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同行

蕭紫衣再睜開眼時,人已穩穩落在了地上。

她迎上那一雙灼灼黑眸,裏麵映出自己姣好的容顏,浮動起最深處的柔情。百裏墨黑衣墨發,在黑夜中卻好似散發出凜冽氣勢,如烈火燎原一般。他身姿挺拔,站在她麵前,右手臂攬著她的腰身,左手中,還握著一方紫色布料,正是她入賀府時,留下的標記。

百裏墨施力一收,將她拉近,環住不放。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便讓他心幾乎要被恐懼所淹沒。他可以不懼死亡,但卻無法看著她在自己麵前,受到絲毫傷害。烏頭山一戰,已讓他日夜灼痛心扉,好不容易看到她平安,他又豈能再失去?

“你來了。”

蕭紫衣開口,沒有懷疑,沒有詢問。是啊,他終於來了,他看到自己留下的信號,來到了她的身邊。

“嗯,我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肯出現了。”百裏墨聲音低沉,隱著灼熱的火焰,幾乎要將蕭紫衣燃燒在自己眼底、心裏。

“我說兩位,要談情說愛,互訴衷腸,是不是也換個場合?”

這次煞風景之人,終於不再是戰成風,而是月清流。他藍眸中暗光流轉,看不出任何波動。隻是刺向敵人的劍,越發凶狠毫不留情,每刺出一劍,便有血光滿溢,生命凋零,殷紅的鮮血,浸紅他孔雀藍的衣袍。

百裏墨也早也發現了與蕭紫衣在一起的月清流,這般卓絕的男子,很難讓人忽視。他深邃的目光在月清流身上拂過,浮光掠影般一掃,便放開蕭紫衣,推到一旁的戰成風身邊,沉聲叮囑,“保護好她,你們先出去。”

語畢,他重又抽出長劍,一眨眼間,已躍入戰圈,往那些侍衛撲去。

一藍一黑,魅惑與凜然的氣息,交匯在一起,百裏墨和月清流二人攜手,竟是掀起滔天巨浪,劍到之處,所向披靡,生生開出一條通天大道。

百裏墨在前,月清流在後,蕭紫衣和戰成風居中,且戰且收,掠出了賀府大門。

身後不斷有侍衛緊追不舍,可大部分人卻已跟不上四人身形速度。少有幾個能勉強追上之人,也輕而易舉便被百裏墨和月清流解決。

“那個人姓賀的,你打算怎麽處置?”百裏墨指了指追出來的賀尋,轉頭問月清流。

月清流輕笑,“無足輕重之人,不值得浪費了寶貴時間,趁著今夜花好月圓,還是盡快上路為好,找個合適的地方,才方便風花雪月。”

“喂,那軟劍,你該還給我了吧?”蕭紫衣指著月清流手中劍。

“那怎麽行?”月清流將軟劍寶貝地收攏於腰際,似真似假向蕭紫衣眨眨眼,“我就當做這是你送與我的定情信物,以我的身價,算是便宜你了。”

“強取豪奪,沒見過比你臉皮還厚的人。”蕭紫衣咬牙。

走在百裏墨身側的戰成風,卻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寒意襲來。側目看去,百裏墨麵沉如水,神色複雜,有抹他看不懂的情緒,在百裏墨深邃的眼底翻卷湧動。

而這一切微妙,蕭紫衣並非沒發現,而是不敢去看百裏墨的神情。

月清流唇角掛著玩味的笑,似試探,似玩笑,又似挑釁。

他明白,這遠山般堅毅的男人,便是蕭紫衣口中重要之人。而自己這舉動寓意為何,連他皆說不清楚。但他就是想將她拉近,不願她身上心上,帶著其他男人的印記。

追兵已遠,天色漸明,一絲朝霞浸染天邊,絢麗綻開,輕舞飛揚,似少女般靜好,綽綽生姿。

幾人皆不再說話,隻聞清淺腳步聲,回蕩在尚未蘇醒的清冷街頭。

饒是戰成風再遲鈍,也隱隱察覺出氣氛風雲變幻。他無奈摸摸鼻子,打破炙人的沉默,“我們眼下要去往何處?”

回答他的,唯有疏疏晨風。

百裏墨像是在與誰生氣,剛毅的唇進抿成一道不悅的直線,看似並無開口打算。月清流長發輕揚,姿態風流,眼底漫卷無意,仿佛根本不關心要去往何方。蕭紫衣低著頭,兀

自陷入思索,心事明明滅滅,更像是沒聽到戰成風問話。

戰成風尷尬地又喚道:“公子,紫衣姑娘——”

“嗯?你說了什麽?抱歉,方才走神了。”還是蕭紫衣好心,搭理了戰成風,可出口的話,卻讓戰成風有些哭笑不得。

月清流眼波輕描淡寫掃來,“他是在問,紫衣你打算何時,與我寄情山水,談情說愛去——”

“去翼城。”月清流話音未落,便被百裏墨點了炸藥般的聲音打斷。

蕭紫衣也猜測到了戰成風的問題,警告地瞪了月清流一眼,轉而為戰成風解答道:“這崇州城我們是不能再待了,賀家與皇族有親,得罪了他們,怕是要說服幽帝幫忙,會有些困難,不過,在幽國卻有一人,在幽帝麵前絕對能說得上話,他若肯相幫,十拿九穩。”

“紫衣姑娘你所指,可是幽國鎮國將軍雲破天?”戰成風似是明白了蕭紫衣話中意味。

“不錯,雲破天戰績卓絕,四國之內赫赫有名,就是幽帝,也要給他幾分麵子。”

戰成風想了想,“可我們要怎樣,才能接近雲破天?”

“這個還需從長計議,總之,我們先到了翼城再說。”

月清流始終負手聽著他們一番對話,既不發問,也不插口。他澄澈如水的眼眸中,卻似掠起一縷微芒。

百裏墨含著深意的目光,利劍般穿透晨曦,向月清流望來。這清水靜流的男子,為何會同紫衣在一起?對於他們之事,他又知曉多少?

月清流眼波橫來,兩個男人無聲對望,都在彼此眼眸中,看到一星繁複心事。然後,不約而同別開視線,齊齊落在了不遠處蕭紫衣的背影上。

初升的朝陽,將她柔美身姿,鍍上一層金芒,耀眼而奪目。

有種女子,隻是存在,便會讓人移不開目光,她的堅定,她的信念,她不求回報的付出,都如沙粒滲進了心裏,想要拔除,已是太難,想要遺忘,卻磨在心上時時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