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將計就計2

她走的時候,大小姐還是清明麵色自然的人,等她辦妥了事一回來,小姐便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現在冷靜下來,將事情想個明白,她也隱約猜出小姐這是將計就計。

“那快將春暉帶上來!”定國侯在一旁聽了,說道。

秋染聞言應聲,連忙叫上兩名家丁,將已經蘇醒的春暉帶了上來。

春暉在路上昏迷時,便感覺自己可能就此喪命,心裏對蘇染夏十分怨恨。可誰知等她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柴房中,雖然心中詫異不安,但總歸是慶幸能活下來。

當秋染帶著家丁來抓她時,她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看到房間中威嚴的定國侯與老夫人時,她就知道事態不妙了。

定國侯望著跪在地上的春暉,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萬萬沒有想到,下毒的竟然是女兒身邊的人!

春暉跪在地上渾身顫顫發抖,她瞥過頭看見房內還放著的香爐,心裏恨恨的想著,那小蹄子騙她說要將香爐丟掉,竟然還留著!

她心裏正怒火中燒著,頭頂上方的定國侯就開口了:“染夏身上的毒可是你下的!背後可有人指使!”

春暉心頭一顫,聽定國侯那語氣,竟是有要將她活活扒皮的氣勢。她猶豫著是否要將陳姨娘交代出來,若是她能假裝糊塗,硬是不承認或許可以逃過一劫。

便聲音弱弱地說道:“奴婢也是不知那香薰中有毒,奴婢也陪著小姐呆在房中,出去時便昏迷在地,醒來時就已經呆在柴房裏了。”

一向平易溫和的秋染站了出來,指著她說道:“你撒謊,小姐察覺不對時,讓我前去追你。你正昏迷在通往陳姨娘別院的羊腸小路上,那條路僻靜無人,平時也鮮少有人去,你若不是去找陳姨娘,那你是作甚!”

春暉沒有想到秋染會指責她,平時她是欺壓慣了的,此時見她竟敢仗著定國侯的膽子,指著自己的鼻子來罵她,便氣得咬牙切齒。

定國侯聽到秋染的這番話,猛然一腳踢翻那黃銅香爐,香爐隻朝春暉滾去,撞在她的膝蓋上,她悶哼一聲捂著腿。

痛呼的聲音還未來得及吐出口,定國侯雷霆大怒地說道:“你若是再不說實話,這黃銅香爐砸的就不是你的腿,就是你的腦袋!”

春暉聽到最後一句話,連忙將痛也遺忘在腦後,跪在地上直給定國侯磕頭說道:“求老爺饒命,求老爺饒命,春暉一些都招,隻求老爺饒了春暉的賤命!”

“那還不快說!”老夫人沉穩的開口,一雙渾濁的眼睛雖帶著老態,威嚴的氣勢卻是半分不減。

春暉知道自己已經沒了退路,怕是自己再說一句謊言,這些人就要把自己舌頭給割掉,不如都將罪過推在陳姨娘的身上,自己撇開一切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言。

想清楚後,春暉趴伏在地上說道:“今天晌午小姐剛用完膳,那陳姨娘身邊的丫鬟銀瓶便找上了奴婢,說陳姨娘那裏有一奇異熏香,可讓人在夏日也感到清爽不已。銀瓶說陳姨娘憐惜

大小姐俱熱,便給了奴婢一些那香料,奴婢也是念著讓主子舒坦,誰知讓那惡毒的陳姨娘鑽了空子!”她這話說的巧妙,將自己的罪過全部開脫,說到後來還有些泣不成聲的樣子。

秋染在一旁冷眼看著她,恨不得上去撕爛她胡說亂語的嘴。

“那你為何事後,去找陳姨娘還是走那麽偏遠的路,明明那條路要繞得遠些。”一直靜默聽著的蘇染夏開口了,她也是對春暉的胡搬亂造弄得氣憤不已。

這人做了惡事也就罷了,都到了最後時刻,還死不悔改!

“奴婢,奴婢是看著小姐聞著舒坦,便以為小姐喜歡,就想再去討要一些。”春暉一邊小心翼翼的回答她,一邊咒罵她閑嘴多舌,這事都快讓她糊弄過去,她竟還想插上一腳:“走那小路,奴婢也是想著既然銀瓶的偷偷來找奴婢的,就想可能陳姨娘並不想讓旁人知道,她送了熏香給我們。”

老祖母聽了冷哼一聲,眼睛冷颼颼的望著她說道:“隻怕是你自己聯合那外人,來陷害自己主子吧!”

這句話,如同冰鑄成的劍,戳穿在春暉那顆本就心虛的心上,她忍不住拔高音量說道:“奴,奴婢冤枉啊!奴婢對主子是一片忠心啊,春暉若是曾經起了半分歪心思,便就懲罰奴婢五雷轟頂!”春暉咬了咬牙,大不了事後去寺廟請求菩薩保佑便是!

