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一章 掌局者

瘦削男人坐回了椅子上看著窗外細雨蒙蒙,不急於開口,既然對方是主動上門自然是有事相求。

他心裏也很好奇,從未聽城主說過外麵有什麽朋友,齒骨城中最難打交道的就是斬安,生人入城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來拜訪,而非是投靠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聽說最近城中有些動靜,可有什麽事發生?”薑寒笙隨口問道。

“動靜?不知閣下指的是……”

“秋子虛和長青無悔都和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牽扯到一起,斬安也在時刻關注這個人吧,此人名叫暮炎,他的出現可能會打破齒骨城十幾年來三足鼎立的局麵。”

瘦削男人轉著眼睛,一邊琢磨著話中的意味一邊猜測著兩人的來意,似乎他們前來的目的是為了這個叫暮炎的人。

“斬安也覺得這是個機會吧,長青無悔在暗中已經有所行動,就連秋子虛也終於按耐不住,他一統的心願可能過不久就會實現。”

薑寒笙說著故意一頓,“不過——僅靠現在積攢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何以見得?”

“斬安收攏的人馬占城中總人數的三分之二,不論硬拚哪一方都不會吃虧,秋子虛和長青無悔並無矛盾,雖未有來往但也懂唇亡齒寒的道理。不然長青無悔也不會多次充當中間人來調解兩方的矛盾。單是從這一點來看,斬安就沒有掌握先機,而是一直處於被動,以他暴躁的性子能咬牙忍到現在,不過是無可奈何。”

瘦削男人聽著對城主輕視甚至略帶嘲諷的話語,沒有立馬翻臉反而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心裏也明白這樣的道理,隻是不能明說。如果城中三方發生亂戰,長青無悔和秋子虛絕對會聯手對敵。

說起願望,對於斬安而言那不過是一條死路,一旦草率做出決定就會失去所有的一切,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命。

“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薑寒笙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以不能變為可能。”

瘦削男人心裏的防線被攻破了,一時間忘記了所處的立場,忍不住問:“如何變為可能?”

“用最簡單的方式,這也是齒骨城裏每個人慣用的方法。”

瘦削男人眯起眼睛,話音一抖,“你是說……一並除去長青無悔和秋子虛?”

“秋子虛還好對付,至於長青無悔……可能要麻煩一些。”薑寒笙將目光移開轉向窗外,聽風樓下不知不覺聚集起了人,人們從街道的三個方向匯集而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沒有一個人開口。

殷秋夜也在向樓下看去,人數越來越多可能有幾百人,靜靜地立在雨裏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隻有這些麽?”薑寒笙把玩著手裏的酒杯,神色悠然。

瘦削男人愣了一下,他已經坐不住了起初是讓西武去求援將兩人圍殺在樓中,而在這個男人的話

裏似乎對速速趕來的人數上感到有些失望。

“隻來了一部分,我沒有統計過投靠城主的人總共有多少,可能有七百左右。”

“這些人是來對付我們的麽?”殷秋夜開門見山地說。

他的話語一出氣氛似乎都凝重起來,瘦削男人站了起來,“八成是誤會,我下去解釋一下。”

“順便再幫我做一件事吧。”薑寒笙說,“領悟了混元之境的人都叫進來,其餘人暫時先回去。”

“是,是。”

說著男人快步下了樓,房間內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殷秋夜低聲笑笑,“看來主動權已經握在你的手中了。”

“這應該毫無疑問吧。”薑寒笙也笑,“我們要送的可是一份大禮,即便是斬安聽了也要大吃一驚,更不要說是這隻小蝦。”

“他的實力也不弱,在你眼裏隻是小蝦麽?”

“算是不錯的了,齒骨城裏如此實力的人也不會超過百位,隻是和長青無悔相差還太遠。”

“那我呢?”

