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6章 枯草熱惡化

陸太醫姍姍來遲:“臣惶恐,臣在後苑煎藥,來得遲了,請太子恕罪!”

“恕什麽屁罪啊!他都已經迷糊得不省人事了,你還不快來看看!”衝著跪倒在地的陸太醫,白若蔓憤憤的口氣委實不像是一個卑微的丫鬟。

而聞訊趕來的太後,對著手忙腳亂的太醫及其助從插不上手,便隻能對著白若蔓下手:“你又怎麽太子爺了?將他搞得這般模樣,如果太子有個什麽好歹,哀家要株你九族!”

“我的九族早就被你們誅光了!”白若蔓心有憋屈,差點將這話脫口而出,隱忍再三,才怏怏回道:“太後明察,奴婢也不知道太子爺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剛剛還好好的,吃了人家箏妃一桌子的點心呢……”

提及“點心”,突然冒出一個對達奚箏非常不利的想法……

“怎麽不說了?太子還幹過些什麽事?”太後卻由不得她突然斷了自己的話,不悅追問之。

白若蔓不答,隻若有所思地將質疑眸光投向了靜靜佇立一旁的達奚箏。

卻得來達奚箏困惑不解的一道回眸。

許是自己多慮了……白若蔓如是寬慰著,方回稟太後道:“沒有了,太子爺進屋就往床上倒,本來是準備睡覺的,突然發起這等症狀,奴婢也十分迷茫呀!”

太後冷冷一哼,不怨自己的乖孫狀況連連,卻隻恨白蔓蔓這丫鬟不夠盡職,心中已有盤算:遲早要好好收拾收拾這目中無人的婢女,好振一振她太後的威風。

“太子爺是花粉症惡化了……”彼時陸太醫緩緩道來,無限惆悵,“老臣實不解,太子爺方才難道又鑽了花叢不成?依這症狀看來,倒像是被感染了新的枯草熱,導致舊疾壓抑不住,盡數爆發了。”

“他倒是想鑽花叢,我沒準,不過花叢沒鑽,差點鑽了一個女人的被窩……”白若蔓下意識調侃道,這直言不諱的說話語氣,聽得太後愈發懷疑她真是一個丫頭嘛?哪有丫頭這樣說話的?

“此話怎講?”隻是陸太醫卻聽出了重點,遂追問道。

“姍姬在未經太子允許的情況下,擅自脫光了自己的衣裳,藏在了太子爺的被窩裏,還在房裏點滿了蠟燭、撒滿了花香,想要誘惑太子爺……”就因為太後不滿意自己說真話,自己才偏偏要把事實盡數攤開,讓世人看看林姍姍那隻驕傲孔雀在褪下一身的榮華後,會落敗成為何等厚顏無恥的山雞一隻,讓太後也為自己欽定的這位孫媳感到羞恥、為自己低俗的眼光感到慚愧!

“你……”太後怒極,甚有衝動想要縫上白蔓蔓這妮子欠抽的嘴巴。

陸太醫卻終於抓住了他想要的重點,驚呼:“花香?必是那花香給惹的!林小主可在,可否把熏染太子寢臥的花香給老臣取來看個究竟?”

“她自然不在,這會子她應該還在東苑穿衣裳……”白若蔓嫣唇輕扯,悠悠然冷嘲回道,同時不忘喚來小婉,“你快去把你家主子平日裏用來擦在身上或者

熏在房中的香料取一些來給陸太醫過目過目。”

小婉依稀感到自家主子就要完蛋了,遂忙不迭地奔了出去,半晌,果然捧來好大一個花籃,裏頭全是各種幹花香包和瓶瓶罐罐,在場眾人隨即嗅到一股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隻是小婉尚未靠近太子床榻,猶在雲裏霧裏折騰的令狐玨就連連打了三個噴嚏,眼淚鼻涕一道流,委實壯觀。

“快拿開快拿開!”知曉了緣由的太後急忙喝令小婉連著花籃一道滾出屋子。

白若蔓此刻方氣定神閑地歎道:“太後要治奴婢為太子洗花瓣澡導致太子感染枯草熱的罪,眼下看來是不成了。”

“哼!”太後一聲冷哼,決絕拂袖,“太子畢竟是你在全力照顧,若是再出個什麽岔子,哀家還是惟你是問!”言畢便興師動眾地往東苑去,想必林姍姍很快要有一番苦頭吃了。

白若蔓目送太後遠去,心下感慨萬千: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哪!

太後看似慈眉善目,然而一旦遇到危及自己乖孫的事,立馬搖身一變成為凶狠巫婆!她剛來府上探望令狐玨那寒磣樣兒,差點讓白若蔓相信了她的障眼法,以為太後沒什麽威勢可言,但是這會子要教訓謀害自己孫兒健康的人,她周身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對人馬,浩浩蕩蕩地跟著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

太後一走,白若蔓立馬趴到床頭急問太醫令狐玨的情況:“他到底還有多久才能痊愈?我可不想做他的陪葬!”

