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雲池一怒,府中血雨

孟管家渾身瑟瑟發抖跪在地上,被南冥烈身上散出的濃烈殺機嚇得麵無人色,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滴滴滑落,砸在府門外青石地板上。

嘣!

盤山大印金光閃閃,從南冥烈衣袖中飛出,砸在宏偉的南冥府大門頂端。

砸得此門碎石飛濺,轟然倒塌。

“隨我進府!”

揮手擦幹臉上血淚,南冥烈昂首闊步走進南冥府中,身後羽林軍已是將銅鑼與大鼓等等物件丟在一旁,翻身騎在獅虎獸上,結成一座兵家陣勢,緊隨在南冥烈身後。

羽林軍坐騎獅虎獸早已通靈,此刻受到南冥烈周身殺氣感染,在走進府門之後,竟一隻隻昂起頭來,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陣陣怒號。

吼吼吼……

虎嘯獅鳴,響徹整個南冥府。

府外長街中本有不少民眾在遠遠圍觀,而今見羽林軍持槍結陣,又聽到獅虎獸聲聲怒吼,當即嚇得一個個縮回了腦袋,不敢再四下張望。

“隻怕今日南冥府,免不得要遭受一番血光之災!”

孟管家緊閉著雙眼,直挺挺跪在地上,一臉苦楚。而今她已知曉南冥烈領著羽林軍進入了府中,卻依舊沒有站起身來,隻在心中念想道:“今日烈少爺動了真怒,少不得要在府中大開殺戒。我且跪在府門之外,或許能逃過一劫。”

大殿之內,坐著不少府中子弟。

南冥水笙雖離開大殿回了自己房中,可依舊有不少南冥府子弟,在相互討論著到底要不要去迎接南冥烈,亦有人在大聲招搖呼喊著:“我看那南冥烈是因為長得俊秀,才被大周天子選作了孌童,靠著一身皮肉,才換取了一品高官的身份……”

“哼!”

驀然一聲冷哼,從大殿之外傳來。

南冥烈領著司徒空等人,出現在大殿之外。司徒空一人一騎徑直衝入了大殿當中,獅虎獸強而有力的爪子與肉身衝撞在殿中桌椅上,將擋在前方的南冥府子弟連同桌椅板凳一同撞飛,銀槍宛若一抹流光,停在那照耀呼喊之人的咽喉處。

“妖言惑眾,辱罵高官,按律當斬!”

一個斬字出口,司徒空手中銀槍光輝一亮,已是從這南冥府子弟咽喉之處劃過,驚得此人三魂七魄都險些被嚇走。

“看在南冥太傅的份上,本將軍暫且饒你一命!”

司徒空雖是一個桀驁之輩,可也絕非莽撞之徒。他早已料到這些能坐在殿中議事之人,理當都是這雲池城城主南冥凰的子女,與南冥烈分屬兄弟姐妹,就算是要殺,也要先經過南冥烈同意。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南冥烈眼睛微眯,目光如電,冷冷從殿中數十個府中子弟身上掃過,“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末將遵令!”

銀槍抖動,顯化出數十朵槍花。

啪啪啪啪……

掌嘴之聲如放鞭炮般響起,頃刻間司徒空就將那叫囂之人白淨的臉麵打腫。

南冥烈順勢走進大殿當中,站在大殿最裏端的長椅之前,隔著數重台階,由上往下盯著殿中這些“兄弟姐妹”,霍然問道:“誰將當日發生之事,與我說一遍?”

“當日”二字,指的就是柳夢梅死的那一天。

可殿中眾人,卻鴉雀無聲,無人回答。

半晌之後,南冥葒藝才緩緩轉過身來,眼中盡是嘲諷之色,“區區一個小妾而已,死了就死了,莫非十七弟你還想要報仇雪恨?”

“誰殺了我爹,我就殺誰!”

南冥烈眼中盡是殺機,他心中本就憤怒至極,而今見府中這些所謂的骨肉血親,竟如此一副麻木不仁的態度,腦海中更是回想起十幾年來,在這府中受盡欺辱的畫麵……

“將柳夢梅弄得精盡人亡之人,名叫吳華子。”

南冥葒藝迎著南冥烈冰冷的眼神緩緩站起,絲毫不將周遭持槍站立的羽林郎放在眼中,“吳華子前輩是慈航門親傳弟子,身份高貴,就連大周天子見了她,隻怕也要對她稱呼一聲道友,你難道能奈何得了她?”

聞言,南冥烈渾身殺機更濃。

揮手從儲物手鐲中掏出一朵漆黑大幡矗立在大殿當中,滾滾寒氣陰魂張牙舞爪衝出,四散飛奔,將方圓數十畝的南冥府包裹住。

正月十八,正好是烏雲遮天的陰雨天氣。

陽光被濃濃烏雲罩住,天地間陽氣潰散,使得這些從千鬼陰魂幡中衝出的厲鬼凶魂肆無忌憚飛馳在南冥府中。

“快逃啊!”

“這些是凶魂厲鬼,最擅吸人精血,莫要被他們纏住了……”

一聲聲淒厲呼喊,從南冥府中各處傳來。那些躲在府中各處的丫鬟傭人與侍衛,一個個被凶魂厲鬼驅趕出來,紛紛簇擁到大殿周圍。

“你等將當日之事,原原本本與我說一遍,誰要不肯說,我便殺了誰!”

