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新人拜祖
李三爺前腳才出了門，立刻有那圍觀的人上前大聲說著：“三爺，這雲清的女人還沒過門就惹了這麽大的禍，竟然克了雲清動彈不得。這就是災星呀！必須得退婚了才行，否則的話，等她進了門，還不連累我們整個李氏嗎？”
盡管李三爺很想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但他畢竟要的是一個團結的李氏，而不是四分五裂的殘局。他輕輕擺了擺手，聲音不算大，但足以身後不遠處的秀娘聽到：“好了，不要再說了。”
眾人視線紛紛落在秀娘身上，就連大奶奶也有些動搖了。如果真像那些人說的那樣，秀娘進門會克雲清的話，那麽她寧願豁出去這張老臉，也斷然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秀娘有些緊張，即便頭上蒙著紅紗，她也依舊能感覺得到那如坐針氈的的感覺，忍不住動了動。
有那不聽勸的人繼續說著：“這個時候說退婚是有些難堪，可這新人進門竟然踩了門檻，拽落皇匾砸傷了大公。這一定是祖上對這門親事不讚許！”
李雲睿痛苦地捏著門檻，他多想上前狠狠地揍那個說出如此混賬話的人一頓，可他不能，他沒資格，沒名分，沒權利。
“胡說！”躺在床上虛弱的李雲清忽然大喝一聲，頓時急劇起喘了起來。嚇得大奶奶和李大爺連忙左右幫他抹著胸口，讓他把氣喘勻了。
李雲清喘了一陣，這才勻過氣來再度開口：“秀娘才不是什麽災星，我這是被皇匾砸了身子，這是沾了龍氣，是喜事！”
秀娘紅紗下的臉有些動容，原本她已經抱著必死決心，心裏斷定他們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卻沒想到，李雲清竟然會幫自己開脫。他喜歡她，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她的心裏滿滿地裝著李雲睿，再容不下他人。如今見李雲清重傷之下還不忘替自己說話，複雜的心思裏頓時被一注感動侵襲了進來。
大奶奶沉吟了下，果斷地作出決定來：“既然人已經接來了，便沒有送回去的道理。我們李家怎麽說也是一家人，沒有一家人趕一家人的道理。即便我孫媳婦真是個災星，我也認了！”
李三爺遠遠地看著大奶奶，眉頭緊鎖。他知道這是對方在給自己挽留情麵，畢竟秀娘是後李家的人，是他的族親。如果真的被退婚送回去的話，這不但是秀娘的恥辱，也是他李三爺的恥辱，更是後李家的恥辱。
“太奶奶的仁德之心令人敬佩，我李氏正是因為有這份仁德之心才會興旺發達，從官，我們秉公辦法；從商，我們童叟無欺。所以我們李氏才能越做越大。今天在這你們
什麽都不要說了，大奶奶自有定奪。”李三爺感激地朝大奶奶丟去一抹眼神，轉過身來對著門外圍觀的人大聲說著。
大奶奶心知李三爺這是聽出了自己的意思，她不想再橫生事端，扭頭對李大爺說道：“你去主持雲睿的拜祖儀式去吧，讓清兒在這歇歇。”
盡管李大爺心中不情願，卻已經無法再推脫，隻能應下一聲，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匆匆出了側門。從頭到尾，秀娘始終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除了在被李雲清推了一把的時候發出驚慌的叫聲之外，竟然一直都沒聽到她發出半句聲音來。
祠堂門外炮仗再一次響起，好似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李雲睿扯著紅綢，身後跟著蒙著蓋頭的翠娥，進了槽門。
依舊是那些撒花的童兒，卻唯獨少了那擎著皇匾的門檻。李雲睿與翠娥左右分站兩旁，在他們麵前槽門後麵的是一臉肅然的李大爺。
“新人拜祖——”
隨著李大爺不太情願的一聲之後，翠娥被攙扶著跪在了祠堂外的席墊上，李雲睿則大跨步進了祠堂內，畢恭畢敬地跪在祖宗牌位下。
李大爺人在內堂門口，在一陣喜慶鞭炮聲音中大聲道：“湛州府清遠李氏後裔雲字輩排行子孫睿，敬告先祖！今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備三牲、行六禮，迎娶李氏翠娥為妻。成家立業，繼澤延嗣。”
