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壞了大事

皇城。

白雪覆蓋天地,城中依舊繁華似錦。

倚翠樓依舊鶯歌燕舞,樓裏樓外飄散著濃濃脂粉味,滿樓紅袖招。

柳飛驚斜斜依靠在椅子上,正盯著廳中衣裙輕歌曼舞的煙花女子,嘴角洋溢著邪魅的笑意。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輕紗的美豔女子,手中端著酒壺,正緩緩往桌上添酒。

抬手端起酒杯,柳飛驚朝杯口輕輕一聞,娓娓道來:“幾天之前,林若惜領著兵部軍士,在這倚翠樓後巷追殺南冥烈,其後七殺教張陣子忽然出現,救走了他……而今南冥烈已被刑部尚書太史易,送入天牢……”

“我十七弟真的是被七殺教張陣子抓走,再交給刑部尚書太史易,隨後被壓入天牢,受百年酷刑折磨?”

南冥禪滿臉冷意,身背琴匣,站在柳飛驚對麵,一身氣度猶若出鞘之劍,鋒芒畢露。一頭長發,瀑布一樣垂到腰間。

樓中之人,不論男女,此刻間全都在暗暗打量著南冥禪。

南冥禪雖孤身一人站在樓中,即便沒有在臉上抹半點胭脂水粉,卻依舊讓人覺得,就算整座樓中女子加起來,都比不上她。

更有淡淡清馨香味,從南冥禪長發間散發出來。即便滿樓濃濃脂粉香味,也掩蓋不住她周身清香,此香就恍若一朵青蓮,出淤泥而不染。

唯獨柳飛驚對南冥禪視而不見,目光不斷流轉於青樓中那些衣不蔽體的女子身上,心不在焉道:“我與南冥烈雖交情不深,可好歹也是酒肉朋友,我何須騙你?”

“七殺教!”

眼中殺機閃爍,南冥禪疾步走出倚翠樓,腳踏一股罡風,飛至這青樓大街中最高的一座樓頂,站在青色瓦楞上,凝視著周遭夜空。

南冥禪這一次來到大周皇城,一則是代表慈航門,給名滿大周的大儒王誌熙賀壽;二則是代表慈航門,參與這一次圍剿七殺教餘孽之戰。此事早在南冥禪回到雲池城之前,慈航門就早有安排,不然莫冰心也不會將天邪古劍,交給南冥禪使用。

實則道宗弟子柳飛驚,劍宗弟子師道蘊,來到大周皇城的目的,與南冥禪亦是相差無幾。一為賀壽,而為剿殺七殺教。

今日,南冥禪剛剛來到大周皇城,柳飛驚就邀請她前往倚翠樓中。若非柳飛驚說是有南冥烈的消息,她絕不會前往花街柳巷。

夜風陣陣,吹襲著漫天大雪,洋洋灑灑飄落。

南冥禪傲然站在風中,冷冷凝視著茫茫夜色,心中念想道:“十七弟就算修煉了儒門浩然之氣,也隻是一個儒生而已,如何承受得住天牢種種酷刑?”

一念至此,由不得悲從中來。

南冥禪早已知道七殺教修士食人心喝人血,常在皇城中抓捕壯年男女,十惡不赦。此刻因南冥烈之事,她心中對於七殺教,更是憤恨至極。隻想抓一個七殺教門人,拷問一番,證實柳飛驚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待到後半夜,南冥禪身上已全被大雪覆蓋,宛若一尊雕像,矗立風中。

唰!

破空之聲從風雪中傳來。

隨著這聲音響起,南冥禪原本紋絲不動的身形,宛若鴻雁一樣騰空飛起,腳踏天邪古劍,朝聲音傳來之處飛去。

當空就見到一個壯碩男子,飛在陰冷的長街中,手中抓著一個正在不斷掙紮的幼童。

疾!

南冥禪口中輕吟一聲,手指捏出一道劍訣。

天邪劍鋒白光璀璨,從她身後琴匣中飛出,勢若長虹,閃電般飛至那壯碩男子身後。

男子察覺到身後有飛劍襲來,手臂一抖,衣袖中立即飛出一方鮮紅小圓盾。

叮!

小圓盾見風即漲,化作半人來高,擋在天邪古劍前方,卻被此劍像切豆腐一樣叢中切開。隨著劍鋒一閃,雪白劍光已是橫在此人脖頸之上。

那男子本還想要反抗,可脖頸已被劍鋒切開一道狹長傷口,汩汩鮮血流淌在他前胸後背,散出陣陣血腥味,嚇得此人趕緊落到地上,放開手中幼童。

幼童脫困之後,竟抓著此人手掌狠狠咬了一口,才滿臉淚水哭喊著逃回家去。

“說!”

南冥禪身背琴匣,飛至此人身後,冷然道:“你姓甚名誰,在七殺教中是何身份?”

那人回答道:“我……我叫趙大彪,隻是七殺教中一個普通弟子。”

南冥禪又問道:“張陣子是不是抓了一個名作南冥烈的儒生,又將之交給刑部太史易,送入天牢?”

“這……”

趙大彪猶豫一聲,並未回答,心中想道:“我七殺教能否闖過這一劫,全看南冥烈能否請動段羽熹,我若說出真話,豈非會壞了張陣子長老的大事?”

“我慈航門人,有無數種刑罰,專門用來折磨不識時務之人!”