南冥烈冷冷盯著殿外眾人,心底泛起濃濃殺機。在他看來,殿中南冥府子弟無論如何都算是他的骨肉血親,不能妄下殺手。可府中這些閑雜人等,當年沒少欺他辱他,就算盡數殺光,也全無關係。

“哼!”

南冥葒藝麵帶笑意,搖著頭道:“十七弟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母親在離開雲池城之前,已經下了封口令,誰若將此事說出,便殺了誰。”

“哈哈哈哈……”

南冥烈怒極反笑,責令羽林軍將這些府中仆役驅趕著站成一排,徑直走到站在最前方的女子麵前,“你說是不說?”

“這……”

那女子猶豫一瞬,猛地回想起南冥凰立下的家規,心底禁不住一顫,“小的不敢說,家主會殺了我的。”

“殺了她!”

南冥烈一聲令下,守候在大殿門口的一個羽林郎亦是持槍出手,槍尖從那人咽喉處橫掃而過,頓即一顆碩大頭顱掉落在地,噴灑出滿地血跡。

“南冥凰此刻尚且不在府中,她要想殺你們,還需等她回府之後!”

冷冷盯著殿外眾人,南冥烈眼神如劍,不帶絲毫憐憫,“可我南冥烈今時今日,卻站在你等麵前,你等若是不說,我現在就將你們盡數殺光!”

南冥烈話語剛剛說完,就有人呼喊道:“烈少爺,實在不能說啊……”

哼!

眼神一抬,南冥烈已是看清楚那說話之人麵貌,心中依稀記得,當年此人也隨同王雙喜一起欺辱過他,當即口中道出一字:“殺!”

銀槍揮動,寒光爆閃。

又一顆大好

頭顱,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先後兩顆人頭落地,這些府中仆役侍衛,才知道南冥烈殺伐果決的手段,絲毫不在家主南冥凰之下。不少人心中想道:與其現在就死,還不如先將當日之事說出,等逃過了今日這一劫之後,再謀生路,當即就有人越眾而出,呼喊道:“烈少爺別殺我,我說……我說……”

“你說!”

南冥烈語氣依舊冰冷,身上殺機卻散去了許多。

“正月初一那日,家主領著慈航門前輩高人吳華子,前來府中赴宴。而後又叫來了府中諸多侍妾前去陪酒,令尊身為侍妾,也不得不前去給吳華子敬酒……”

“可那吳華子卻在酒席之上,看上了令尊,讓家主將令尊讓給她做侍妾。家主似是對那吳華子十分客氣,當場就答應了她。”

“等到宴席散去之後,吳華子就強行帶走了令尊,當夜就在府中同了房。待到第二日早晨,我等府中之人,才知道令尊已經精盡人亡而死。家主令府中之人用一座薄皮棺材將令尊收斂,埋在了令尊平日釣魚的大江旁邊……”

“南冥凰!”

先前在府門之外,南冥烈也曾聽孟管家將此事說了一遍,當初他還有些不肯相信南冥凰竟如此薄情寡義,會將他父親贈給別人。可如今府中眾人,再度將此事證實了一遍,南冥烈已是不得不相信,是那名作南冥凰的女人,親手葬送了他父親柳夢梅的性命!

南冥烈自幼在府中受盡欺淩,本就對南冥凰十分不滿。就算是在柳夢梅麵前,他也隻以“那女人”相稱呼,從不把南冥凰叫做母親。

“十七弟好重的殺機喲,而今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了,當初直接害死柳夢梅之人雖是吳華子,可間接害死他的人,卻是母親大人!”

南冥葒藝似是不肯放過任何一絲能嘲諷南冥烈的機會,而今竟火上澆油道:“莫非你為了給柳夢梅報仇雪恨,竟要將母親也殺了嗎?”

一語道出,殿中鴉雀無聲的南冥府子弟,亦是開始沸沸揚揚議論起來。

“小妾而已,想送人就送人,死了又有何可惜?”

“在我慈航門中,男人就像豬狗一樣,除了用來傳宗接代以及刺繡雕花之外,再無其他用處……”

“能死在吳華子前輩床上,是柳夢梅的福分!”

“吳華子前輩風華絕代,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親芳澤,可她卻從不對人另眼相看,柳夢梅死在她床上,算是死得其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冷嘲熱諷、惡毒話語,聲聲入耳。

南冥烈怒意越來越濃,心中僅有的那點骨肉情義,此刻也被胸中怒氣衝散的消失無蹤。冷眼往殿中掃視一番,當見到南冥葒藝眼中毫不遮掩的嘲諷神色之時,南冥烈滿心殺機再也抑製不住,像火山噴發一般激蕩衝出。

“士可殺不可辱!”

司徒空長槍豎起,指著殿中眾人,與周遭羽林郎結成一座兵家大陣,“隻需南冥太傅一聲令下,末將就領著羽林軍,將這殿中眾人,盡數殺光!”

一語道出,殿中眾人個個鴉雀無聲。

畢竟先前殿外兩顆人頭落地,已是證明了這些羽林軍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殺,還是不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