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官居一品,太子太傅

“當然!”

段羽熹揮手收回魔鋒大刀,慨然言道:“憑著我段羽熹這一身修為,怎能將青蓮種到混沌中去?就算能將青蓮置於混沌當中,又怎能將之養活?隻怕普天之下,也唯有當初創出《混沌種青蓮》的魔門開山祖師無相魔尊,能在混沌當中種出一朵青蓮,我也隻不過是得了此功法傳承,才有幸繼承了這獨一無二的一朵青蓮……”

一語道出,段羽熹腳底刀鋒升起,載著他與南冥烈一同飛出天牢,來到天牢大門入口處。

門外蹲著兩隻青銅雕刻的獬豸,威武不凡。

虎威候領著八千羽林郎,手持著一卷聖旨,將天牢團團圍住,此刻見段羽熹出現在天牢大門,當即高呼一聲:“國丈!天子有旨……”

不料段羽熹眼神一瞥,竟絲毫不將虎威候放在眼中,隻朝南冥烈點了點頭,隨即頭也不回再度飛進天牢當中。

餘下南冥烈獨自一人,站在天牢門口。

朝霞、長空、殘雪、荒草、牢門、肅殺冷風,還有大牢門口那兩隻用以辟邪的獬豸雕塑、以及牢門之外站得整整齊齊的羽林軍,衣甲鮮明、長槍如林,軍陣當中散發出濃濃殺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閣下可是南冥烈?”

虎威候緩緩垂下手中長槍,騎著獅虎獸走至南冥烈身前五丈開外,隨即翻身下馬,手持聖旨。虎威候身形本就極為高大威猛,而今就算是直視南冥烈雙眼,也讓人覺得這虎威候是在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南冥烈年僅十六,身高僅僅超過虎威候肩膀,可在二人對視之時,他周身氣度卻不輸此人半分。

微微眯著雙眼,南冥烈淡然昂起頭來,“我就是南冥烈!”

“哼!”

虎威候輕蔑一哼,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眼神從南冥烈身上一掃而過,旋即揮手將手中聖旨打開,往聖旨上掃視一番,驀然間神色一變,道:“天子有旨,南冥烈接旨……”

大周皇城疆土廣闊,雲池城亦是大周的國土。

若按此算來,南冥烈亦是大周皇朝的子民。可他卻隻迎著虎威候手中聖旨拱手施禮,並未下跪拜倒,這讓虎威候神色乍然一變,喝道:“為何不跪?”

虎威候渾身怒意散出,殺機四射,一身盔甲抖得哢哢作響。

南冥烈站得筆直,胸膛挺起,雙手背負在身後,傲然言道:“天地父母祖宗至大,我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向區區一張聖旨下跪?”

一言至此,南冥烈胸中浩然之氣不由自主散發出來,吹得他一雙衣袖獵獵作響,更有那源自於數百年前大儒王明陽的書生意氣,洋溢在南冥烈眼神當中。

儒門儒生?一方大儒?

虎威候雙眼微眯,心中急速閃過幾個念頭。

他修行已久,自然能看得出南冥烈眼中書生意氣,隻有儒門一方大儒才能擁有,可心底又不肯相信南冥烈年紀輕輕,就能達到大儒境界。加之虎威候本是兵家修士,最是看不起儒門書生,故而此刻隻冷冷一笑,道:“身為大周皇朝臣民,見了聖旨不跪,就是欺君罔上,就是大逆不道……”

聞言,南冥烈心中忽而想起段羽熹當初見到了書生意氣之後,誤將他當做了

一方大儒,由不得暗自揣測道:“莫非此人也將我當做是一方大儒?”

南冥烈當即慨然一笑,神色絲毫不變,道:“我儒門之人,就連天地都不跪,怎會給大周天子下跪?”

虎威候神態狼顧鷹視,滿口譏諷道:“按照我大周律法,欺君罔上者,定斬不饒!你這書生倒有幾分硬骨頭,可你骨頭再硬,硬得過午門斬首的那把斷頭刀?”

話雖如此,可虎威候眼中殺機,已是慢慢散去。

南冥烈在雲池城中委屈了十幾年,最是擅長察言觀色,而今知曉虎威候不會殺他,心中便更有底氣,隻慨然言道:“刀能斷我頭、斷我骨,卻斷不了骨氣!道曰:富貴不能*、貧jian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敢問將軍,嵩陽書院那位大儒王誌熙,可曾給大周天子下跪過?”

“哈哈哈哈……”

虎威候聽了南冥烈這些話,竟不怒反笑,揮手將聖旨朝南冥烈一推,這聖旨便平平穩穩飛到南冥烈身前停了下來,他口中亦是言道:“你果真有幾分氣度,難怪天子會下旨,封你官職。”

一語道出,虎威候鎧甲一抖,竟在南冥烈麵前施了一個軍禮,以手中銀槍敲著胸膛銀甲,神色肅穆道:“虎威候拜見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

這四字像是一道閃電,敲打在南冥烈心頭,使得他禁不住神色一呆,揮手將聖旨打開,驀然見到聖旨中寫著:“奉天承運,天子詔曰……南冥烈溫良明德,特拜為太子太傅,輔佐太子,經邦弘化,謹護翼之,欽此!”

