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名門的衰落
暮炎走進柳煙城內才得知,城東的大門已經封閉,雲葉兩家控製著城中的經濟命脈以及治安,輕易不會封閉城門除非是遇到了萬分緊急的事兒。
百姓議論紛紛,奔波的商客們心裏麵抱怨也隻能窩在客棧裏生悶氣,葉家家主突然下的封城令,即便是葉家內部的人一樣也不知道緣由。
暮炎總覺得葉家的行動是針對自己所采取的,不過奇怪的是,城西的大門並非封閉,外麵的人可以隨時進出隻是不能到柳煙城的東麵地域去。
他心裏頓感著急,霜淩月很可能出城去了,錯過約定的日期怕是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離翁。
暮炎在街上遊蕩了很久,直到夜色漸濃,他必須得找個地方過上一晚。
城內的客棧共有七家,酒館兩處,一個在城東,另一個則在城西。柳煙城東西分布十分明顯,東邊大半歸為葉家的管轄區,街邊的鋪子大半都和葉家有關,西邊屬於雲家,,城內還有幾個頗有名望的家族,隻是屈於兩家之下,生意上互有往來隻是不占有半點對城內的控製權。
暮炎投宿的客棧是城西街角的一家,雲家最近出了很多事兒,生意買賣、名望地位備受衝擊,僅僅隻靠著雲步禪一個人苦撐著,若沒有他,其他家族已經順杆而上與葉家共享這座邊城。
暮炎感覺到了城內的氣氛有些古怪,街邊的幾家鋪子已經停業,原本這裏是較為繁華的路段,生意紅火,連這家客棧也是如此,上門的客人稀少。突然下令封城,滯留在城中的旅人應該會比平時更多,客棧的生意不該是現在這般冷清。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客棧裏的木具擺設被搬空了,說是客棧不如說是間偌大無人的空房。
“這位客官,要是沒錢投宿就在這裏將就一晚,這家鋪子馬上要改名換姓了。”一個高瘦的老頭坐在窗邊的一把木椅上,喃喃說著。
“改名換姓?”暮炎不懂他的意思。
“這家客棧是雲家家主開的,是家老店了,長年以來都住客滿圓,可惜啊……雲家命薄遭此大難。”
“老伯你是……”暮炎從他談吐話語裏判斷的出來,他是經營這家客棧的人,而且頗有地位。
“我也隻是個雲家的傭人,深得老家主的信任才當上了這裏的掌櫃,幫忙照料生意出點微薄之力。”
老家主,顯然是指雲步禪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關門?發生了什麽事?”
“年輕人,你沒有聽說麽?也對,葉家大力鎖住了消息,連城也封了,是想把雲家剩下的這點殘火也澆滅吧。”
“雲步禪隻有一個兒子,已死的話是後繼無人,但也不至於如此吧,什麽都拋下不顧了。”
“我幹脆告訴你吧,早晚人們都會知道的。”老頭說著歎了口氣,神色哀傷,“老家主也不在了,柳煙城已經沒有雲家了,所有的買賣、錢財都會被瓜分,人全都走了投了新主子另謀生路去了。”
“雲步禪也……”暮炎驚叫道。
老頭站起身佝僂著背慢慢走出了店門,“我也要走了,反正也剩不下幾年的活頭,命如殘燭,風來歸兮。”
暮炎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裏湧起一絲酸楚。雲家的滅亡對他而言應該算是件好事,隻是覺得對方也並非是大惡之人,譬如秦參、陸之洲這兩位忠心不二的部下,如果不是為爭奪
木家家寶而相遇可能會成為朋友。
難怪這條街會如此冷清,很快就有崛起的家族將其取代,葉家封城是為了什麽呢?又為什麽要如此竭力地封鎖住消息?
暮炎一邊想著一邊朝裏麵走去,客棧如今無人管理,住客都投到了別家,這裏倒不失為一個絕好的住處。
雲步禪因為兒子的死悲痛欲絕,誓言要尋到真凶報仇雪恨,隨即調動了雲家所有能動用的人力去尋找,想必是如願地找到了,隻是很可惜,他非但報不了仇還搭上了自己的命。
無需判斷,暮炎也猜得出來雲步禪的死和殷秋夜有關,即便不是他,也會是和他隨行的人。
這件事可能就發生在最近兩天,不會太久,那也就是說——殷秋夜還沒有走出柳煙城,雲步禪能如此快地尋找到他的行蹤便是最好的說明。
暮炎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照推斷來說他和同伴應該渡河走遠了不可能被追蹤到,這當中一定發生了不為所知的事兒。
葉家大院內,葉婉清焦急萬分地在步道上踱步,她在等父親回來,身邊沒有一個能出主意的人,周慕已經不再插手此事,據說離家雲遊去了。
葉婉清是從侍奉的丫鬟口中聽來的消息,不管雲遊是不是推脫的借口,他的態度很明確隻談生意上的事兒不談其他。
葉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露麵了,上一次歸家又和她正巧錯過。葉婉清天黑前才從送信的人口中得到情報——有關於雲步禪的死,這件事如果傳開足能讓整座城震動起來。
父親在她之前已經得知了此事,讓她暫時封閉城東的大門回來之後有要事商談,她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心裏越發地煩躁不安。
“多事之秋,我們現在做事要萬般小心,不然下場可能會和雲家一樣。”葉昆疾步而入,背著雙手繃著臉孔。
葉婉清知道父親有煩心事,而且煩心的事不止一件。
“父親,你總算回來了,不然我隻能厚著臉皮去請周叔。”
“周慕是個極其謹慎的人,他罷手不管對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會有很大的影響。我帶回來一個更重要的情報,也是這些天我在竭力所做的事兒。”
葉婉清朝四周看了一眼,下人管家都被調到了別處,這間房舍四周都不會有人走動,不過她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
“父親,我們進屋說。”
葉昆點點頭,走到屋中在一張小桌上落座,葉婉清忙去泡茶。
“周慕曾對我說過想要將木家家寶得到手,最關鍵在於一個人。”葉昆說,“這個人不是那個來曆不明的路護,也不是之後傳言裏重挫雲家的神秘人,而是在於蕭震。”
“蕭震?”
