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寂寞閣紅杏出牆(上)
陸府。
燈花殘,地上床上一片狼藉。
陳丹雪坐在床頭,披頭散發,眼圈紅紅的,仿佛是大哭過。他旁邊的男子,愣愣的看著他,一語不發。
“滾……”
陳丹雪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一時歡ai一時的嬉戲,已經是過了,她不願意看這個男子一眼。
“雪啊,你,你何必為那個不值當的男人傷心呢?”
男子討好似的撫摸著陳丹雪的手臂,聲音柔柔的:“你看,不是還有我疼你愛你珍惜你嗎?”
男子說著,拿起陳丹雪的手輕輕吻著。
陳丹雪一甩手,一個巴掌甩到了男子的臉上:
“滾。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日裏的行蹤嗎?去青樓楚館勾引那些年輕的女子。還拿了我給你的東西一擲千金。你的德行,以為我不知道嗎?”
陳丹雪的聲音冷冷的,聽得出來,是含著怒氣的。
“這……”
男子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
以為她隻是一個過於清閑,失了丈夫心,渾渾噩噩的貴婦人,沒有想到,她還是眼神清明的。
“對不起啊,雪。我不過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不過是……”
男子想努力的解釋著。
“滾……”
午夜夢回,陳丹雪已經是非常厭惡這個人了。
他給她的,不過是一時的歡愉,是報複的暢快,是空虛的填補,飲鴆止渴一般的歡愉。可是,清醒過來,她希望看到的,仍舊是當年帝都的清俊少年,白衣翩翩,一支竹笛,清音悠遠。
“雪……保重啊……”
說著,男子手腳並用,迅速的穿起了衣服,往外走去。可是,走的太急,他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
當啷一聲,手中的一個金簪掉了出來。
男子愣愣的看著陳丹雪,想解釋,卻也知道是無從解釋。
“雪姐姐……”
“送你吧,滾,再也不要在我麵前出現了。”
陳丹雪的眼中,盡是怒意冷意。
男子如蒙大赦,連忙打開了門,飛奔而去。
房中,隻剩下湖南的燈光,陳丹雪一個人大哭出聲。
這是她的生辰,可是,他都沒有回來看她一眼。
他沒有回來,卻又跑到他夢裏來。
春天的帝都,柳葉輕搖的時節,她和姐姐去上香。
他一身青衣,在江邊吹著竹笛,彼時他不食人間煙火,清雅高華,那曲子,清幽婉轉,一下子扣開了她少女的心扉。
再次相遇,是驟雨來時,她和姐姐手足無措的等在屋簷下避雨,他撐著傘走過,把傘遞到了她的手裏。
“你把傘給了我們,怎麽回去?”
她突兀的問。
青衣男子微微頷首:
“這些雨,對我來說不防事,雨中路滑,姑娘路上小心。”
他道。
轉身而去,一身青衣消失在綿綿雨中。
她愣在了當地。
及至此後,有人來提親,無論是什麽大家子弟,豪門名貴,她都是渾不在意的。
她的心裏,已經種下了那個人的影子,風度翩翩的男子,氣質高華,風姿卓然。
隻是,有一日,她路過花園,再次遇到了他。
“是你?”
她驚愕的問道。
“在下陸明軒。”
他抱拳,說道。
一個月的思念之後,她嫁入了陸府。
那時候,隻到他是文采風流,隻道他是名門之後,隻到他是青年才俊,她以為,他們上演的是,又一出童話一般的愛戀。自此之後,可
以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然而,她到底是錯了。
她不是傳奇裏的女子,他也不是傳奇裏,那樣的男子。
她隻是他步步為營的一個誘餌,是他的一步棋子。
在結婚後半年之後,在塞北的風沙裏,她回憶著一步步的路,質問。
他不能再做掩飾。
彼時,為了能夠籌款,走投無路的他隻能出此下策。
她敵不過,那個,家人口口相傳的女子。
從一開始就是騙局,就是利用,就是邪惡的,她不曾被愛,他不曾去愛。
她明白這一刻的時候,天地崩塌。
如果可以毅然決然的回到帝都,向父親哭訴這些,收回曾經給予他的,也許,是對他最大的傷害和抱負。可是,她還是沒有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一次次的想離開,可是,竟然還是沒有能離開。
在之後,她有了他的骨肉,可愛的小涵。
越來越多的計較,攔住了她離開的步伐,可是,卻沒有挽救他們越行越遠的婚姻。
冷厲的風沙,是她不喜歡的;缺少錦衣華服,缺少名媛貴婦的交際,她覺得空虛無聊;而他,明明的有意疏遠她,離開她。
他們一次次的爭吵,從最開始的偶爾,到後來,隻要一見麵,不管是為了什麽小事,都會爭吵。到最後,他總是不願意回來。
終於至此。
對著孤燈,陳丹雪淚流滿麵。
她真的是愛他的,可是,也知道,她再也喚不回他了。
這是她的壽辰,可是,他如常沒有回來。陪伴她的,隻有孤燈,或者,那些貪圖她金錢的男人,給她一刻的歡愉,卻給讓夢醒之後,更加的難過。
陳丹雪落淚如雨。
隻是,陳丹雪的後悔的淚水,並未被人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