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今朝太傅,明日帝師

“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南冥烈驀然回過頭來,直視林尚書滿是怨毒的眼睛,冷冷言道:“我官拜太子太傅,是天子的旨意,莫非林尚書你連天子也不放在眼中麽?”

“你……”

一個“你”字出口,林尚書憤然伸出手來指著南冥烈,本想要狠狠斥責南冥烈一番,眼神餘光卻見到大周天子神色不悅,當即衣袖一揮收回手來,隻狠狠瞪著南冥烈,不再言語。

當初林若惜回到林家之後,添油加醋將林君惜之事說了一番,又顛倒是非黑白,說林君惜是受南冥烈所害,才會死於非命……

林尚書隻將南冥烈當做了殺女的仇人,才會聯合江家,在皇城中發出通緝紅榜,誓死捉拿南冥烈,欲要將他殺之而後快。

時至此刻,南冥烈與林家之仇,已是無從化解。

“林尚書身為兵部尚書,理當對我大周律法了解頗深,而今你且與我說說,今ri你當著皇帝、太子與滿朝文武的麵,目無上官,頂撞我這太子太傅,該當何罪?”

南冥烈眼中閃過一絲冷嘲,今昔不同往日,他身為太子太傅,官至一品,是為“三保”之一,又怎會懼了區區一個兵部尚書?

南冥烈一語道出,驚得滿朝文武百官齊齊轉過頭來看向他。一個個都未料想到,南冥烈這年方弱冠的俊逸少年,竟有這般氣度與魄力!尤其是那位坐在武官之首的虎威候,在看向南冥烈之時,滿臉都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按照常理而論,十六歲少年,自幼居住在雲池小城中,本沒有見過多少世麵,而今坐在金鑾殿中,本應該有些驚慌失色,舉止失調才對……

就連大周天子,也沒料到南冥烈居然這般灑脫,在滿朝文武與皇帝天子麵前,都能麵不改色,心中對南冥烈由不得又高看了幾分。

隻是這大周天子,以及金鑾殿中滿朝文武,都不知道南冥烈此刻一門心思隻想衣錦還鄉,回到雲池城中,將父親救出苦海……

在這一刻間,南冥烈竟是忽視了這座金鑾殿是大周皇城的權力中心,也忽視了這大周天子與滿朝百官,是整個大周皇朝的掌控之人。

在殿中百官齊齊沉默之時,刑部尚書太史易緩緩站了起來,朝大周天子與太子拱手一拜,眼神從林尚書身上瞥過,道:“藐視上官,當朝頂撞‘三保’,按我大周律法,當受三十廷杖!”

廷杖,就是在朝堂之上,責打官吏。

木杖是用栗木做成,用鐵皮包著打人的那一段,鐵皮上還鑲嵌有倒鉤,一棒打下去,行刑之人順勢一扯,尖利的倒鉤就會把受刑之人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來,這種刑罰極為血腥可怖。

“左右侍衛何在?”

端坐在大周天子身邊的段貴妃驀然一揮手,柳眉一挑,指著林尚書,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區區一個兵部尚書。速將林尚書押下去,廷杖三十!”

此話一出,朝中群臣一片嘩然。

當即就有兩個大內侍衛走至林尚書

席邊,將他從座位上拉起,拖到大殿中央空蕩處,三兩下拔掉林尚書身上官袍,施展廷杖之刑。

啪啪啪……

一杖杖打下去,林尚書後背血肉模糊,整個金鑾殿中,彌散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南冥烈,卻靜靜的端著酒杯坐在一旁,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太子周衝,仿佛這件事情,與他沒有半點關聯。

周衝身材並不十分挺拔,可五官卻極為端正,神態不怒自威,相貌與大周天子有三分相像,卻少了幾分殺伐威嚴,尤其是眉宇之間帶著些淡淡的風雅。周衝這眼睛眉毛,倒是更像那與大周天子同坐一席的段貴妃,使得他俊逸的麵容之上,平白多了幾分優柔。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林尚書趴在金鑾殿中,隻覺得每一杖打下去,他的顏麵就丟失了幾分,口中呼天搶地道:“微臣忠心為國,對大周皇朝忠心耿耿,還請陛下開恩……”

宮中侍衛,被凡俗世人稱作是大內高手,個個修為不凡。每一杖打下去,都有數萬斤力道,若非林尚書有著真人境巔峰的修為,肉身強度遠超常人,隻怕在第一杖擊打在身上之時,他已經被一棒打成了兩截。

大周天子高坐在龍椅之上,對林尚書淒慘的呼喊聲充耳不聞,直到三十杖打完之後,才揮手斥退侍衛,雲淡風輕道:“林尚書你好歹也是儒門學士,怎地連區區三十廷杖都承受不起,你儒門風骨何在?”