“沒錯,他能幫助我們最終找到木家寶物的持有者,不管那件寶物落到誰的手裏,他都會找到它。”葉昆說著臉色一沉,“我親自在追查他的行跡,已經漸漸有了眉目,很快就要追蹤到他,沒想到……”
葉婉清預感到了什麽,急忙問,“沒想到什麽?”
“他被人殺了。”
“什麽?!”葉婉清大驚失色。
“死在曠野裏,不知道是死於誰手。但我知道他正在追中木家寶物的持有者,那個人是在趕往柳煙城的路上,可能……就在城中。”
“父親為何如此肯定?”
“曠野駐紮,
應該是獨來獨往的人。我找到了一堆燒盡的殘灰,蕭震的屍體據此隻有十幾米遠。不會錯的,這個人帶著木家的寶物,不過……我怎麽也想不通蕭震是怎麽死的,在曠野生火的人不是他,他是作為襲擊者出現,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草率出手。”
“如果是一對一的話……”葉婉清跟著點頭,“恐怕找遍柳煙城的周邊,也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吧。”
“雲步禪是被誰所殺,到現在還是個謎。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如果詢問周叔,他一定能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葉婉清想了想又說,“在沙口鎮上動手殺死秦參以及隨行百十個人,這個人手裏有一柄可怕的刀,據說封印著魂獸。”
“世上還有這樣的刀?”葉昆驚愕,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聞。
“我也不太相信,但周叔說得十分肯定,他還勸我放棄不要再打木家家寶的注意,我一時衝動說了氣話把他趕走了……”
“我也想撒手不管,可我們都已經走到現在這一步。”雲昆虛握雙拳,“我曾經敗給過木家的家主,輸的徹徹底底,從那一刻起我就發過誓,一定要毀掉銀鬆山莊。得到了木家傳世的寶物,我們葉家在柳煙城的地位將無可取代,即便我死後也可以把這件東西傳下去留給後人,葉這個姓氏在柳煙城永遠都不會消失,不會被別人取代。”
“父親既然都這麽說了,作為您的女兒自然是全力支持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雲步禪和我的實力相當,他獨創的碎甲拳在武修造詣上還勝我一籌。連他都被殺了,下手的人如何和我們所找的是同一個人,即便押上葉家全部的籌碼也未必能贏。”
“那又該如何是好?”
“殺人的仿佛有千萬種,可以麵對麵用武力去解決,也可以用背地裏的手段。”
葉婉清皺了皺眉,葉家是名門,辦事向來直麵磊落,不恥的手段是小人和弱者慣用的,而現在他們正處在力弱的一方。
她忍不住了沒有為了臉麵回絕,已經接受了殘酷的現實。雲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正麵對抗最終落得家族敗亡。
“我們要盡快找到這個人,他在城中的可能性極大。那柄封印著魂獸的刀是個威脅,我們可以想辦法偷走它。不要忘了這裏是柳煙城,不論是客棧還是酒館,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我們的人手。他總會有和刀分離的時候。”葉昆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這個人,可以用毒或是催眠的藥投放到食物裏,一個人的武修修為再高也會乖乖的束手就擒。”
“隻是……我們要怎麽判斷這個人便是木家寶物的持有者?”
“按照之前的線索尋找,隻要是可疑的人就放手去幹!”
葉婉清示意性地點點頭,“父親,你打算封城到什麽時候?”
“我們隻有三天時間。”
“三天?”葉婉清猶豫著,“會不會太少了?不過久不放行也不是辦法,其他家族會出麵幹涉的。”
“如果三天內還找不到這個人,那就隻能放棄了,他已經出城去了吧,光是封閉一座城門有些人是攔不住的,何況是如此不尋常的人。”
“是,我清楚了。”
葉昆飲了口茶,目光緊緊地盯著燭台上的火光,一字一頓,“這一回就要賭一賭運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