當時船上的艄公又在船尾處一時沒聽到他們這邊的呼叫。要不是路過的龍舟上幾個少年及時下水救人，若春這回可就懸了。
玉盈這個蠢貨，全家都要被她帶累了！
不止是韋振在心裏暗罵玉盈，她的幾個姐妹們恨她恨得更厲害。在這個世上，家中女孩們的閨譽往往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玉盈的行徑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不少有心人看見了的，這要是一傳出去，說興國公家出了此等心腸狠毒的瘋婦，其他幾個姐妹的閨譽同樣也會嚴重受損。
所以玉盈一回家裏，立刻就被關在她自個的院子裏不許出門。院子裏連侍女都不準出入，每日的用水和飲食從院牆上的花窗格子裏遞進去。
“父親！母親！放我出來啊，母親！”
玉盈掙脫了她的兩個侍女，使勁的拍著院門的門板。
韋大夫人本來不忍心，但女兒犯下這等大錯，她身為當家主母怎能不處置她？
何況這事連興國公韋祁都驚動了。老人家一怒之下摔碎了他最心愛的一套瓷杯，暴喝道：“把她關起來，不準她再出門！要是她還尋死，直接扔一條白綾給她，別攔著！我韋家竟出了這等孽障，真是家門之恥！”
不出玉香等人所料，玉盈將若春推落水中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官宦人家傳遍了。好久沒有聽到什麽醜聞趣事的淑媛貴女們爭著討論韋家小姐的瘋魔形狀，又為裴家小姐感到忿忿不平：“關人家裴小姐什麽事呢？小王爺可是早就說過不怪裴家小姐不小心害他落馬的，何況落馬跟親事又會有什麽關係！那韋家瘋婆子真是胡亂攀扯。”
“唉喲，不亂攀扯怎麽叫瘋婆子呀……她以前就有點怪怪的……”
玉盈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還拉上她幾個姐妹做墊背。
相比起興國公府上的一團亂麻，裴家要清淨得多。
裴侍郎平時對女兒冷口冷麵，這回卻是動了真火。一聽到女兒出了這樣的事，立刻就要去興國公府理論一番。
裴夫人卻犯了難。一開始她也是極為氣憤，
可是如果要鬧到上門去理論的地步……那畢竟是她的娘家，怎忍心去指責老父親？
還是若春拉住了父親：“父親，我又沒大礙，算了。”
“什麽？”裴侍郎想不到女兒居然會替仇人說話：“哪能就這麽算了？”
“那又能怎樣呢，”若春顯然看出了母親的為難：“他們大不了是叫玉盈過來跟我認錯嘛，我還不稀罕呢。咱以後不跟他們家打交道就是了！父親您還要在朝裏做事，別和他們吵翻了讓別人看笑話，也要說女兒不識大體了。”
裴侍郎聽了女兒的一番話，靜靜思考一會，也想通了。也對，這回女兒是受害者，可如果事情一直鬧下去，連女兒的名聲也會受損。自己在朝中為官，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真是便宜了他們韋家！
他又看了看身邊一臉躊躇的妻子，明白妻子心中所想。無論如何，韋氏夫人和他結發多年，感情深厚，看在妻子的麵子上他也不可能真的拉下臉來和韋家鬧。
所以裴侍郎最後隻交代妻子要好好照顧女兒，也就將此事丟開不提了。韋家那邊還怕裴家人上門來吵鬧，等了一兩天見沒動靜，知道是裴侍郎夫妻給興國公麵子不打算深究此事。至此，韋家的人才勉強鬆了口氣，好歹事情沒有繼續撕扯下去。
若春在家裏悠閑的“養病”，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發呆——至少在錦雲看來是這樣。
其實，她是一直在探索自己修煉的進境。既然靈竅已通，自己的修為肯定又更進一層。隻是這進步除了能夠讓她屏息運氣之外，目前還看不出別的好處。
不過想到自己原來修煉了三百年才達到這個效果，現在已經很不錯了……靈竅一通，這具肉身就不再是普通的肉身，一般的刀劍器具是難以傷害她的身體的了。
隻是，修煉進步帶來的另一個問題，是若春始料未及的。那就是她原來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妖氣，又漸漸凝聚起來……
若是被些有心人察覺到這妖氣，肯定又會招來一場追殺。想到這裏，若春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個中年和尚。真是不愉快的回憶……
“小姐，夫人請您到廳上去見客。”
錦雲打斷了若春的思緒。若春坐起身來，心中暗暗嘀咕：“見客？”
母親不是老過來交代自己不要走動見了風，怎麽這會兒突然又主動讓自己去見客？
不管了，能動一動也好，身子都睡得懶了。
若春讓錦雲伺候她穿好外裳
梳了頭，才施施然往客廳方向走去。
沒到客廳，遠遠的聽見小哥哥裴舉的笑聲：“君馳，這回真是巧了！”
小哥在說什麽呢？若春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廳裏的三個人。裴夫人坐在上位，裴舉站在她身邊，一個穿著黑色絲袍的少年側身坐在下位。
她一進客廳，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也在打量著那黑袍少年，怎麽有點眼熟呢……
“若春，快過來見過鄭公子。”
聽了裴夫人的吩咐，若春走到那少年身前盈盈下拜：“小女見過鄭公子。”
鄭公子忙站起來將若春虛扶起身，口中連聲說不敢當。
待得裴夫人將這位鄭公子的身份一介紹，若春才知道這位就是當日下水將自己救起來的“恩人”。怪不得看著麵善，他不就是那個紮著紅巾指揮黑色龍舟奪魁的少年嘛！細細看來，他長得還是蠻俊朗的，起碼比那個小王爺李霽要順眼多了。
雖說她那時絕對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若沒有此人將她拉上水麵，她一時也難以脫困。所以若春在得知是他救了自己以後，又再次向盛公子致謝。
鄭公子名君馳，和裴舉同年，而且更是太學裏的同窗，彼此交情也很好。所以剛才裴舉才會有“真巧”的說法。
他父親是右金吾衛大將軍鄭通，直屬皇上管轄，在皇上跟前也有幾分麵子。所以端陽時武官子弟們組成一隊龍舟隊參加京城龍舟賽，他年紀雖然不大，卻能成為龍舟隊的隊長，負責指揮隊伍作戰——當然，他的水性在眾人中也是最好的。不然他也不會那麽自信跳下水去救人。
“裴小姐沒什麽大礙吧？”
“沒什麽，”若春輕輕回答說：“都已經好了。”
鄭君馳不好直盯著若春的臉看，但自那天將若春從水裏救上來後，她的如花玉容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想起自己來做客的目的，鄭君馳的心忍不住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裴夫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心情卻極複雜。剛剛在裴舉和若春到來前，鄭君馳跟她說的那番話，也不無道理……可他一個孩子家巴巴的跑過來說，也不是個事。她剛才和他說了，這事，得他家裏大人說了才算……
若春看母親臉上神色古怪，不知道她又在想什麽。不過，當天晚上，被她戲稱“包打聽”的丫鬟錦雲，就幫她解開了這個疑惑。
那個鄭公子鄭君馳——居然是來說親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