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猶恐相逢在夢中
秋晚的房中，秋晚努力的回憶著這個鐲子的由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記不得了……我這裏迎來送往的這麽多人，這麽一個鐲子，到底是誰送的。我還是忘記了。”
秋晚的大眼睛瑩潤放光，很是真誠。
晨軒不由得皺眉：
“可是這個鐲子是很名貴的，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拿得到的，何況，是這樣一擲千金的送給你，你竟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晨軒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是你已經有花不完的錢，再多一些，你也不會有感覺。如果是日日被人送了很多東西，我哪裏還記得哪個送的？”
秋晚把身子斜靠在晨軒的肩膀上：
“這是怎麽了？怎麽又問起這個了？你要是真的很在意的話，我好好的想想。不過，現在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秋晚的嘴角帶著笑，一邊說這話，就一邊湊到了晨軒的嘴上。
可是，晨軒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他搖了搖頭：
“你且幫我好好想想吧……想起來去送信給我。我走了……”
“別啊……怎麽來了這麽快就走……”
秋晚拉著晨軒的手，一臉的笑容，那舉手投足的嫵媚，讓人看了，不覺得心裏酥酥的。
晨軒歎了口氣，拂開秋晚額頭的長發，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改日來看你，今天卻是必須走了……我若不走，估計，到家骨頭都要散了。”
想著家裏頭老古董的二哥，晨軒都覺得頭疼。
晨軒說著就往外走。
“等一下……”
秋晚兩眼發光。
“我知道是誰送我的了……”
“恩？”晨軒停住了步子，看著秋晚。
“什麽人？”
“我不記得是誰，不過，我想起大致模樣了。是一個很清秀很瘦弱的男人，文裏文氣，也有點女裏女氣的。那一舉一動的，我還以為，以為是哪個貴婦的男人了。可是，這個混蛋，這個混蛋下手卻挺狠，弄了我一身的青紫……”
秋晚罵道，可是，到底也不是很在意：
“現在想起來，這個混蛋還真的應該是貴婦的小男寵。他的身上，也是一身的青紫，歡ai的痕跡啊。看起來，他是來找樂子了。嗬嗬……恩，好像這個鐲子，也是那個貴婦送的吧。他說了，這個是什麽，他女人壓箱底的嫁妝……”
秋晚肆意的笑著，隨手喝了一杯酒。
貴婦的小男寵……
寒意從晨軒的後背騰起，晨軒的臉色也變了。
“你怎麽了？”
秋晚問道。
這些事兒，她從沒瞞過晨軒。歡場裏的女子，素來都是看得開的。
何況，晨軒往常也沒曾說過什麽。
“沒事兒……”晨軒撫摸著秋晚精致的臉頰，膚如凝脂：
“傻子，錢是賺不完的，自己得心疼自己，知道吧？”
秋晚一愣，眼中有淚水溢出。她重重點頭。
“我走了。如果這個人再來的話，告訴我一聲……要是有可能的話，幫我問問，包養他的這貴婦是什麽人……”
秋晚點點頭。
聽著晨軒的敘述，君雅也是柳眉緊蹙。
二嫂那邊，做出的事兒，都不是很合陸家門風，她要不然就是結交城中的豪門貴婦，招朋引伴的玩樂，要不然就是招攬戲園子裏的戲子在家裏唱戲、雜耍班子的人在家裏表演雜耍，並為此一擲千金。隻是，她到底是長輩，也沒有君雅置喙的餘地。是以，君雅也就一直當做沒有看到，不會去理會。可是，若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將置陸家與何地，這將置二哥於何地。
“三姐，我告訴你這些，也都是我們的揣測，未必能坐實什麽的。雖然，雖然我是很不喜歡二嫂的，但是，她到底是名門的閨秀，也未必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看著君雅愁眉苦臉的樣子，晨軒寬慰道。