可縱然她發了如此惡毒的毒誓,在場的也沒有一位信任她,問話的老婦人隻能冷哼一聲,對秋染說道:“去把陳姨娘和銀瓶叫來,我要當麵對質!”

春暉心裏一驚,嚇得嘴唇蒼白顫抖。那銀瓶一定不會幫自己說話,指不定也會像她一樣,將罪過推在她的頭上。

說到底都是那蘇染夏的錯,若不是那天她當著自己的麵,掃自己的臉麵。她也不會做出如此的事來,不僅沒有將她毒害,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一想到,那銀瓶來後自己的後果,春暉便慌了。

她抬起頭望著房間中的人,一個個都是不好說話的主,從那憤怒的定國侯嚴肅的老祖宗臉上掃過,春暉的目光最終釘在虛弱的蘇染夏身上。

當即,跪著爬了過去,速度之快讓定國侯也沒來得及阻止。

“小姐,請你求求奴婢吧,奴婢對你是真的無二心,奴婢伺候你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莫要讓銀瓶那個賤人,冤枉了奴婢啊!”春暉撲在蘇染夏的被子上,淒聲慘語的說道。

春暉撲來時使了極大的勁,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悶聲哼了一聲。身邊守著的白起風見了,連忙抓住春暉的胳膊,將她摔在地上。

門口站著的家丁,眼疾手快的上來將春暉抓了起來。

春暉最後幾句話是吼出來的,所有生還的希望都寄托於蘇染夏的身上,她滿臉布滿淚水,散落的鬢發粘在臉上,再無平時妖媚**的樣子。

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蘇染夏,隻求她能心善些,看著自己侍候她多年的份上幫自己求情。她知曉,若是蘇染夏肯為她求情,無論結

果如何,她受到的責罰絕對不會重。

那蘇染夏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期望,對她溫和的露出笑容,春暉心裏立即又布滿了希望,隻是她的下一句話,卻如驚天霹靂,將她推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中。

“我幫不了你,一切都聽爹爹的,這府中當事的人是他,他說你如何,你便如何。”蘇染夏唇角還掛著脆弱的笑意,溫柔的將她所有希望抹殺。

她當自己是傻子嗎,任由定國侯處置的唯一下場便是死,那定國侯縱橫沙場多年,殺人對於他而言,隻是眨眼的功夫。

想那七姨娘,為他辛勞辦事那麽多年,他也下得了狠手。自己一個卑賤的丫鬟,他能饒她生路嗎!

這蘇染夏實在是太狠心了,明明隻要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救自己!

這時,秋染也已經帶著陳姨娘與她的丫鬟到來。

陳姨娘步伐匆匆,似乎是很心急的樣子,進門連定國侯和老夫人也不看,隻衝躺臥在床的蘇染夏,握住她放在被外的手,哽咽著嗓子說道:“染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晌午用膳時還好好的,現在就變成這番模樣了,身子可是好受了些,姨娘為你心痛啊!”

說道最後,陳姨娘抽泣著,眼淚像決堤的江水,嘩啦啦地直往下流,將絲帕都染濕了大半。

“究竟是誰這麽狠心,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小姑娘,也狠得下心去殘害!”陳姨娘作戲是一把手,拿著帕子掩著麵,哭得是傷心欲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床上躺著的是親閨女呢。

定國侯老病又犯了,他聽了春暉的話,本以為染夏的毒是為她所下,本想她一到就給她幾巴掌。可一看她這番模樣,他心裏又不確定了,真會是她所做的麽?

陳姨娘平時在他麵前,待蘇染夏也是極好的,甚至比待自己的親女兒蘇雲雪,還要好上幾分。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殘害染夏!

老祖母無意間瞥見他臉上猶豫的神情,無奈的在心口歎了口氣。自己這兒子什麽都好,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在朝中尚且還好,在處理家事上簡直就是榆木腦袋!

家裏沒個省事主家的人,什麽事都得她這個老骨頭來!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讓陳姨娘那惹人心煩的哭聲小些,然後將銀瓶叫道跟前問道:“那香爐中的熏香,可是你交給春暉的!”

銀瓶低著頭,同春暉一起跪在地上,認命地說道:“是,是奴婢交給春暉的。”

春暉心急的望著她,給她使眼色想叫她繞自己一命,可那銀瓶竟是連頭也不敢抬。

哼!還陳姨娘身邊的大丫環呢,平時仗著陳姨娘為非作福,到了關鍵時刻竟是連自己也不如!

“那你可知那熏香裏有毒!”老祖母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麵,顯然是真得動了怒氣:“那熏香可是陳姨娘叫你給春暉的!春暉可也知曉!”

陳姨娘聽到老祖母提起自己,小聲啜泣的聲音立即停下,一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憂慮,望了望老祖宗,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銀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