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試他一試

杖嘴三十後,王雙喜已是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滿臉汙血,雙眼無神。

她隻覺得腦子裏像是掛著一座嗡嗡直響的銅鍾,更覺得眼中所有景物,都像是在左搖右擺,肆意轉動。

“下jian東西,真不耐打!”

冷冷瞥了狀若死狗的王雙喜一眼,孟管家口中唾沫橫飛,將二尺木棍cha回腰間,朝南冥烈拱拱手,說道:“烈少爺若沒有其他的吩咐,那老奴就告退了。”

“慢著!”

南冥烈指著蜷縮在地上的王雙喜,道:“先將這王雙喜拖出去,把我房內打掃幹淨了再走……”

孟管家眼神一閃,道:“老奴遵命。”

她當即轉過身去,拖起王雙喜腳掌,就像是倒拖著一隻死狗,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紅色血跡。孟管家看似身材肥胖,可修為卻遠在南冥烈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已經突破了肉身境,王雙喜百多斤重的身子,被孟管家拖著走,她就像是拖著一團棉絮般輕鬆。

走出門外,隨手將王雙喜往青石大道上一丟,摔出嘣的一聲響。

隨著嘶的一聲響起,孟管家從王雙喜身上,扯下一大片衣裙。

孟管家將手中半片衣裙當做抹布,把南冥烈房中血跡,擦得幹幹淨淨之後,才低頭問道:“烈少爺,老奴是否可以告退了?”

南冥烈揮揮手,讓孟管家自行離去,站在房中冷眼往門外一掃,見到王雙喜衣裙被撕開之處,露在外麵的臀腿部位,白皙細嫩。

心中冷笑一聲,南冥烈哪管得地上王雙喜暈過去的姿勢有多不雅觀,即便是這刁奴今日被棍子打死,也怪不得他這十七少爺。

自作孽,不可活!

倒是孟管家離開南冥烈的木屋之後,心底忽地覺著有些忐忑,想著:“那廢物少爺平日裏受盡王雙喜欺淩,天天都隻吃一些殘羹冷飯,也沒見這廢物朝誰去喊冤。今日大小姐讓我來懲戒王雙喜,莫非是這廢物少爺的主意?如此一來,他有大小姐撐腰,我ri後又怎能像王管家一樣,克扣他的月例錢?”

孟管家一邊走著,一邊在心底尋思南冥烈之事。越是往下想,她就越覺得心中不甘,由不得心中忖度道:“這廢物終歸是府中名正言順的少爺,每個月的月例錢比我這管家的月錢還要高出不少,要是足額足量給了他,我這做管家的豈不是吃了大虧?我所需要顧慮的,隻是大小姐而已,不如借著今日王雙喜被打成重傷的機會,試他一試,看看大小姐對他的姐弟之情,到底深厚到何種程度……”

…………

南冥烈所在的木屋,位置極為偏僻,坐落在南冥府西北的角落當中。平日裏也除了送飯的王雙喜之外,很少有人會經過南冥烈門外。

故而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後,才有一個家丁發現王雙喜滿臉是血,躺在南冥烈木屋之外。

當下那家丁大呼

小叫,呼喊著叫來一些人,七手八腳將奄奄一息的王雙喜從地上抬起來,送出府外就醫。

更有一些平日裏與王雙喜關係密切的家仆,居然去找孟管家告狀。說王雙喜受了重傷,躺在南冥烈門外昏迷不醒,此事肯定與南冥烈脫不了關係。他們說得振振有詞,卻被孟管家狠狠斥責了一番,將那些告狀之人扣上一個誣陷府中少爺的罪名,令府中侍衛與護院將之拖了出去,用板子狠狠教訓了一番。

這一日南冥烈都在房中讀書寫字,溫養體內浩然之氣。連寫字用的毛筆,也被他寫禿了一支。

直到夜幕降臨,柳夢梅釣魚回家,南冥烈才將手中禿了的毛筆收起。他練習書法是直接用毛筆沾了水,在桌子上書寫,倒也省去了不少紙張。

“烈兒!”

一手提著魚竿,一手提著裝魚的籃子,柳夢梅用肩膀拱開房門,滿臉焦急走到南冥烈麵前,驚呼道:“府中傳聞王雙喜被你打了,這可是真的?”

南冥烈用一塊抹布,輕輕擦著桌上縱橫交錯的水漬,頭也不抬回答道:“王雙喜被打是真的,卻不是我打的。”

“爹爹與你說過多少次!凡事都要忍耐,有什麽事情你忍一忍就過去了,要是實在不能忍了,那就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柳夢梅將手中事物往牆角一放,關好破敗的房門,瞅著房中火光搖曳的蠟燭,唉聲歎氣道:“王雙喜她姑姑王大管家雖然被亂棍打死,可王雙喜卻依舊管著給你我父子二人送飯的事情。就算你與大小姐姐弟情深,也不能仗著有大小姐照拂,隻為一時暢快,就打得那王雙喜臉如豬頭,連牙齒都掉了大半。大小姐照拂得了你一時,能照拂得了你一世?”