君雅勉強的浮起笑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多說了。這事兒，我們還是要查清楚的。就算是陸家不複是當年的陸家，可是，我們也得有個門風清譽。”
說著話，君雅挑眉看了看晨軒：
“不隻是說二嫂，還有你。不管你怎麽說和秋晚是朋友，也不管那個姑娘到底對你是什麽的芳心暗許。去那種青樓楚館之地就是不行，不管你們怎麽樣，也不管你是不是再那種地方一擲千金，說出來，你就是**。縱使是我現在不說給二哥聽，他也不是沒有耳聞的。事實上，他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有想對你怎麽樣。如果你做的更甚了，到時候，二哥追究你，我都不幫你。”
君雅滿腹的惆悵，聲音也是冷冷的。
仿佛是料到了君雅這樣的脾氣，晨軒鼻子裏哼哼了一聲，渾不在意。
夜幕降臨。
大漠邊關格外的安靜。
一聲聲打更聲分外的冷冽，清晰。
軍營中，已經是宵禁了。
明軒揉了揉太陽穴，喝了口涼茶，覺得有些餓了。可是，書桌上還有很多的案牘要批閱。他猶豫著，要不要親兵幫自己找些吃的。若是吩咐下去了，自然是會有吃的，可是，也是要叫醒已經鼾聲如雷的廚師了吧。
念及此，明軒沒有出聲。
“將軍……”
隨著細弱的聲音，一襲白衣的宗無塵閃身進來。
“將軍，吃些東西吧。”
宗無塵盈盈站立，手中的托盤裏
有熱氣騰騰的湯，飄著香味的棗糕和黃豆糕。
這都是明自幼喜歡的。
一瞬間，明軒覺得這場景，是恍若夢幻。
“無塵……”
明軒倉促的站起來，桌案都隨之搖晃。
“無塵，是你回來了？”
明軒兩步走到了無塵的近前，伸手拉住了無塵的手，微微用力，仿佛是要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實的。
自他成婚，一去五六年，宗無塵雖然偶然會回到大漠，但是，她卻從未來見過他；而他，也心懷愧疚，不敢去探訪她。
就這些，心心念念，卻不肯相見。
宗無塵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是有些發顫。
“是我……回來看看你。這麽晚了，還在忙，吃點東西吧……”
說著，宗無塵把食盤放在了明軒的書案上。
燈影昏黃，兩個人，恍若隔世。
“無塵……”
明軒一把抱住了宗無塵，抱的緊緊飛的，仿佛是一鬆手，這個人就再不見了。
宗無塵感覺著明軒急促的呼吸，並沒有反抗他，隻是溫柔的拍著他的肩膀，一如幼年，互相安慰著。
良久，明軒恢複了些許的理智，放開了宗無塵：
“無塵……我失態了。”
明軒皺著眉頭說，說完這句話，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是句，更不該說的話。
宗無塵仍舊麵色平和，未有絲毫的異樣。隻是揚眉仔細的辨認著眼前的男子。
五年的時間，還不足而立之年的男子，兩鬢竟然有些霜華；他的輪廓也深了，眉角竟然有了些許的皺紋，眼前的人，絕不是當年那個風度翩然、書生氣質的少年了。
宗無塵的眼中，也了陌生之感。
明軒看著眼前，風采依然的美麗女子，似乎也是琢磨到了她的心思。
“無塵還是當年的無塵，隻是，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謝謝你能來看我。”
明軒歎了口氣，看了看書案上的卷犢。
“明軒這些年，辛苦了……”
宗無塵眼波微動，道。
明軒愣了愣，苦笑。
雖然是五年未見，但是，這個女子啊，這個一直都最懂得他的女子，一眼就看穿了他全部的心事。
得女如此，夫複何求。
隻是，他無緣。
時間流逝，兩個人不言不語，沒有傷心的淚水和重逢的喜悅，隻是靜靜的站著……
不需多言，已經是兩心同。
宗無塵淡笑，轉身離開。
風吹過，大帳的簾幕有些微動，手裏拿著還帶有溫度的黃豆糕，明軒仿佛是做了一夢。夢裏的仙子，翩然而來，又翩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