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金烏尾羽,盤山大印
站在擂台上,南冥烈俯視下方八千羽林軍,受到軍陣中濃烈殺伐之氣感染,耳中聽到司徒空說出一個“服”字,頓即將揚起的拳頭放了下來。
南冥烈孤身離開雲池城,不遠萬裏來到此地,他最初隻是想要拜王誌熙為師,靜修儒門浩然之氣。可未曾想到造化弄人,南冥烈雖沒有拜王誌熙為師,卻在段羽熹之處學到了《混沌種青蓮》妙法……
緩步從擂台上走了下來,南冥烈將拜在地上的司徒空扶起,道:“今日這一戰,算是我僥幸勝了。我也不為難你,隻需你等在到了雲池城之後,聽我命令行事,將我父親從南冥府中帶走!”
“末將謹遵南冥太傅之令!”
司徒空霍然站起,雙手抱拳。
羽林郎祖祖輩輩守衛大周,個個實力不凡,更有從大周立國之時傳下的爵位在身,故而司徒空雖隻是羽林軍裏頭區區一個隊正,卻依舊可以自稱本將。若是下放到尋常軍隊,則可以率領千軍,至少也是一個裨將。隻不過對於羽林軍來說,讓他們放棄羽林郎的職位,比之殺了他們還難受許多倍。
“哈哈哈哈……”
猛然一陣長笑之聲,從空中千米之上傳來。
一道刀光從天而降,落在校場擂台之上。
段羽熹腳踏魔鋒大刀,手中一道暗金色光輝轟然拋出,砸在擂台之上,打得擂台四分五裂,塵土飛揚。
喝!
校場中數千羽林郎齊齊舉起手中銀槍,指著段羽熹。
“某家今日前來,是有東西要送給南冥太傅,你等莫非身上皮癢,想要和某家大戰一場麽?”
段羽熹渾然不顧校場中衝天殺氣,揮手將那躺在地上的暗金色光輝招致手中,信步走到南冥烈麵前,“這大印名作盤山大印,某家在上麵刻了‘大周太子太傅南冥烈’字樣,既可以將之作為你的官印,又可以當做法寶對敵,雖隻是一件上品寶器,可也威力不凡。”
金色大印之上,臥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猛虎。
“你等各自散去,不可對國丈無禮!”
虎威候一聲令下,八千羽林郎各自回營,他亦是朝段羽熹拱手道別,偌大的校場當中,隻剩下南冥烈與段羽熹二人。
“當初在天妖浴火那座大車中,我還得了一隻金色羽毛,卻不知到底是何物。”
南冥烈一把接過盤山大印,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發現這大印竟隻有幾斤的重量,若不是剛剛見到此印砸毀了花崗岩打造的十丈擂台,隻怕他也不會相信,區區一個巴掌大小的官印,竟有如此威能。
“此乃金烏尾羽!那天妖浴火本是金烏後裔,可在出生之時,卻渾身光溜溜沒長一根羽毛,這才被他父母遺棄,丟在一座深山當中。此妖卻天賦異稟,靠著吸納日月精氣修行,其後拜入了妖聖殿,成為一方高手。但他卻對當初被父母遺棄之事耿耿於懷,一心想要修得身上長滿羽毛。可苦修三百年之後,卻隻修煉得尾巴上長出了一根尾羽而已。這羽毛對於天妖浴火來說,並無多大作用,可他卻一直將此物視若珍寶。”
段羽熹持著羽毛打量一番,再將之交還給南冥烈,“你隻需將真火灌入這金烏尾羽中,此物就能釋放出金烏真火。隻是你而今修為尚低,就算催動金烏真火,也傷不到那些修行之士。”
南冥烈持著金色羽毛端詳了一番,心中頗有疑惑,問道:“此物對天妖浴火既無多大用處,為何他卻對此視若珍寶?”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
段羽熹咧嘴一笑,搖搖指著皇宮方向,道:“這就像那宮裏的太監,雖然**之物被人割掉,從此再無用處。可他們卻依舊對那東西寶貝得緊,認為那樣東西比他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這金烏尾羽暫且對你無用,可你若聚齊了畢方、火鴉……等五種飛禽的尾羽,就可以煉製出一柄五禽七火扇,威力極大。”
言罷,段羽熹腳底刀鋒一閃,朝空中飛去,“你日後若再遇到危難,切不可運轉混沌青蓮強行將先天精氣灌入體內,否則必會爆體而亡!先前我是用那朵四品青蓮,撞在你那一品青蓮之上,才打斷了你那種自殺行徑。可僅此一撞,這兩朵青蓮之間的聯係已斷,日後你若再要自殺,我就再想救你也無能無力。算某家先回天牢去了,若出來的太久,大周天子隻怕又要派出虎威候與某家大戰一場。”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段羽熹雖隻略略說了五禽七火扇之事,南冥烈卻將之記在了心中。他雖鬥不過天妖浴火那等高手,卻想著等日後修煉有成,要去誅滅一些小妖小怪,把它們尾羽拔了,將這件法寶煉製出來。
餘下的幾日時間,南冥烈都住在羽林軍大營當中。
南冥烈雖然歸心似箭,想要早早回到雲池城中,將他被至聖宗收為弟子之事告訴給柳夢梅,可赤無須那師傅一日不來皇城,南冥烈便一日不能離去。
尊師重道的道理,南冥烈自然懂得。
而今他修煉了《混沌種青蓮》妙法,若不去魔門至聖宗,反而拜在其他門下做弟子,隻怕至聖宗傾盡全派之力,也要殺了他。
正月十五,正是元宵佳節。
皇城當中熱鬧無比,行人摩肩擦踵,到了夜晚時分,更是處處張燈結彩。街上掛滿了花燈,披紅戴綠,極為耀眼,氣氛喜慶無比。
就連大周天子,亦是在朝中集齊百官,前去賞花燈。
文武百官,浩浩蕩蕩走出皇宮。
朝中無人做到了“三公”的官位,就連“三保”也隻有南冥烈這麽一個,他身為文官之首,自然是走在百官前方。
兵部林尚書當初被段羽熹恐嚇一番,果真不敢用丹藥療傷,隻敢在傷口處抹了些草藥,用繃帶綁住斷裂的骨頭。好在他終究有著些許修為,而今靠著兩隻拐杖相助,已是勉強能下地走動……
師道蘊早已等候在皇宮之外,見得南冥烈走在天子之後出了宮門,當下蓮步輕移朝南冥烈小跑而去,“南冥太傅,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帶我一起去賞花燈的!”