當初在雲池城中,南冥烈就常在學堂外麵偷聽講課,也聽那教書先生說過,太子太傅官居一品,職位極高,與太子太師,太子太保,合稱為“三保”。這“三保”的職位,隻在天子太傅,天子太師,天子太保這“三公”之下,職位更在九卿之上。

就連林若惜姐妹二人的父親兵部林尚書,以及那刑部尚書太史易,都隻算作是九卿之一,官職尚在“三保”之下。

這道聖旨一出,在大周皇朝中除卻“三公”,南冥烈這太子太傅的官職,可謂文武百官無人能及。

就連虎威候,也須得向南冥烈躬身施禮。

可南冥烈在看完聖旨之後,心思卻越發的沉重起來,隻因為這一張聖旨當中,竟然寫了兩道旨意。

聖旨上半卷寫著要將他南冥烈官拜太子太傅,下半卷卻寫著:“……若國丈段羽熹將靈脈融入自身、毀我大周基業,虎威候可領八千羽林郎,按大周律法行事……”

緩緩收起聖旨,南冥烈心中歎道:“果真皇家無情,這段羽熹雖是國丈,可若他動搖了大周基業,他那天子女婿,也不會給他留半點情麵。莫非是大周天子早就料到段羽熹會讓我把《混沌種青蓮》傳給太子周衝,才將我官拜太子太傅?”

正當南冥烈念想之時,虎威候已是站起身來,朝南冥烈道:“新年伊始,按照朝中慣例,天子會在皇宮大殿中宴請文武百官,還請太子太傅與本候一同前往皇宮,共赴天子宴席。”

一言至此,虎威候自懷中掏出一方巴掌大的青銅馬車,往地上一拋,手中連連施展幾道法訣,巴掌大的青銅馬車立刻變作二人來高,旋即虎威候又

令四位羽林郎牽來獅虎獸坐騎,將獅虎獸的韁繩套在馬車之上,再拱手抱拳,道:“請太子太傅上車!”

南冥烈心中百感交集,也不多言,隻徑直走進馬車中坐著。

進得馬車當中,才見到這車裏頭竟有著一些被褥暖爐宮燈之物,建得十分奢華,舒適無比。

而在馬車行駛之時,虎威候的聲音又從車外傳來:“本候先前無禮之處,還請太子太傅海涵。本候隻不過是看不慣朝中那些隻會勾心鬥角的所謂儒門讀書人罷了,並非是單獨針對太子太傅一人!太子太傅能修成儒門書生意氣,必是一方大儒,如此年紀輕輕就有此成就,本候也是十分仰慕……”

話雖如此,可南冥烈卻聽得出來,這虎威候一口一個“本候”,隻怕在此人心中,絕無半點道歉的意思,說的隻是一些場麵話罷了。

馬車踏著晨光,行駛在皇城大道中。

城中百姓見得堂堂虎威候,居然領著一隊羽林軍,護衛在一輛青銅馬車周邊,由不得一個個遠遠朝馬車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談論著……

居然還有不少膽大的民眾,竟遠遠跟隨在馬車後麵,一直尾隨到皇宮之外。

待到南冥烈下車之時,這些民眾才看清楚南冥烈的麵容,當即就有人驚呼道:“這人……這人……我認得這人!”

“這人是南冥烈!滿城都有通緝他的紅榜,上麵還有他的畫像呢!”

“林家與江家不是在通緝他麽?怎麽這統領羽林軍的堂堂虎威候,都要給他做護衛,守在他馬車旁邊?”

百姓眾說紛紜,口中驚呼不已。

南冥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隨著虎威候徑直朝皇宮大門走去,可雙眼餘光,卻見到皇宮大門旁邊,還貼著一張通緝他的紅榜……

皇宮大殿,名作金鑾殿。

大殿雕龍畫棟,金碧輝煌,極為恢弘。

滿朝文武,早就按照各自官職身份,坐在大殿席位之上。與大周天子挨得越近的席位,就越是重要,坐在這些席位上的官員,身份也就越高。

可在大周天子與太子周衝旁邊,卻有一個席位,空在那裏。

當南冥烈一步跨進金鑾殿之時,大周太子周衝已是站起身來,遠遠朝南冥烈拱手一拜,道:“弟子周衝,拜見南冥先生!先生請入席……”

太子太傅,便是太子的老師。

周衝稱呼南冥烈為先生,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無需多禮。”

南冥烈口中輕吟一聲,竟在滿朝文武火辣辣的目光當中,徑直來到太子身邊那個空席位上坐了下來,眼神往金鑾殿中掃視一番,心中竟無半點忐忑與不安,隻念想道:“不論大周天子是出於何種緣故,要讓我做太子太傅,至少我現在的身份,比之當初在雲池城,已是有著天壤之別!那女人充其量隻是大周國雲池城的城主而已,而我卻官居一品!過幾日我必會回到雲池城,將父親帶走,讓他不再受那女人欺辱……”

兵部林尚書,就坐在南冥烈下首不遠處,此刻間南冥烈竟成了太子太傅,心中更是憤恨至極,當即便朝大周天子拜倒道:“陛下!南冥烈區區一個豎子,怎做得了太子太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