李大爺話音落，門內門外二人一同跪地磕拜，與此同時，鞭炮聲再度響起，一時之間煙霧嫋嫋。
……
大奶奶坐在李雲清的身邊，旁邊站著依舊蓋著紅紗的秀娘，麵前是躺在床榻上的李雲清。三人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秀娘被紅紗蓋著，倒也看不出她的表情來，隻是緊緊捏著的手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即便是對李雲清沒有愛，她也不願新婚之時出現這樣的狀況，何況她已經認命，做好了與李雲清過日子的準備。眼下他傷到了，她心裏也不好受。她是後李家族人沒錯，但出嫁從夫，她此刻自然是要以前李家李雲清大公為主。
大奶奶身為上一任掌祠人，理該參加李雲睿拜祖的，但李雲清才是她親親真孫，眼下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她哪有心思去看那些個。看著李雲清虛弱地喘著氣，她這心都快要被剜出來了。
三爺匆忙地進了側屋，喚了一句：“嬸嬸，雲睿已經拜祖完畢，現在大家都在等著雲清拜祖呢。雲清的身子……可以麽？”
他這句話到不是故意諷刺，盡管他對掌祠權十分熱衷嗎，但對李雲清還是打心裏喜
愛的。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到大，從不參與大人之間的爭奪，他一直都把李雲清當自己親生的看。這次若不是事關重要，他也不可能做出讓秀娘嫁給李雲清的事情來。
“清兒，你能行嗎？”大奶奶擔憂地看著李雲清，瞧他連喘氣都費力，真擔心他的身子。
“我能行。”李雲清堅持著要起來。旁邊連忙有人上來攙扶著他，試圖再試一次看看。
結果依舊很糟糕。與上次一樣，李雲清才一落地，兩條腿頓時又軟了下去，整個人跌倒在地上。他一邊痛哭著一邊捶著地麵，痛恨自己為什麽無法動彈。
“為什麽，為什麽？”李雲清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看得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泛紅了眼眶。
兩旁家眷不忍心地過去將李雲清再度扶到榻上，噓寒問暖著。
大奶奶撫著心口，險些被李雲清嚇得死過去。可這個時候沒人拿個主意是不行的，李大爺又在外麵主持著拜祖儀式，一時也脫不開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奶奶的身上，她頓覺身上壓力巨大。李雲清是前李家大公，以後不出意外的話，掌祠人的身份自然是要落在他身上的，現在她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李雲清的將來。
忽然，大奶奶輕聲卻堅定地說道：“去把雲岫給我找來，讓他代哥祭祖、拜堂成親。”
屋內的家眷們狠狠地抽氣，李雲清的妹妹李蓉薇驚訝道：“奶奶，雲岫才十歲，這……”
“讓你去就快去！”大奶奶有些動怒地說著。就算李雲岫才兩歲，起碼他是李家正統地孫子，況且是從緊急，眼下隻能用李雲岫代替李雲清了。
……
外麵鞭炮聲餘音未消，到處充滿著火硝的味道。
李雲岫自打李雲清醒來之後便到了外麵，他聞不慣那血腥味，也忍受不了那些人虛偽的麵孔。正獨自倚著槽門看著熱鬧，就見有人來找他。也不說到底是什麽事情，拉上他就往屋子裏扯。
“哎、哎？幹嘛呀？放開我！”李雲岫被來人揪著，一路往側屋方向拽，頓時不滿地叫了起來，掙紮著想要掙脫。
那前來尋他的人心裏著急，也不說明白，愈加拉扯得厲害了。兩人好似拉鋸一樣在屋外掙了起來，可屋內的人卻等不及了。大奶奶左等右等不見李雲岫的蹤影，又趕緊讓喜老頭去找尋。
喜老頭到了屋外，一看那兩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趕緊上前拉開，附在李雲岫耳畔壓低了聲音：“大奶奶屋內著急呢，讓小少爺代大少爺迎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