“你是水雉刀的主人,任誰也不敢輕視。喚醒魂獸之後力量會大幅度提升,但也不過隻有水元兩重的程度,但你一旦被激怒,喪失了理智,魂獸就會侵入你的心神,你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如果不能在魂獸完全支配你之前將你殺死,那死的人就會是我。”

“我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魂獸已經認可你是它的主人了,支配很可能是一時的,隻要這柄刀不毀壞它還是會回到裏麵,封骸隻是多施加的一道保護鎖,而刀自身才是封具的核心。”

“你看起來就像一位煉器師。”殷秋夜有感而發,他是離翁的愛徒對煉器的了解遠遠超乎常人,但這些他卻是一無所知。煉器需要消耗一定的力量,他學會的隻是方法,隻能做些簡單的道具。

雖然配得上煉器師這個稱呼,實際上也是個初學者,沒有親自試驗多半事兒都是聽來的,經驗尚淺。離翁主要也隻是教一些常識、理論,急於將知識傳授給他。

“我尋找了離翁很多年,中途遇到過幾位煉器師,據說有一種方法能讓封印的魂獸徹底臣服於他的主人,可以隨時將其喚醒借用魂獸的力量,這種古老的秘法已經失傳了,也許煉器師中有人還記得,但遇到的幾率微乎其微。”

殷秋夜大感震驚,忍不住又問:“魂獸的力量是取之不盡的嗎?”

“當然不是,魂獸的力量消耗極大之後也要用上一段時間來恢複。”薑寒笙指著他手裏的木箱,“水雉刀已經在柳煙城的葉家人手中複活過一次了,力量的轉移被強行打斷對自身的損傷不小,這柄刀現在很虛弱。”

“我也感覺到了,你是怎麽製止魂獸複生的呢?”

“我說過的,人是最好的封具,封具被毀靈魄被強行壓回,它這麽做也冒著很大的風險。魂獸的本體已死隻剩

下靈魄必須要有一個承載的實物來依附,那個女人被烈火燒成了一具白骨,那時候魂獸已經脫離了這柄刀,它隻能再折返回去才能得以自保,不然會自行消散。”

“怎麽會這樣?”殷秋夜想不明白,魂獸的力量既然如此強大,怎麽會如此輕易就被根除掉。

“這是煉器師的傑作,也正是多重的保護措施才能夠讓人來借用它們的力量,用魂獸煉器算是象征著煉器師的極高榮譽了。難度太大況且魂獸稀缺難以尋覓,所以這柄刀才如此珍貴,致使離翁脫離家族跑到遠避人煙的山穀居住。”

“剛剛你說有煉器師知道控製魂獸的方法。”

“我也隻是聽聞,是真是假還需要考究,就算真的有這個人也不願被人找到吧,掌握著這樣一個可怕的秘法,換做是我也要像離翁那樣到荒僻無人的地方去隱居。”

“這樣不是太可惜了麽?”

薑寒笙點了點頭,“是可惜,若不這樣做他就會受到無盡的折磨,直到說出來後再被殺死,活這兒一生好像就是為了守住這個秘密。”

“就像離翁在守護那兩樣東西一樣,最終還是會失去。”薑寒笙瞟了眼樓下,“看來人數比我預想的還要少。”

殷秋夜看到樓下聚集的人很快散去了,參透混元之境的人才有資格留下來,約莫隻有十幾個人,有一部分已經進門。

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瘦削男人陰沉著臉走上來,西武跟在身後強忍著心頭的怒怨,不明白同伴怎麽聽從此人的吩咐,仿佛他才是城主。

“有多少人?”

“十五個。”瘦削男人搖頭,“還有一部分沒有來,但實力不錯的基本上都來了。”

“看來齒骨城太平了也不是件好事啊,魚龍混雜,投靠的人裏麵不乏混吃混喝之輩,到其他城鎮去說自己曾去過齒骨城單是這點就能吹噓一番。”薑寒笙似笑非笑地說。

“他媽的!”西武終於忍不住罵嚷著,“我這兒就告訴城主,讓這些廢物趕緊滾蛋,要是廝殺起來就是被砍頭的命,難道養他們隻是為了讓對手的刀越磨越利?”

“這是斬安的疏忽,他太在乎勢力的大小,倉促地收攏人手。長青無悔的隨從就很少,但個個都實力不俗。”

“起碼在衷心這一點來看比這些人強太多,斬安一旦處於劣勢,這些人就會四散奔逃或是幹脆倒戈。”

瘦削男人插了一句,“留下來的人太少,其餘人怎麽安排?”

“他們的實力雖然弱了一些,但大多也不畏懼死亡,這種人可以去做很多事兒。”薑寒笙拍了拍桌上的長木箱,“裏麵裝著的都是些好酒,我知道斬安也是愛酒之人,替我招待一下這十五個人吧,要他們去辦的事兒會很危險。”

西武越來越受不了此人的自以為是,同伴一再給他使眼色,他才不情不願地提著箱子下樓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