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魔鋒藏世,千年一夢

胸中濁氣,隨著這一聲長嘯,噴張出來,化作一股白線,經久不散。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南冥烈才停下長嘯,覺得周身舒暢無比。胸中浩然之氣,在這一陣長嘯之後,亦是變得精純許多。

衣袖一揮,並出中指與食指。

霍然一個“風”字,在南冥烈指尖淩空寫出。

呼呼呼……

風聲乍起,將白玉廣場中淩亂落葉卷起,聚成一束,全都吹到了塔樓頂端樹根之下。

南冥烈再在衣袖上寫出一個“淨”字,揮動衣袖從身上拂過,周身塵埃頃刻間消散得幹幹淨淨,渾身上下一塵不染,更覺神清氣爽。

時至此刻,南冥烈才算是將胸中浩然之氣融會貫通,成為一個真正的儒門儒生。

“大周朝堂果真一天比一天昏庸,就連區區一個儒生,都被抓進天牢當中。”

段羽熹傲然站在一旁,狠狠一搖肩上宛若雜草的頭發,揮手打出一道避塵法訣,將周身汙漬清理得幹幹淨淨。黑白相間的長發,筆直下垂,將段羽熹前胸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疤擋住些許,同時也將他周身凶氣,遮掩了幾分。

聞言,南冥烈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歎道:“隻因我是七殺教弟子,殺了皇城中軍士,才會被關入天牢當中,受一百年酷刑。”

“七殺教?”

段羽熹悶喝一聲,道:“你一身修為,就連肉身境也不曾突破。體內五行經脈俱廢,隻能修煉儒門浩然之氣,如何能拜入七殺教?”

“閣下有所不知……”

南冥烈微微一搖頭,滿口胡言,詐言道:“七殺教在三百年前,就被各派高手剿滅,隻有我師傅張陣子逃了出來。三百年來,又不斷有高手追殺我師傅。直到數月之前,師傅身受重傷逃到我家,我將家中藏著的一支千年人參熬了湯喂師傅喝,這才救了他。可不久之後道宗禦門真人找到我家,殺害了我師傅。時至今日,整個七殺教,已經隻剩下我這一個門人子弟。”

“堂堂七殺教,竟隻剩下你一人?”

段羽熹眼中怒意昂然,滿頭長發無風自動,飄蕩飛揚。冷冷盯著南冥烈看了看,滿眼不信,霍然問道:“你說你是七殺教最後一個弟子,可有憑證?”

南冥烈卻傲然言道:“我是不是七殺教弟子,與你何幹?”

“哈哈哈哈……”

段羽熹勃然大笑,雙手負在背後,道:“千年之前,你七殺教掌門黃岐山,是我段羽熹的八拜之交。你那師傅張陣子,在千年之前隻不過是七殺教中,一個普通內門弟子而已。若論輩分,你至少也要叫我一聲師祖,你說此事與我有無關係?”

可南冥烈卻冷冷一哼,道:“空口無憑,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騙我?我被抓入天牢,是要受百年酷刑的,若被人發現我離開牢房,後果不堪設想。還請閣下放我離去,讓我回到牢房中。”

當下霍然轉身,就要往來路走去。

“哼!”

段羽熹手臂一抖,當即從塔樓上飛出幾條手臂粗細、滿是泥土的樹根,閃電一般飛出,將南冥烈捆住。段羽熹亦是身形閃爍,落在南冥烈麵前

,道:“我都沒質問你,你竟然敢質問我!我且問你,你可有憑證,能證明你是七殺教弟子?”

“說!”

段羽熹暴喝道:“不說就殺了你!”

“此乃我七殺教中,掌門黑玉令。”

南冥烈手掌一抖,掌心顯現一塊三寸長的漆黑令牌,神色倨傲,朝段羽熹道:“師傅臨終之前,將黑玉令交給了我,也將七殺教掌門之位傳給了我。你既然是我門中前輩,見了令牌為何不拜?”

“哈哈哈哈……”

段羽熹勃然大笑,渾身怒氣消散一空,揮動手臂驅散捆住南冥烈的樹根,戲謔道:“你小子倒也有幾分膽色,難怪他會將七殺教掌門之位傳你。隻可惜我段羽熹雖與黃岐山有八拜之交,卻並非是你七殺教中修士,何須拜你?”

南冥烈指尖寫出一個“淨”字,除掉周身塵土,心下已然知曉,先前就是這些樹根,卷走了他手中酒壇。

“黑玉令在手,可能證明我是七殺教弟子?還請閣下將牆壁打開,讓我回到牢中。”

冷然道出一句,南冥烈轉身就往來路走去,心中卻在想道:“這段羽熹已經相信我是七殺教弟子,接下來就該騙他教我《混沌種青蓮》妙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段羽熹既然和七殺教掌門是八拜之交,想來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哼……”

“小掌門別急,我還沒證明我是黃岐山的八拜之交,你怎能就此離去?”