“爹爹放心,區區一個王雙喜而已,等過兩日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看她還怎麽來報複我!”

南冥烈一邊說著,一邊從一個木箱子裏拿出一封白紙,放在桌上擺好了。又拿了一隻新筆,沾了些墨汁,揮手在紙上寫出一個“光”字,然後才抬起頭來,朝柳夢梅言道:“就算是王大管家沒有死,我有一口胸中浩然之氣,又怎會再在她們這些刁奴麵前,退讓半分?”

“這……”

柳夢梅盯著桌上紙張字跡,有些不明所以。

本想再語重心長在南冥烈麵前說教一番,可南冥烈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柳夢梅驚訝的回不過神來。

隻見南冥烈一揮衣袖,將房中蠟燭吹滅。

可房中光輝,卻並沒有就此減弱,反倒是隨著南冥烈低下頭來,往桌上白紙黑字輕輕吹了一口氣,桌上陡然升起濃烈華光,刺得柳夢梅當即一眯眼。

“浩然之氣!竟是浩然之氣!”

柳夢梅將浩然之氣四字,在口中一連重複了兩次,才回過神來,滿臉都是驚喜的笑容,將桌上白紙黑字捧在手中,樂不可支道:“沒想到爹爹隻出去釣了一

天魚,烈兒你就已經修煉成了儒門浩然之氣。而今烈兒你也算跨進儒門的門檻,能揮筆施展出儒門風火雷電術法,憑著胸中滿腔浩然之氣,又怎懼他小人如鬼?”

深吸一口氣,讓激動的情緒平息下來後,柳夢梅才搬來一條凳子,與南冥烈對桌坐著;又伸出手來,將眼角笑出的淚水擦去;然後才將手中寫著“光”字的白紙,緩緩放在桌上,一臉正色,與南冥烈說道:“烈兒你修煉出儒門浩然之氣,總算不再與凡俗世人相同,爹爹今夜就再教你一個道理。”

南冥烈道:“爹爹請說。”

“爹爹以前與你說的,都是做人要忍的道理。因為在這南冥府中,隻有凡事忍讓,才能活著,唯有活著,才有希望。”

柳夢梅指著桌上白紙黑字,緩緩言道:“你而今修成浩然之氣,日後或許能成為一方大儒。吹動一口浩然之氣,激發千裏快哉之風。能呼風喚雨,火燒連城。能禦風而行,一日三千裏。有了這些手段,烈兒你自然不能再一味的忍讓。須知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也不管南冥烈心底是如何想的,柳夢梅說完之後,口中哼著山歌小調,轉悠著往臥房走去,不一刻間房中傳來微微鼾聲,他竟是晚飯也不吃就睡著了。

今日王雙喜被打成重傷,自然不能再來給南冥烈送飯菜。

所以今夜,南冥烈就連凍成了冰的飯菜,也吃不到了。好在柳夢梅出去一天,釣回來幾斤鯉魚。

家中還剩下些靈芝人參之類的藥材,南冥烈將之一起放到鍋裏,與鯉魚混合著煮了,燉成一鍋濃湯。

柳夢梅早已睡下,南冥烈自顧自吃完濃湯,感覺到一股熾熱靈氣,從腹部升起,通達至周身百骸,說不出的自在舒服。

再運轉七星洗髓經,鍛煉周身骨髓。

不知不覺間,一夜已是過去。

南冥烈在天色微亮之時,就上街買來飯菜回家。柳夢梅吃完早餐,提著竹籃與魚竿出門往城外江邊釣魚去了。而南冥烈則一直留在家中,揮筆粘著清水在桌上讀書寫字,蘊養胸中浩然之氣。

不知不覺,時間已快到了中午。

啪!

南冥烈將手中寫得半禿的毛筆,往桌上一丟,瞅著門外飄飄灑灑的飛雪,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想道:“現在又快到吃午飯的時刻了,連帶著昨天的晚餐,以及今天的早餐,已經有三餐飯菜無人送來!就算王雙喜傷勢太重,連床都不能下,府中孟管家也應該另外安排人,送來飯菜才是。莫非那新官上任的孟管家,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我餓上幾天,試一試我的能耐?”

想通了這關鍵之處後,南冥烈嘴角由不得勾起一絲冷笑。當下自房中拿出筆墨紙硯,照著儒門書籍《大學》中的一頁,抄了數百字在紙上,再用信封裝好了揣進懷中。

隨後走出門外,徑直朝南冥禪居住的獨院走去。

(本章完)