“你是何人,竟敢驚擾天子?衝撞天子,驚擾百官,按律當斬!”
林尚書在嵩陽書院山門之處,見過師道蘊一麵,他並不知曉師道蘊的來曆,隻認為這女子既然和南冥烈站在一起,就與南冥烈是一丘之貉,而今隻用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拐杖卻抬了起來指著師道蘊,“虎威候何在,還不速速將這女子抓去斬了,以正朝綱?”
“你真想殺了她?”虎威候冷然一笑。
“莫非這女子大有來曆?”林尚書心底咯噔一跳,可氣勢卻不弱半分,滿口義正言辭,“是又如何?
”
“林尚書你休要口出狂言!”
虎威候滿臉冷笑,居高臨下盯著林尚書,“你若動了她一根汗毛,我大周天子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你。隻怕到時候你兩條瘸腿,又會被人打斷。”
“你!你……你胡說!”
林尚書臉色一紅,爭辯道:“我這腿不是被打斷的,明明是摔的。”
“哼!”
虎威候譏諷道:“前幾日我在嵩陽書院山門之外,分明見到你頂撞國丈與南冥太傅,然後國丈就打了你。本候雖隔得甚遠沒有看清,但卻在心中猜想,你這兩條腿定然是被國丈打斷的。”
“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在山上摔斷的。”
林尚書氣得渾身發抖,可在場的文武百官,卻無人肯相信他。在他們看來,這林尚書也早已修煉成儒門浩然之氣,隻需隨手寫一個風字就能禦風飛起,又怎能摔斷了骨頭?
事已至此,林尚書百口莫辯。
唯獨師道蘊沒有嘲諷林尚書,她快步跑到南冥烈身邊,先是狠狠瞪了虎威候一眼,其後才道:“他的腿真的是摔斷的呢。”
聞言,大周天子莞爾一笑,他顯然認得師道蘊的身份,“那師姑娘給朕說說,林尚書的腿是如何斷的?”
師道蘊卻輕輕一搖頭,撫了撫腰間玉帶,道:“爹爹說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周天子又何必為難我?”
“師掌門名滿天下,為人溫良恭謙,是世間少有的正直之人,朕自然相信師姑娘所說,林尚書的腿是摔斷的。”
一言至此,周天子身上龍袍一抖,卷動衣袖,道:“而今天色已晚,滿城華燈,諸位還是與朕一同賞花燈去吧,何必執著於追究林尚書的腿傷?”
大周天子如此一說,虎威候也不好多言。
天子與百官出行,自然排場極大。
宮中侍衛提著宮燈走在前方,鳴鑼開道。兩隊羽林郎騎著獅虎獸,手持銀槍護衛在左右兩旁,更有那宮女太監,手提宮燈羽扇等物件,尾隨在眾人後頭。
城中百姓見天子出巡,一個個拜倒在街中,山呼萬歲。
“眾位愛卿,來隨朕一起猜猜這燈謎。”大周天子信步走到一間掛滿華燈的店鋪前方,招呼著群臣跟了過去,唯獨南冥烈不為所動,隻靜靜站在街中,瞭望西北天際。
師道蘊躍躍欲試,本想隨著眾人一起去猜燈謎,可轉而見到南冥烈止步不前,當下轉過身來,“南冥太傅,今夜是正月十五元宵節,你為何不去賞花燈猜燈謎?”
“這花燈再好看,燈謎再有趣,又怎比得上我父親做的彩燈、寫的燈謎?”
南冥烈眉頭一皺,直到今日,他才明白書中所寫‘每逢佳節倍思親’是何道理。
先前虎威候讓司徒空等八位羽林郎隨他回雲池城,南冥烈之所以沒有拒絕,就是想要坐著八抬大轎,以大周太子太傅的身份,風風光光回到雲池城。
“倒是道蘊不對,硬要南冥太傅陪著我在元宵節賞花燈。”師道蘊眼中秋波流轉,仰頭看向空中皎潔圓月。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此事不能怪你。”
南冥烈搖頭言道:“我答應了至聖宗赤無須,要在這皇城當中等他,又怎能違背諾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