南冥禪身形一閃,飛至趙大彪身前,冷然言道:“說,還是不說?”

慈航門!

趙大彪心頭一顫,一瞬間變得麵若死灰。他知道慈航門是為普天之下,唯一一個隻收女弟子的門派,門中有著從上古之時傳下的道統,以及各種不為人知的手段,玄之又玄,奧妙莫測……

迫不得已之下,隻得將南冥烈之事,對南冥禪全都說了一遍。

聞言,南冥禪眼中殺機爆閃,驅動劍鋒就往趙大彪咽喉處斬去,隻想先一劍擊殺此人,再想辦法救南冥烈出獄。

叮!

倏然一道漆黑鐵尺,閃電般襲來,將已是割開了趙大彪咽喉的天邪劍鋒擋住。

“劍下留人!”

隨著一聲威嚴呼喊響起,太史易大袖飄飄,飛至街中,揮手灑出一團藥粉,阻住趙大彪喉中汩汩流出的鮮血,道:“在我大周皇城中,理當按我大周律法行事。不知此人犯了何罪,姑娘竟要殺他?”

南冥禪冷然道:“七殺教餘孽,理當誅殺。”

“按我大周律法,抓到七殺教餘孽之後,要先關入天牢中十日,受盡百般刑罰之後,再押往午門問斬……”

太史易周身衣袍抖動,不怒自威,道:“姑娘手持天邪古劍,理當是慈航門修士。今日姑娘抓住七殺教餘孽,功勞不淺,本官定會稟告天子,表彰姑娘與慈航門的功績。”

南冥禪道:“七殺教算計我十七弟,不殺此人,難解我心頭之恨!”

一語道出,天邪古劍鋒芒暴漲,閃電襲來。

太史易別無他法,隻得驅動鐵尺與南冥禪鬥

劍。天邪古劍與鐵尺在空中交鋒,劍鋒在鐵尺上斬出道道豁口。

太史易見了,由不得心中暗想道:“她看似年紀輕輕,手中卻有如此寶劍,想必在慈航門地位不低,日後絕非池中之物。”

天邪古劍雖極為不凡,可奈何太史易修煉上千年,一身實力遠超南冥禪。鐵尺與天邪古劍撞擊之時,尺上力道重若山岩,震得南冥禪胸中氣血翻騰。

南冥禪柳眉一挑,心中想道:“趙大彪進入天牢當中,定會遷怒於十七弟,我就算殺不了他,也要廢了他!讓他進入天牢之後,害不了十七弟。”

手中劍訣陡然變幻,強行調動全身真元,頓即天邪古劍嗡嗡鳴響,劍鋒寒光閃爍,周遭氣溫陡然下降,劍身竟在空中發生奇異扭曲,繞過鐵尺……

不料太史易衣袖中猛地衝出一方大印,泛起濃烈黃光,擋在趙大彪心口。

唰!

劍鋒從趙大彪肩上橫掃而過,斬掉他半邊身子。更有滾滾寒氣,衝進趙大彪傷口處血管經絡中,使之經脈與血管寸寸斷裂。

此劍一出,南冥禪嘴角,竟也是溢出一絲血跡。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

太史易輕輕一搖頭,將一顆丹藥丟進半死不活的趙大彪口中,帶著他轉身往天牢飛去。方才若非他用法寶官印護住趙大彪心脈,隻怕趙大彪已渾身經脈寸斷而死。

天牢當中,幽暗陰森。

趙大彪今夜本隻想抓了那幼童,作為血食之用,未想到遭受大難,竟變成一個廢人。而今周身癱瘓,躺在牢房石床中,大口大口喘著氣,心中沮喪至極。

驀然間又想到張陣子所說,有一位實力高強的前輩段羽熹,也在這牢房當中,當下聲嘶力竭呼喊道:“救命啊……段羽熹前輩,救命啊!……”

“誰在鬼叫,擾我清修?”

段羽熹盤坐在梧桐樹下,正按照《混沌種青蓮》妙法,運轉著體內真元,吸納白玉廣場中濃烈天地靈氣修行。

清修之時,五識大開,整個天牢數千間牢房,全在段羽熹的神識探查中。正如先前南冥烈打開酒壇就被段羽熹察覺到異樣,趙大彪剛剛呼喊出聲,段羽熹已是陡然睜開了眼眸。手臂一揮驅動樹根,將遠在上千米外的趙大彪,帶到白玉大廳。

趙大彪筋骨麻木,早已渾身失去知覺,此刻被帶到大廳當中依舊渾然不覺,口中猶然高呼道:“段羽熹前輩,救命啊……”

“我就是段羽熹,你有何事?”

段羽熹滿眼殺機,揮手召來一團冷水,灑在趙大彪臉上。若趙大彪說不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理由,段羽熹定會一刀斬了他。

趙大彪道:“我是七殺教弟子,還請前輩救我。”

段羽熹眉頭一皺,心中回想起南冥烈所說七殺教已經覆滅之事,冷然問道:“你七殺教中,可有一個五行經脈俱廢之人?”

“有!有!此人名叫南冥烈……”

趙大彪雖四肢經脈寸斷,說話卻也順暢,言道:“日前門中張陣子長老,就是派了此人來到天牢,向前輩求救。而此人五行經脈俱廢,最適合修煉《混沌種青蓮》妙法。前輩也可以施展奪舍之法,奪取此人肉身,占為己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