“陛下……”

林尚書痛呼一聲,一瞬間渾身冒出冷汗。他身為朝中重臣,不怕受罰也不怕犯錯,就怕失去了天子寵信,那就等同於失去了一切。

“南冥先生是我大周太子太傅,官居一品,位列‘三保’之一,你頂撞冒犯了他,受罰三十廷杖,已算是對你法外開恩!”

皇冠上玉珠輕輕搖動,更顯大周天子的威嚴,他語氣抑揚頓挫,沉聲道:“南冥先生今日是太子周衝的太傅,若等到日後,太子周衝繼承了朕的皇位,做了大周的皇帝,南冥先生就會成為天子太傅,成為名符其實的帝師!帝師位高權重,就連天子見了他,也須得以弟子之禮待之……”

大周天子此話一出,就連先前一臉笑意的虎威候,亦是神色乍變,滿朝文武百官更是目瞪口呆,無不滿懷驚愕打量著南冥烈……

於是乎這宴請群臣的宴席,仿佛成了專門為南冥烈接風洗塵的大宴。

朝中百官無不走上前來,一個個朝南冥烈敬酒,敬酒之時又寒暄了一番,隻說日後同朝為官,請太子太傅多多提攜。

百官敬酒之時,南冥烈更是來者不拒,也不知在席上喝了多少酒,隻得在心中暗暗感慨人生無常,他一夜之間從天牢囚徒變作了太子太傅,身份上的極端變化,更讓南冥烈覺得恍若隔世為人!

酒宴一直喝到了正午時分,司禮監汪公公才帶著一隊侍衛,抬著一方書桌,來到金鑾殿中。

書桌之上,擺著文房四寶,以及儒門五經。

書桌之後,

則擺著一張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長椅。

“請太子太傅上座!”

汪公公一聲呼喊,立即就有幾個侍衛簇擁著南冥烈坐上長椅。隨後太子周衝仔細整理了一番衣冠,手中端著一杯熱茶,走到書桌麵前,朝南冥烈拜倒道:“南冥先生在上,請受弟子周衝一拜!”

言罷,太子周衝竟是按照儒門規矩,在南冥烈麵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直至此刻,酒宴才算完結。

滿朝百官紛紛前來對南冥烈道喜,又一個個交頭接耳走出金鑾殿,私下裏無非是說這南冥烈狗屎運太強,才攀上枝頭做了鳳凰、做成了太子太傅。唯有其中廖廖數人,知道今日天子大張旗鼓,讓太子周衝拜師的用意。

百官散去之後,金鑾殿中隻剩下大周天子、段貴妃、太子周衝以及南冥烈四人。

待到南冥烈端起熱茶輕輕啜上一口,太子周衝才站起身來,朝南冥烈拱手施禮,道:“南冥先生,還請傳授弟子《混沌種青蓮》妙法。”

南冥烈輕輕一搖頭,道:“要想修煉《混沌種青蓮》,首先要有至聖宗混沌青蓮傳承,若無混沌青蓮,哪怕我將這部功法全部背給你聽,也無用處……”

旋即,南冥烈又將段羽熹當初所說混沌青蓮僅有一朵之事,與大周天子三人言語了一遍,再道:“國丈將此功法傳給我之時,我就已經答應了國丈,要將這功法傳給太子。等我前往至聖宗遮天峰之後,定會刻苦修行,將混沌青蓮修行至五品,替太子分出一朵一品蓮花,助你修成《混沌種青蓮》妙法。”

“這該如何是好……”

太子周衝神色一驚,先是滿眼祈求看了南冥烈一眼,旋即轉身朝大周天子與段貴妃拜倒,眼中竟是溢出些許淚水,哀求道:“父皇、母親!太傅手中混沌青蓮僅有一品,不知還要等待多少年之後,才能修成五品青蓮,這該如何是好啊?”

聞言,大周天子渾身怒氣勃發,龍袍一抖指著周衝,斥責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身為太子,怎可如此?”

“衝兒別怕,母親一定會幫你想辦法。再說太傅氣度不凡,必定能速速修煉出五品青蓮,到時候你再學《混沌種青蓮》也不遲……”

段貴妃趕緊走上前來,將周衝從地上扶起,安慰了周衝一番,可說著說著,她眼中卻冒出了滴滴淚珠,歎息道:“這事都怪你母親我,要不是當初我一氣之下對天發誓,說此生與你外公再不相見,也不讓你去見他,你外公怎會不直接將《混沌種青蓮》傳給你,反而要借太傅之手傳授?”

“愛妃!”

大周天子眉頭一皺,凜然道:“南冥先生能得到《混沌種青蓮》傳承,乃是南冥先生的福氣;我兒能拜南冥先生為師,更是我兒的福氣,你怎可說這種話!”

可段貴妃卻朝大周天子微微一笑,轉而看向南冥烈,問道:“南冥先生若直接將那一品青蓮讓給衝兒,豈不是衝兒無需再等?”

此話一出,南冥烈神色勃然大變,眼神冰冷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