段羽熹輕輕一搖頭,再度閃身擋在南冥烈麵前,自顧自言道:“我知你七殺教中七殺,是不仁者殺、不義者殺、不忠者殺,不孝者殺……共此七殺,稱作七殺教。我還知你七殺教中,諸多秘法魔功,你若不信,不妨一一向我詢問。”

“唉……”

南冥烈搖頭一歎,道:“我五行經脈俱廢,修煉不了七殺教中秘法魔功,對於七殺教中功法一竅不通,你要我從何問起?”

“張陣子收你為徒之時,就連功法秘籍,都沒傳你一本麽?”段羽熹皺眉問道。

“師傅被人追殺,連戴著儲物戒指的手臂都被人斬落,又怎有功法秘籍傳我?他臨終之前,隻傳了這一隻藏酒水的儲物手鐲給我,唉……”

南冥烈滿口胡言,自衣袖中掏出兩壇烈酒,遞給段羽熹一壇,道:“閣下無需多想,我相信閣下與我門中前輩是至交,還請前輩讓我先回牢房。”

“牢房不去也罷,有我段羽熹在,何人敢對你施展酷刑?你時時刻刻惦記著牢房,莫非剛剛進來,就坐牢坐上癮了?”

段羽熹提起酒壇,仰頭喝了一口,道:“你這小掌門且與我說說,偌大一個七殺教,為何會被各派修士給滅了?”

南冥烈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隻聽師傅說那些高門大派修士三百年前打入山門,說七殺教噬人心喝人血,門中修士十惡不赦,天下間人人得而誅之……”

砰!

段羽熹揮手將酒壇砸在地上,狠狠一跺腳,光潔無瑕的白玉地麵出現道道縫隙,“七殺教隻殺該殺之人,在魔門當中,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教派,竟被稱作十惡不赦!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替枉

死的七殺教修士,報仇雪恨?”

聞言,南冥烈心底咯噔一跳,知道段羽熹理當會傳他《混沌種青蓮》,可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道:“我五行經脈俱廢,隻有二百年壽命,最多能修成一方大儒,如何鬥得過各派高手?”

“五行經脈俱廢又有何難?”

冷然道出一句,段羽熹腳底閃現一道刀鋒,載著他與南冥烈往梧桐樹下飛去,刀鋒唰的一聲切開塔樓頂上泥土,朝地底飛馳而去。

樹下百米之處,橫著一條白玉通道。

通道深不見底,直徑約莫有二十幾米,不知通往何方。一條銀白璀璨光帶,宛若河流一般,懸浮流淌在通道中。

“五行經脈俱廢之人,修煉不得其它功法,卻能修煉魔門至聖宗《混沌種青蓮》!此等妙**參造化,有逆天改命之功,最是玄妙無比……可你已經超過了修煉的最佳年齡,體內雜質太多,今日我段羽熹就用這大周皇城靈脈,衝刷你一身雜質穢物,再傳你《混沌種青蓮》妙法……”

沿著白玉通道一路往下飛馳,前方銀白光輝越來越濃烈。

絲絲縷縷銀光,時不時拍打在南冥烈身上,仿若刀鋒刮過皮肉,刺痛無比。可刺痛之後,又覺得十分暢快,依稀能夠感覺到淡淡精純靈氣,從刺痛之處沉入體內……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飛到銀光最為濃烈之處。

呼吸之時,滾滾銀光輝隨著呼吸灌入南冥烈體內,變作靈氣衝刷著五髒六腑,又卷起體內雜質與穢物,從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中散出。

“小掌門!”

段羽熹神色肅穆,示意南冥烈盤膝坐在銀光洪流中,道:“等你學會了《混沌種青蓮》,離開天牢之後,須得將這功法,傳給我外孫,你可願意?”

渾身被銀光靈氣衝刷,南冥烈渾身痛苦至極。

這苦楚比之當初被魔芋老祖灌毒入魂之時,更加難以忍受。而今聽段羽熹如此一問,當即咬緊牙關,強忍住周身痛楚,額頭上冒出陣陣冷汗,言道:“不知前輩外孫,身處何方,叫什麽名字?”

段羽熹悵然言道:“我外孫叫做周衝,是大周太子。”

大周太子是他外孫,豈非大周天子,是他段羽熹的女婿?

堂堂國丈,怎會被關押在天牢當中?

南冥烈心中疑慮重重,問道:“閣下既然是大周國丈,為何還要留在這天牢當中,何不親自前往皇宮,將《混沌種青蓮》傳給太子?”

“哈哈哈哈……”

段羽熹仰頭大笑,笑聲淒涼至極,道:“我段羽熹被天下修士稱作魔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如何做得了大周國丈?就連我的親生女兒,都對我厭惡至極,她在千年之前,曾發誓此生與我再不相見。我又有何麵目,去見我的外孫?”

南冥烈默默聽著,咬牙承受周身痛楚。

“魔鋒藏世,一夢千年。隻怕唯有這座天牢,才是我段羽熹的歸宿。”

段羽熹深吸一口氣,微微搖頭,踏著腳下刀鋒,朝遠處緩緩飛去,“三日之後,我再來傳你《混沌種青蓮》妙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