陸太醫頓時滿頭冷汗涔涔涔地流,哪來如此膽大的丫頭竟敢詛咒太子爺?但是太子爺明顯醒著卻不怒,陸太醫自也不好說些什麽:“這個……如果太子爺肯嚴格依老臣的方子按時服藥,並且不再嗅入任何花香,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這個沒問題,我來看著他就是!”白若蔓毛遂自薦,同時衝著萎靡的令狐玨幸災樂禍,“你剛才聽到沒有,你感染枯草熱不是因為那次我幫你洗的花瓣澡,而是你的姍姬太風、騷,在身上塗了太多的香料從而熏到了你!”

令狐玨耷拉著腦袋,心情不是一般的失落:他倒希望是白若蔓的錯,自己才好心安理得地去折騰她、刁難她,如今發現自己的病症其實與她壓根無關,若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弄於她,是否過分了些呢?

正義感和歉疚感急劇爆發,攪騰得令狐玨渾身難受,回府後第一次發作花粉過敏症,確實是在見過姍姬之後;而這次惡化,也是因為闖入了自己的房間嗅到了撲鼻的濃鬱熏香所致,這些事實,縱是自己想賴,也賴不掉了!

“白饅頭,那你怪我冤枉了你嗎?”彼時的令狐玨,儼然一隻垂垂欲倒的病狐狸,懨懨倚靠床頭,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你快點好起來,好讓太後放過我,我就不怪你。”白若蔓的要求很實際。

“真的?”令狐玨突然兩眼放光、迫切追問,那神采奕奕的一瞬間,差點讓白若蔓以為他弱柳扶風的病態是裝出來的。

白若蔓點了點頭,卻同時拋出一連串的要求:“不過你要答應我,這三天裏,你不準踏出這間屋子半步,不準開窗沾花惹草,不準拒絕苦口良藥和甜膩蜜漿,不準和我對著幹,不準……”

“停!”這些個“不準”已經聽得令狐玨瀕臨崩潰,想要他足不出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何況,“爺啥時候和你對著幹了?”

白若蔓嘖嘖悲歎,反問:“眼下不正是嗎?”

就知道他想耍賴,才要附加最後一條,什麽事都好商量,但是商量前商量後,一切還是得聽她白若蔓的,一如當初在邊營,他堂堂元帥,可是對自己這位軍師言聽計從的!

對於這等擺在眼前的事實,令狐玨就是想賴,也沒法賴,隻好故作委屈地耷拉了腦袋,用他那雙琥珀般清澄的眸子眨巴眨巴謀取憐惜,薄唇輕啟、期期艾艾 “能否……能否少幾個不準?”

“不準!”

令狐玨蹙眉,吧唧嘴巴,又哼了哼鼻子,終還是憋不住滿肚子的委屈,義憤填膺地衝著白若蔓叫囂:“白饅頭,你不可欺本太子太甚啊!”

“奴婢一切作為終其目的都是為了太子爺好!”白若蔓理由充分、冠冕堂皇,而此後三天,她也是靠著這個理由,拖住令狐玨在箏雲軒的這間臥房內,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深藏香閨儼然一介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該起床喝藥吃早飯了!”才第二天,令狐玨就已經耐不住寂寞,折騰了一宿“我要出去看月亮數星星”而不得果後,悶著被子睡大頭覺直至日上三竿還不肯醒。

“我不要起來,起來也是在房間裏呆呆坐著,你還不如讓我繼續睡!”

“你睡可以!但你得起來把藥喝了,把藥喝了,你愛睡到啥時候去就啥時候!”

“我不喝藥,我睡著了!”所謂閉著眼睛說瞎話,大約就是指令狐玨這等厚顏無恥之徒了。

“你睡著了你還說話?”

“我說夢話!”

“有氣力說夢話,就張嘴把藥灌進去……”白若蔓這般說著,人已經欺身靠近,一手端著碗滾燙的水,一手去掀他緊裹的被子。

可是令狐玨使勁掙紮,就是不肯把眼睛以下的腦袋部位探出被窩。

隻可惜他的掙紮導致白若蔓手裏大碗捏不穩,瞬間盡數潑灑在了他的腦門上。

“哎呦喂!”令狐玨縱是沒被這碗水燙到,也被潑了個清醒,頓時跳將起來,踢開被子,瞪著白若蔓,苦大仇深,“白饅頭你找死啊?”

白若蔓卻丟了碗,在旁笑得若無其事:“唉,這樣子的話,看來太子爺不想起來也不成了。”

令狐玨被氣得不輕,正要嗬斥,她卻已經翩然離了床榻,折身去換箏雲軒的婢女來洗換床單和被褥,同時將早已備好的苦藥從屏風那頭端了過來,遞到令狐玨麵前,驚得他瞠目結舌:“這碗才是……那方才……”

白若蔓淺淺的笑,意味深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